夜恆已經準備兩天了。

明日,他就要向情何求婚。在這落星谷中雖然給不了凡間女子出嫁的三書六禮,但夜恆還是想讓情何以後回想在凡間這一世時,不要留下遺憾。

在這落星谷中雖鮮花種類繁多,卻各有各的時節,雖都在春季開花,但許多花木的花期交錯開來,不能在同時間以最鼎盛的姿態開放。

夜恆便在每種花開放之時,以神術定格了每種花卉的花期。情何並不熟悉落星谷中的花類,只覺得這裡的花久開不謝,很是神奇。

明日就是最後一種花的花期了,屆時百花齊放,他會在遍地花海中向情何求婚,請她做他的妻子。

夜幕降臨,夜恆與情何坐在星空下說著綿綿不盡的情話。

“阿星,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可以活幾萬歲,你還願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無論是幾萬還是幾十萬年,我心亦不會變。只是……”

“只是什麼?”

情何從夜恆的懷中探出腦袋好奇的問。

“只是這落星谷中的存貨可不多了,我又不會什麼手藝。真怕到時你會跟著我吃苦呢。”

夜恆抿嘴輕笑,笑容中竟帶著一絲狡黠。

“你怕我吃不了苦?”

“是啊,所以要是真能天長地久無時盡。我得先學點養家餬口的手藝。要不然,我的阿情,天仙般的人物,難道讓你和我吃糠咽菜啊?”

情何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額哈哈,我要是天仙,你豈不是九重天上的真神了。”

又正色道:“有你陪著我,吃野菜我也能甘之如飴。不過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邊,恐怕山珍海味我也是吃不下的。”

夜恆的眼中盛滿天上的星光,此刻卻落在了情何眼中。四目相對,唇瓣相貼,空氣裡都是春天花瓣的香氣。

一吻過後,情何的眼神有些意亂情迷。這樣清風陣陣,花香襲人的夜晚,面前是那樣勝過謫仙的人。情何覺得若此刻能成永恆,那該有多好。

夜恆同樣心潮湧動。想著明日就要求婚了,剋制著自己還想繼續攻城掠地的衝動。輕輕抬手撫了撫情何隨風飄動的髮絲。

“有些晚了,回去休息吧,嗯?”

夜恆溫柔的嗓音似乎有種安撫的作用,情何也平靜下來,乖順的點了點頭。

兩人往回走著,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快速閃過兩人眼前,夜恆動作迅速的跟了上去。

夜恆心想,這落星谷,除了神界的人,其他人是不知道這裡的。可神界的人不會不打招呼自行前來。

剛才的黑影莫非是……幽螢?

那人明顯隱藏氣息,夜恆用了神力也無法確定他的身份。一路追至谷外,夜恆驟然飛至雲霄,一道神法壓下,將那人罩在星印之下。

那人定在原地,像是放棄一般,垂了肩膀,輕輕摘下面紗。正是消失了許久的月神幽螢。

夜恆飛下雲頭,停落在幽螢身前。

看著多時不見的幽螢,夜恆十分感慨。心中諸多疑問和不解,想要幽螢給他一個答案。

或許當幽螢背叛神界那時起,他們就註定要對立而戰。可是當年幽螢的拯救之恩,和幾千年來的照拂,夜恆不能忘記。這也是壓在他心中的石頭。他身為創世之神,須為這世間而戰,可作為夜恆,他真的不希望與幽螢兵戎相見。

“幽螢……你真的背叛了四界?為什麼?”

“你已經知道了真相。又何必執著於原由。”

“這天下,這四界蒼生,也是你一起創造的,你難道要親手毀掉?”

“既然是我親手創造的,自然也該由我親手毀掉,哈哈哈……”

眼前的幽螢讓夜恆覺得陌生。從前幽螢雖然性子冷傲,可是有關四界生靈的事,她從來都盡職盡責。她還說過,想和他一起看這世間變幻滄海桑田……難道!

夜恆心裡有了一絲猜想,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莫非,你……你這麼做是因為我?”

幽螢不再如剛才那般故作冷靜,她見到夜恆那一刻,這些年的思念就已經在心中氾濫。夜恆,她的夜恆,她一定要得到。

“我說是又如何。你會為了這世間,同我在一起嗎?可惜,即使你大義凜然,我也不要這樣的施捨!我要的是你必須臣服於我,永遠只能屬於我!”

夜恆被她這癲狂的樣子震的一怔,一時竟覺得可惜又可悲。

“幽螢,你覺得值得嗎?你為了一個我,要這天下蒼生陪葬?你親手毀掉這一切,你真的不會心痛嗎?”

“心痛?在我被你無情拒絕的時候就體會過了,我等了你幾千年,最終還是一場空……我等來了什麼?是你迴避我的樣子,是你含情脈脈看向情何的眼睛!我是什麼?我是低等神侍都敢嘲笑的笑柄!什麼人都敢嘲笑我,她們忘了我是誰!我是可以主宰她們生死的神!我要神界唯我獨尊!”

“幽螢,你已入心魔,我要帶你回去神界。”

夜恆見幽螢已心魔難消,無法勸動,於是掌心凝聚神力,灌入星印之中。欲強行帶她回神界。

“呵呵哈哈哈!神界,我是要回的,不過不是今日這般回去。不過,你的情神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幽螢說這話時,表情帶著狠厲,臉上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夜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道「不好!情何!」

夜恆衣袂翻飛,疾馳在高山之上,是他中計了,他以為幽螢是衝他而來,但如今幽螢為情所困,妒火中燒而入心魔。他一定不會放過情何。是他大意,才會中了幽螢與惡靈的調虎離山之計!

懊悔與害怕交織在心頭,他不敢想情何若真的出了事,他該怎麼辦,夜恆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恐懼。那害怕失去情何的恐懼如滔滔不絕的蝕骨泉水,浸漫著他的四肢百骸,唯有拼命向前趕去,快一點,再快一點……

“情何!”

夜恆來到剛才與情何分開的地方,卻空無一人。濁氣的氣息瀰漫四周,前所未有的恐懼再一次襲上心頭。

是這個氣息,六千年前,他在降神池中被濁氣攻擊,神胎久久不能甦醒。就是這股濁氣的氣息。原來是他,原來他一直都在!

夜恆用神力仔細探尋著濁氣之中情何的氣息。

一路追到望星崖,見到了對峙之中的兩人。情何站在懸崖邊上,看樣子已經受傷,那惡靈站在不遠處,嘴角掛著血跡,臉上帶著嗜血的狂狷。

他是奔著情何的性命來的!夜恆幾乎是瞬間飛身落在了情何的身前。

諦寰見夜恆趕來,緊抿了一下嘴唇,似是不甘。轉瞬間,卻又是一副邪魅模樣,

“夜恆,好久不見。”

“你就是六千年前的那個惡靈。”

“諦寰。我的名字。”

“你六千年前沒能殺死我。今日就讓我將你從世間除去!”

“啊,呵呵。我倒覺得,幸好當初沒有除掉你,不然如今我要如何使月神心魔難消,甘願幫助我?”

“是你利用了幽螢。”

“哈哈,也怪她對你用情太深,我當年被她吸入識海當中。她以為可以用神力將我淨化然後放歸天地。可是怎知我卻正好利用她的識海隱藏起來,修煉至今。如今我神功大成,夜恆,你們幾個創世神就等著受死吧!”

說著,諦寰抄起一股濁氣之力狠狠向夜恆與情何襲來。

情何剛才已經意識到,身邊的人就是夜恆。雖然奇怪,但這時已經不容她仔細思考。起身躲避,卻因受傷的緣故,差點就被濁氣擊中。幸而夜恆緊抱著她的肩膀飛身躲開。

夜恆使出星光之術,

【星辰既往,星魂我塑】

一道星光所化利刃,向諦寰劈下。諦寰引神功化出一道氣罩,卻只堪堪抵擋了部分神力。加上他原本與情何對峙時已然受傷,此時已經不堪再戰。

夜恆凝聚神力向諦寰發出致命一擊。可諦寰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竟不是真身。”

情何吃驚的說。

“未動用真身已有如此強大的法力。看來我們要加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