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鳳姿與張力來到賭畫坊,一連十把,都賭到了滿意的畫作。凌鳳姿興致高昂,與張力約好,明日再來。

接連幾日,日日收穫頗豐。那張力也真是有門路,認識的賣字畫的店鋪,收畫給的銀子也很高。他們的本錢翻了三倍不止。凌鳳姿也越發把張力當成一個可靠的朋友。

這一日,凌鳳姿與剛從賭畫坊出來。走到一個僻靜的小路上,忽然見前方跪著一個人,走近一瞧,是個書生,面黃肌瘦的模樣,似乎長期營養不良。

那書生見凌鳳姿走過來,立刻跪行至凌鳳姿身前。磕著響頭說:“求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凌鳳姿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說道:“你有何難處,說來。”

那書生說他是賭畫坊買來的畫師,可是他的畫總是不被選中。近日凌鳳姿來了,更是次次都精準的把他的畫淘汰。賭畫坊的老闆說了,他的畫再不被選中,以後就不允許他畫畫了,只當個低等粗使下人。

“可我患有咳疾,做不得粗活,若不能再畫畫,只怕也命不久矣。”

“求公子救救我!”

“你的畫作力道不穩,運筆不順,原來是有咳疾。”

“罷了,我這裡是剛賣畫得的十兩銀子,送與你吧,能贖身也好。”

那書生感激涕零的接過銀子。又道:“我賣的是死契,當初為換一副救命的藥。”

旁邊張力見此說道:“凌兄真有副俠義心腸。只是你給了他錢,也就只能買幾副藥。他那主人家還是不能饒了他呀。”

那書生也趕緊說道:“公子,我今日不是為錢,我的病已然如此了。求公子能選幾次我的畫作,這樣老闆認為我還有用,也許就能留我繼續作畫了。”

凌鳳凌點頭應允了。

待那書生離去。張力說道:“凌兄當真要如此幫他?”

凌鳳姿道:“張兄以為如何?”

“這……”張力單手摸了摸下巴。嘿嘿兩聲,略顯尷尬。

凌鳳凌當即明白。“張兄,不必為難,明日去賭畫坊的銀子,算我向你借的。我也可以立字為據。”

這可正中張力下懷。想不到這凌鳳姿竟然這樣容易就被設計。不枉小李子餓了兩天才來演這出戏。

凌鳳姿這幾日為了幫那書生,故意選了幾次他的畫作。他自信看過一次某人的畫作,便能認出他的筆法。

因為故意選錯,凌鳳姿這幾日幾乎把前面賺的錢都折了進去。他並不甚在意,以他的能力,再贏回來便是。

可是這兩天他明明看好的畫作,到手後一覽全貌卻不是一人的手筆。也就是說,畫坊作弊了。

找賭畫坊理論,卻被以‘輸不起,願賭不服輸’為由給打了出來。

凌鳳姿如今手裡只有幾幅移花接木的畫,還有欠張力的債。

他去之前張力帶他賣畫的店家,打算把畫賣了,換點錢。可是那老闆卻一幅不收。

凌鳳姿走投無路之下,來找張力。張力已然換了一副嘴臉。

原形畢露的樣子真是噁心。凌鳳姿覺得心裡惡寒。

“人心不足蛇吞象。”凌鳳姿躺在床上只對潛月說,“對不起,對不起……”

一連病了幾日。

張力也來要了好幾次賬。

凌鳳姿病好之後,來到酒坊向韓穎穎求助。快到月底了,他希望把這些天的工錢先結出來。

韓穎穎倒是痛快的答應了。

見凌鳳姿面色憔悴,“你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了?”韓穎穎關切的問。

“你要是需要銀兩,我可以……”

“不必了。”不等韓穎穎說完,凌鳳姿就一口回絕了。他知道韓穎穎的心思。想他堂堂丞相公子,怎麼會在一個鄉野女子這裡,為了幾十兩銀子就範。

他想好了,有些人的宿命生來就已註定。

當夜,一騎駿馬,帶起一陣煙塵,消失在了平山坳通往京城的甬道上。

潛月躺在木板床上,聽著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恍惚間是那日那人乘著月色踏馬而來。

‘你們的事,他都和我說了,那日他喝醉了,斷斷續續說了許多,我卻也聽得明白了。’

那日潛月去找韓穎穎,卻被韓穎穎一席話弄的狼狽不堪。

‘他說他嚮往山水田園的生活。不想一切都被人操控安排。不想參加科舉,也不想當官。說你出現的正是時候,他說他需要你。’

‘呵呵,感動嗎?可我怎麼聽著怎麼像——這個時候無論哪個女子出現,都可以成為他離家出走的理由啊?’

‘也就是說~你恰巧在他決心離開那樣的生活時出現,而不是他為了你才決心離開那樣的生活。’

潛月回想起那日韓穎穎奚落她的話,如墜冰窟。

原來果真如她所言嗎?我,對你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人而已嗎……

一切都結束了。

心下一片冰涼。

對著腕間默唸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