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月走回家的時候,凌鳳姿已經在家裡等著她了。一見她回來,急忙起身問道:“你去了哪裡?”

潛月心裡可笑,本該她來問的話,現在卻成了對方問她的。

“我去買菜,每天早晨集市上會出早市,賣的菜會比白天便宜很多。”

潛月面無表情的回答著,眼睛一直看著凌鳳姿,眼神無悲也無喜。

看著潛月這副毫無波瀾的樣子,凌鳳姿卻慌了。他先是解釋了幾句,可是潛月仍然是這副樣子,他一時惱羞成怒。說道:

“我是傾心於你,可是就算我真的再有其他女子,那也不是什麼彌天大罪吧!”

潛月緩緩抬起眼睛,望著他,仍舊不言不語。

凌鳳姿有種感覺,潛月並不是看起來那樣弱小。她的眼神裡有他陌生的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讓他感覺他好像快要失去她了。

“更,更何況我和韓老闆也只是一起喝了點酒,沒有其他。”

“或許韓穎穎才是真正明白你的人。”潛月只說了這一句便回了房間。

凌鳳姿挫敗的坐下,早飯是吃不成了。今日還要和張管事去鎮上一家新開的酒樓談生意,便起身出了門。

凌鳳姿和韓穎穎的事,張管事也已經聽說了。

那張管事就是之前和韓穎穎眉目傳情,暗送秋波送的最多的。許是知道韓穎穎喜好這一口,又或許是真的對她動了感情。總之每新來一個管事,他就要針對一番。一直到確認韓穎穎還是最偏愛他,才算罷休。

這次也不例外。凌鳳姿就是他要對付的目標。這次張力是真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來對付凌鳳姿,畢竟這樣的人物,處處在他之上,在凌鳳姿面前他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樣的對手,之前他還沒遇到過。

“凌兄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難不成昨天真的醉臥美人膝?”

“哪裡就被傳成了這樣的腌臢事。我一男子倒無所謂,老闆可是個女人。你這樣說讓她情何以堪?”

被凌鳳姿懟的一伸脖子,張力嘴上不再多言。心裡卻在盤算著怎麼讓凌鳳姿狠狠栽個跟頭。

二人行至新來的【福運酒樓】。凌鳳姿初來乍到,自是不太會談生意的,張力也是心不在焉的與那酒樓老闆攀談幾句就要打道回府。

凌鳳姿因為還惦記潛月,想回去再找潛月好好解釋。就要與張力分頭走。哪知張力一把拉住凌鳳姿,神神秘秘的說:“凌兄,別急著走,我可是有樁買賣,穩賺不賠。你可別說兄弟我沒想著你。”

本來今日街上傳出他和韓穎穎的事,又讓潛月誤會,他已經有想法離開【韓肆酒坊】了。他可不願成為別人茶餘飯後議論的物件。

可是這頭一個月的月錢都還沒賺到手。他和潛月手裡可是一點錢也沒有了。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底氣辭工。

凌鳳姿心想,這張力是個心術不正的,這一點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他現在需要錢。上次他賺的五兩銀子,也是張力帶著他的。若這次真能賺到錢,也許就能離開【韓肆酒坊】,手裡有了錢,也能得個喘息,之後再好好和潛月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

“可是什麼買賣都要本金,我現在沒有錢。”凌鳳姿如實說道。

“誒,所喂‘空手套白狼’,兄弟我不用你出一分錢。”

“上次我就看出來你在這墨寶字畫上頗有造詣。看來是個行家吧?想來凌兄是遇到難處才流落此地。何不利用你這本事賺些銀兩?”

上次凌鳳姿與張力到一家茶館送新釀的酒水樣品。正巧碰到一客人隨身所帶的字畫被店小二不小心弄溼。那客人不依不饒,非說那字畫是花十兩銀子買來送人的。

凌鳳姿一時技癢,又順帶給小二解圍,很快就照那副畫臨摹了一幅。畫技精湛,甚至更具神韻。張力在旁看著心裡就打起了小九九。

凌鳳姿自幼被丞相悉心栽培,詩書畫樣樣拿得出手。只是他不想以此作為營生,他心裡自有一股清高,認為這些只是用來陶冶情操。若用來謀生,豈不是和科舉無異。

“你讓我賣字畫?”

“非也,非也。我是想與你合作,我出本金,你來押寶。憑你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就賺的盆滿缽滿了,到時再把本金還我,賣畫的銀子咱們四六開,我四你六,如何?”

這個賭坊其實是張力舅舅開的,與尋常賭場不同。進場一律交二兩銀子。所謂‘賭畫’,就是每場會請出兩幅畫作,只露其中一角,賭畫的人根據這一角來押寶哪幅畫更值錢。有時能遇到名家之作,有時只是無名小卒的作品。

其實無名小卒的作品也不是不能賣錢,有的過幾年成了大家,當初他的畫也就跟著值錢了。所以,這賭畫其實也沒有輸贏。只是一些文人閒來消遣的去處。

見凌鳳姿有些猶豫。張力又再添一把火,

“凌兄,你還猶豫什麼呢,你又沒有損失。況且‘貧賤夫妻百事哀’,你也不希望將來嫂夫人天天跟你因為錢鬧吧?”

這話令凌鳳姿當場如遭雷擊。是了,從前在府裡,潛月對他從來都是語帶嬌羞,溫柔似水。如今他落魄了,已經鬧了好幾次脾氣了。每次看潛月因為錢愁雲慘淡的樣子。他心裡都不是滋味。照這樣下去,那些他期望的美好日子,恐怕遙不可期。

思及此,凌鳳姿同意了張力的主意。卻不知,自己正往他人布好的陷阱裡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