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大雁,在高高的雲層下排成了隊,向南飛翔,雁陣中嘹亮悽清的啼鳴,彷彿是離別塞北的哀傷。

誇英子隨那雁兒走了一程,雁啼、雲層、秋風、關山,如何不令他感 懷憂傷。長空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柚,古人之呤嘆,令這飄飛於空際的誇英了倍有感觸,亦脫口呤道:“去年秋風長空雁,雁陣關山啼行雲,塞北草折霜天月,江南露冷瀟湘 水 ”。雁兒尚且愁秋緒,簫瑟關河情亦悽塞北江南一年年,迴雁峰前曾相識。雲空孤旅,誇英子感慨萬千,想那雁兒亦是一生,塞北江南年年去來,與人生有多少同異。

到後來誇英子雪山歸劍,雪山岩壁上便刻了地今日這首雁南飛,那已是四十七年後了。

萬花島依舊是萬花漫爛,高大的椰樹,好似重未枯萎,轉眼又已過去十三年,人未見老花亦未老。

誇英子飄落萬花崗上向萬花宮張望,一陣清脆的笑聲,金蓮童隨那爛爛的銀色光團由身後飄來,金蓮童合掌道:“師妹久違!怎知姐姐思念心切就來了!”誇英子合掌微躬倩然笑道:“師姐仙島樂逸,還思念師妹麼?”金蓮童笑道:“你我蘭亭的情意,萬花島的情意,道中的情意就忘了麼?卻是愈想愈什。”上前握了師妹雙手上下打量好似不獸相似道:“師妹還是那個樣兒,芙蓉面上彎彎眉,鳳目嬌客紅櫻唇。”誇英子一笑道:“師姐還不是當年那蠶眉杏眼千種情,笑靨紅顏西子客。”姐妹相對一笑,蓮童肅容道:“蘭亭師父泰安?”誇英子微微嘆道:“師妹此來海島一則探望萬花師父,眾位師姐,二則即蘭亭師思念萬花妹及師姐金蓮童也!”蓮童合掌向西北向稽首。

萬花崗下白絮青蘋遙遙走來道:“大師姐,那可是二師妹來了?”言未盡,二人飛落崗上,即向前躬身道:“二師妹,一廂可好。”誇英子合掌道:“二位師姐久日不見什念。”白絮青蘋擊掌樂道:“我姐妹連同師父皆在懷念,為何我姐妹要天各一方?四姐妹攜手遙望那萬花宮,青霧流霞,雲光靉靉,誇英子嘆道:“萬花島依然如昔,師父、師姐、師妹,清淨自在,好似那無有流光消逝,人情困擾,海內之山川雖猶如故,怎比這之不染一塵之地。”金蓮童道:“何嘗不是,去那塵世近上一步,便多一層煩腦,雖然蘭亭山未在那紅塵之深處。”

誇英子輕掠髮際道:“師妹此來,便是要師姐回蘭亭,以慰蘭亭之思念!”蓮童嘆道:“師父於蘭亭熬盡千辛萬苦,蓮童亦在唸念之中,幸有師妹在其側,可慰其天年。”誇英子略將青玉明月之於蘭亭告知,蓮童道:“師妹今日歸來適當其時。”誇英子略一遲疑道:“師姐之意.....?”金蓮童道:“此亦師父及姐姐思念之意或師妹此來有所際迂!”

萬花宮中雲榻前,誇英子跪拜師父萬花女媧女仙娘,仙娘樂道:“徒 兒來了!你那蘭亭師父如何?”誇英子再拜而起合掌道:“蘭亭師命弟子歸來一則探望師父,二則思念她那萬花妹妹及我那師姐金蓮童。”萬花女搖了搖手中拂塵笑道:“蘭亭一別五十餘年,為師亦時在唸中她很思念為師,我姐妹卻未能即刻一見來日命蓮童回山便了!”

誇英子於師父右側坐了,紅廖送上那萬花露向這二師姐一笑,退在一旁。誇英子向身旁那二目含笑的青蘋撫道:“師妹近年近 境 如何?”青蘋抿嘴一笑道:“雖有所進,怎比師姐!”誇英子道:“四位師姐於師父身前,數年後,師妹未能及也!”白絮慚笑道:“我四人雖於師前又有大師姐之悉心傳教,只是我等愚鈍奈何?”雲榻上那萬花女笑道:“此中雖有利鈍,全在用心二字,你二師妹雖然雖然聰慧,且其用心良苦,用功至艱,方有今日,汝等只不可懈怠!”白絮四人合掌道:“是弟子謹遵師教!”

誇英子看那師父,一頭長髮仍無一根銀絲,滿面紅潤,二目精光流霞,十年前後了無差別,暗道:“師父已是一百四十九歲,猶如那塵中之少婦,只是無那稚嫩而已,想那蘭亭師歲雖九十有四,已大見蒼老。”

對面那大師姐金蓮童,二目怔怔於已,誇英子頷首向師父道:“蘭亭師父身旁今雖有三女娣妹,弟子此回萬花島亦什掛懷。”即將當初天山四魔之師繫於黑龍嶺之事告知,萬花女略有驚疑道:“黑龍嶺四道即未盡除,必有患於後,明日汝即同蓮童回蘭亭為是。”誇英子合掌道:“謝師父!”並將黃陵柏等雲谷,雪靈之前前後後告知師父,萬花子嘆道:“海內憂患紛擾,徒兒回山仍需聯手雪靈,乾元不可掉以輕心!”誇英子合掌道:“是!徒兒明日同師姐回蘭亭,量那黃陵等也該由雪靈迴轉蘭亭。”萬花女呻吟道:“為師本欲一年之前命你師姐回蘭亭,只是方才徒兒提及黃陵道長之往雲谷、雪靈。為師方想到一年前那樁事兒,如此說來尚須了此一害。”誇英子略驚道:“黃陵柏等一年前,曾來島上見了師父?況有何事為患?”萬花女道:“此事與我萬花島雖無什干係,可萬花島卻不能不管,此道義也,正與邪也!那日黃陵二道前來島上求助。為師本欲出面,卻因六十七年前小蓮萊神化子,神姬三螺女有一劍之違,為師只有迴避,本欲命你大師姐前往,可那漏空島亦什棘手,今徒兒回島亦當其時,方才為師念及蘭亭一時忽略。黃陵 柏不日即來島上,你與你大師姐代師一行,而後即回蘭亭便了。”誇英子大為不解,小蓬萊之神化三螺女之事,往日雖聽師父言之。卻什迷茫,今何又涉及漏空島,黃陵等人?漏空島何在?黃陵柏等 前往雲谷,了無音信,怎地來了萬花島?誇英子滿腹狐疑,萬花女道:“徒兒未竟其詳,亦是當然,由你大師姐吉以原由便了!”金蓮童合掌道:“弟子遵命!”

綠萼、紅廖已備了素齋,師徒七人十餘年來重聚一堂,雖非神仙之處,亦非那風塵之人家,誇英子由乾元山說起到那平山道,龍虎口明月崗乃至蘭亭之夜,五臺山之所迂娓娓敘之。

萬花女詫疑道:“若以吾妹蘭亭之言,徒兒五臺山之所迂,那夜月下之言者必為那神猿,當初吾師之於百仙山之所迂,去今已上百三十餘年,未能盡其然若以今日徒兒之言,師父於百仙山之迂,亦此神猿也!”誇英子呻吟道:“師祖百仙山之迂為何?以師父之言,當初師祖恐未能見其詳。萬花女嘆道:“恍惚之間二百餘年,當初師父百仙山採藥因何失足凌仙崖,如何獲救於凌仙崖下,今已不可知也!”金蓮童道:“師妹於五台山碧山寺所迂,致三魔頭一死一傷者亦其瞬間,未能見其然,昔日蘭亭師父之所見歷歷在目,那日晚間蘭亭月下之言猶在耳際豈可疑之,日後蘭亭山未必就無有相迂時。”

師徒清齋素莛,追思感慨,不覺那海日西沉,月出滄海。

萬花崗上,萬花亭中,四際海空,花香風搖,萬花女白衣素衫,雲光煙靄,人間之一席淨土也!

萬花宮前星空花露,金蓮童六姐妹圍坐於綠石臺前,花香月明。誇英子合掌道:“師姐!那漏空島如何,黃陵道長怎地請師父來?”金蓮童攏了攏她那烏黑油亮的長髮,目視誇英子道:“師妹!此番師妹回島,恰好解了師父之疑難,可嘆我蓮童未能為師分憂,同師學藝,蓮童未能如師妹那六劍飛虹。”誇英子笑道:“師姐之言誇英子未能其然?師姐之九天劍法,天藏遁位,師妹未能及也,此乃各有所長,未知此與漏空島何干?” 金蓮童道:“此番前往漏空島,卻要師妹之六劍遏制那南極六夷。”誇英子呻吟道:“南極六夷......?”金蓮童道:“據黃陵道長之言,他本與白鶴羽衣竺劍人,還有一茨清子前往小扶桑,那茨清子本是南宮雁,乃黃陵柏師兄南宮鶴之谷家弟兄,二者一別五十餘年,杳無音信。今同黃陵前來小扶桑,本欲弟兄相會,不料那南宮鶴獨自一人去尋覓那七星異人。師妹!那泛空島之事,你是知曉的,七星人神奇迷離,乃其師輩陽童君、西洋子未逐之念豈是容易......”誇英子嘆道:“南宮道長果然如黃陵柏之擔憂,去追尋那七星人!”

金蓮童道黃陵柏三人來到小扶桑,惟見南宮鶴留書一封,書上所言南宮先往泛空島,茨清子思兄心切,三人即刻趕往泛空島。

那南宮鶴頗有心計,於泛空島石洞外石壁上刻石為書,以血漆之,以醒人目,說他去了西洋三生島,此一來尋蹤茫然。由小扶桑到泛空島,黃陵柏閉日可至,可去西洋尋那三生島,就如那海底尋針一般,談之何易?

三人尋那三生島數十日之久,最終尋至一處荒島,島上奇巖怪石。

海岸之一巨石上刻百數字道:“滄海茫然尋神蹤,可見精衛一片心!”

黃陵柏三人,一個尋找親兄弟心切,一個尋找師兄,一個是誠心一片,三人於三生島不見南宮鶴,決意前往南極海。

一幌經年,三人卻誤入了南極海之漏空島。誇英子愕道:“漏空島上如何?”金蓮童道:“據黃陵道長所主,漏空三雹,乃六個巨魔,八個侏儒。巨者身高皆在一丈七八,低者身長不足三尺,巨者與侏儒動若電離竟於電光石火間躲離竺劍人茨清子之飛劍,卻以難以思議之身法切近二人,黃陵柏於驚詫之際,未便妄施飛劍,於六巨魔之幻影 中逃離,茨清子二人陷於漏空島,未知漏空島是何功法?”

誇英子疑道:“其無飛劍可施,卻能避其鋒芒,什為罕見。”金蓮童道:“黃陵柏欲以師父之九天玄華,合其八紘光幢,飛六劍以取之。”誇英子道:“這其間似有不解之處?”金蓮童道:“如師妹之言,只待黃陵道長來時。”誇英子道:“道長何時前來?茨清二人既陷於漏空島,黃陵柏又去了何處?二人陷於漏空島可有性命之危?”金蓮童呻吟道:“黃陵道長去時,知師父出面有疑難之處,恐是前往雪靈等地尋求助者,他去時於海上曾問及師妹,難道他前往蘭亭尋找師妹不成?”誇英子道:“道長若去蘭亭,已知某於此間也!”

漏空島是何去處,巨魔、侏儒是何怪類?誇英子遲疑道:“師姐!何以六劍除之?莫非茨清二人一時失手所致?為其怪異所震懾。”金蓮童道:“師妹此言豈不白言,飛離之劍豈能為震懾所失?”誇英子點頭笑道:“師姐之言不繆!未知師父因何不便出面漏空島?”金蓮童沉思道:“此情你我皆未能詳知,當初之漏空島六霸雖為南極海一異,卻未曾為害,亦鮮為人知,六霸曾有一師輩,應是那殘空子漏因道人,據師父之片言隻語可知那漏空道人殘空子卻是個有道之真人,我之師祖羅浮女有個師妹,曾與這殘空子是少小情侶,致於前後之因因果果,師父未曾言之,今師父未便出面漏空島,應是往日之因由,你我亦未便問之,今漏空島亦如那崑崙之道,步入歧途,我等依天命而為之!”

數日之後,黃陵柏果然由蘭亭趕來,相見之下,略敘彼此,黃陵柏拜見了萬花女,仙娘道:“道長此來,可已約於他人,今二徒可同道長前往漏空島,不可久誤。”黃陵柏拱手道:“在下由蔥嶺而蘭亭,已約就雲谷,雪靈會於漏空島,非在下之畏怯,漏空島之奇乃在下之未遇,況茨清子、竺劍人在其手中。”仙娘道:“若得雲谷,雪靈等處援手,漏空島何足為慮,汝等只不可誤其時也。”黃陵柏再拜,仙娘向二徒道:“你二人速同道長前往,今有黃陵道長數處之約,為師無慮矣!”

誇英子道:“未知那漏空島以何功法,攝取二位道長,若以黃陵道長之能,取其首何為難哉?”黃陵柏拱手道:“道姑有所不知,他非我道家之真功,亦非修真之內涵。異道之邪法,雖未能與我之大法久持抗衡,卻於瞬間失之。其六巨霸能於頃刻之間,佈於上下四方,揚聲狂笑,其聲攝人心魄,八侏儒環空飛行,流光經天,幽光八面,其聲驚魂悽唳。”金蓮童道:“八侏儒者何也?”黃陵柏道:“當時只於瞬息之間,六巨八儒於上下四維,而那漏空島之高峰上卻坐了個巨大的黑色魔影,其於數十丈之峰巔,宛如那幽冥之巨靈,其下黑色之煙霧瀰漫不見其底,四空之嘯聲刺耳,貧道未能攝心定性,何以敵之。”金蓮童道:“道長此行,邀請了誰來?”黃陵柏嘆道:“慚愧,貧道失卻了茨清白髮二人,於其迷惘中震驚心地,竟四方求助,應貧道之助者,雪靈山天冥子,蔥嶺之天方道長,雪山一清居一清子及雲谷子等,以防不測。”誇英子道:“道長如此慎重,你我不可疏忽,即刻前往漏空島為是,三人拜辭仙娘。”

三人離了萬花島,以雲光射電,飛掠於海空雲層。

星光燦於天野時,漏空島已在目下,三面雲空中已是霞光明滅,雪靈山天冥子、雲谷子蔥嶺天方道人已應時而至,除此尚有乘興而至的東海四亦叟,小利山之雷剎三兄弟,小洪荒之海若藏。黃陵柏抱拳躬身向之一揖,其八紘光幢閃閃毫芒,代之以言。三面雲空光團爍爍,答之以語。此乃相約之時已然言定信記。

星空下的漏空島,綺麗而駭異,雲空中青靄虹光,數十名正邪兩道大師,環於數十里內外,幽蘭的光芒中,點點幽靈跳躍,漏空島高峰之上,兩道青藍色光芒向四方遊曳,其下十二點慘白的冷光,是六巨魔之二目,高空中流星盤旋,數十里之光圈中刺耳之尖嘯聲和以裂帛似的金風。高峰上的漏空巨怪蓄勢待發。靜靜的海空,蘊聚了那一觸即發的驚天雷暴。

金蓮童不禁“啊”了一聲,高峰上即刻發出一陣淒厲的狂笑,那笑聲如咽如泣,又驚天動地,海浪澎湃而起。

於此瞬間,四方上下,狂笑驚嘯中升起六條黑影,八面天風寒號,高峰上一團巨大的黑色身影衝空而起,電光雷鳴,流星紛射。

怎能分清彼此?然而彼此分明。瘴氣如天,玄穀子等於如壁之金光中,仍退離數十丈之外。環空飛,遁之八面天風及六團巨大之黑風亦為四圍之金光禁錮退縮,永珍迥異,瞬息莫測。黃陵柏閉了氣息沉聲道:“道姑請!”

一團銀色光華升空!驚雷、閃電、嘯聲、笑聲驚天迴盪!

劍光、銀虹、流星、金風、漏空島之夜空,斑斕、蕭殺,誇英子於百丈高空飛出其六劍,六點銀球,即而成鏈,倏而成虹,六顆巨大的頭顱,墜落海中,漏空六霸失手喪命,其漏空七煞絕仙劍陣落空,漏空島主漏空巨怪、發出悽絕的慘叫橫空突圍,然而上下金光若壁,四面流星交織,流星者劍也。

漏空島主若巨鯨般的身軀於空中翻滾,難以躲離那流星的穿擊。任具魔法千丈,伴同他一百一十二年邪道魔功,付之一炬。

隕星墜天,金光燔離!慘叫、狂笑,當其距海面十數丈時,燃起一團烈火,海面上沉浮彭擊一具三丈四尺長的黑色枯骨。

當誇英子進逼那八點流星時,耳旁響起雲谷子的聲音道:“道姑手下留情!”笑面人王於瞬間收服了循天飛馳的八侏儒。

漏空島瓦解,雲谷子身後跟隨了八個白衣矮人、天冥子、天方太乙等會攏。黃陵柏四下拱手道:“多謝諸位相助,除了漏空島一害。”天冥子笑道:“若非如此,我等難得一會。”抱拳向雲谷子道:“道長之崑崙門下時有異常,道長不可不察,乃致其步入異端。”雲谷子立掌道:“雲谷疏於門規,而致門下放肆,前日黃陵柏等前往雲谷示喻,已令貧道即往崑崙嚴查不怠!”天冥子合掌道:“若得雲谷道長崑崙一行,崑崙之是非可見矣!”今漏空之事已已,我等就此告辭。天方太乙近前呵呵笑道:“除漏空六霸者道姑之六劍也,昔日師輩天空山一會所濟之人,今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誇英子合掌低眉道:“除漏空七怪者非誇英子一人所能,諸位之金光遏制下,貧道方得其便。” 海若藏嘆道:“今日一舉,漏空島黑猩六獸敗斃,從此南極海平安無患。”

漏空島上金波銀燦,光華燦耀,諸劍之劍芒也,夜空將曙,星雲暗淡,亙古蒼涼之南極海一霎炫麗之景象。

雲谷子身旁之八個矮人跳躍不已,東海四叟之靜觀叟道:“此乃漏空島之八面天風,其未能靜止於空中,必于飛行中方不致墜落,道長收於身前,尚須教之,亦可助雲谷之威懾。”雲谷子呵呵笑道:“貧道見其靈捷可愛,帶回雲谷守吾之劍臺。”天冥子向黃陵柏、誇英子抱拳道:“天光已曉,島中尚有二位道長,入其海藏,多加小心,我等告辭!”

諸劍拱手作別,海若藏呵呵笑道:“入其海藏者子呵呵笑道:“入漏空島之海藏者非所能,漏空七霸身軀龐大,其能出入狹小之石窟,仗其異術也!今惟貧道於此有所得益。”即向身旁八個跳躍不已矮人招手,八矮人對漏空七霸之死,似無所以。黃陵柏嘆道:“舊主之死,寥無傷感,易之新主,卻無陌生,看來此物,賦以人形,而無人情也!”不料八矮人聞黃陵柏之言其聲尖嘯!眾人愕然未解,海若藏笑道:“天生之異物也。”雲谷子抱拳四下一躬,身形飄升,八矮人於其燦燦之光環中隨之而起。

天冥子、天方太乙相繼升空其後是東海四叟,雷剎兄弟等飄空飛離,雲谷子後來將八面天風及北海所得之龍隼鎖於崑崙山原始洞,直到數十年後風五雪谷一戰,雲谷方將八面天風連同那柄御風神鋒收回雲谷。

漏空島就如一滴巨大的水滴、巨大的黑色礁岩渾圓如乳突之狀,浮於浩淼荒涼的南極海,高高聳立的山峰猶如那一滴水的尖端,峰頭廣約方丈,石隙間竟是三株盤空錯結的大樹,三樹之間即漏空石窟入口,一眼徑直三尺許的石井。

井深幾許,不可知也,昨夜高峰上黑影幢幢的漏空巨怪便於此向放其冷光、雷射。

環立井口五人,金蓮童驚愕道:“竟有這般的海島,就如從空滴下一般,如此之洞穴怎能容其出入。”誇英子道:“二位道長可於其間?”黃陵柏茫然點頭道:“茨清二人困於穴中。”海若藏嘿嘿笑道:“貧道只是耳聞漏空奇穴,今日倒要看看其實。”一清子拱手道:“謝道長!”海若藏道:“穴深約五十餘丈,水下三十餘丈,穴中如何?尚未知之。”金蓮童道:“如此險惡之處,又有如此惡類,令人思而生畏。”海若藏一笑道:“世上聞所未聞之異處,皆又奇異及不可思量者。”

海若藏言罷,略一拱手,已騰身而起,空中打了轉兒,頭向井口直摜而下。洞中一片漆黑,現出海若藏兩道幽蘭色目光。

愈是向下愈見寬敞,將近地面時,海若藏倏地掉轉身形,雙腳落地。洞底伸手不見五指,他竟能一目瞭然,四壁數處高大洞口,忽聽左首一個聲音道:“什麼人?”其聲雖清晰可聞已見嘶啞,海若藏來到那洞口道:“善者可是茨清子、竺劍人二道長?”其聲道:“正是我二人,來者何人?”海若藏步入洞口道:“救人之人!”

鐵鏈銅索,將二人鎖了個結結實實,海若藏近前伸出兩支黑鐵似的大手,將鐵索一條條、一節節扭斷道:“二位如何?”茨清子伸了伸二臂道:“倒也無妨,只是一時未能出此洞穴。”海若藏呵呵笑道:“無妨!無妨!”三人來到洞口,竺劍人一揖道:“道者何人?怎地前來相救,魔頭何在?”海若藏呵呵笑道:“休問我何人,出了此穴便知。”其笑聲於穴中澎擊迴響,久久不絕。

三人向上仰望,高高的洞口如一點星光,出此洞穴,於茨清子二人本非所難。可三十餘日的鐵索折磨及難以入口的魚蝦之食已令二人精力憔悴,竺劍人拱手道:“恩公稍待,同茨清子二人席地跌坐,運功調理。”海若藏將一雙大手貼於二人後心,助其以混元內功。

一盞茶之久,海若藏任二人各自調理,便去看那數處巖洞。三處高大之巖洞分明是漏空巨怪,六霸及八侏儒之所居,卻無一甚用之物及食物之殘渣,甚是潔淨,所奇者三洞之中卻各有一具巨大之白色骷髏。

海若藏,亦可謂海上之一奇,東海三龍島亦為海上一奇異之地,他與師兄海混沌,從師海螺蛟羽海藏大法,師兄弟潛入深海,往復沉浮躍升長空,深海之下可視物於十數丈,海若藏而後繼之以混沌大法,後來師兄收洪荒二弟子,隱居此海,數十年後幾入魔境為六劍仙娘及天都雙姝之教化,方於混沌法中未陷歧途,六劍仙娘即今之誇英子。

待茨清子三人起身時,茨清子驚哦道:“貧道二目昏聵,如何是好!”竺劍人嘆道:“此乃道長之元氣未復,我等出了此穴,諒無大礙。”

海若藏欲起道:“二位可牽了貧道衣帶,借一臂之力。”竺劍人拱手道:“道長請!”海若藏衝空直上,竺劍人居中,茨清子於後,向穴口飛昇。黃陵柏四人待之甚久,深恐有所不測,待三人升上井口,眾人不禁大驚,本來已是白髮的竺劍人已是皓首銀鬚,滿面憔悴二目深陷,那茨清子則更甚,天光白日之下,二目如瞽,陣陣眩暈,與數十日前,宛若兩人。

黃陵柏憐憫道:“二位穴中受苦定非尋常。”竺劍人長吁道:“若非諸位我二人量無生還之望。”言罷向黃陵四人一躬道:“請問二位道姑由何而來?”誇英子合掌道:“道長蘭亭一別數月,不料罹難於此。今於萬花島聽師父之言與師姐到此。茨清子拜見了師兄一清子。黃陵柏將雲谷子、雪靈山、蔥嶺天方道人等昨夜敗斃諸魔告知。”竺劍人、茨清子向海若藏拜了三拜,海若藏嘿嘿笑道:“罷了!罷了!救汝二人者非貧道也,六劍誅六霸者道姑也!吾入穴乃舉手之勞,不足道也!不足道也!”

茨清子本來要尋找兄長南宮鶴,不料至此現身魔窟數十日,幾令雙目失明。漏空七霸將二人鎖於穴中,未知如何處之,海若藏告以穴中之所見,皆為愕然。

海若藏見茨清子萎靡之狀道:“茨清子道長為穴中陰寒之害,非三五日可復元氣,莫若同貧道前往三龍島,百日之後定可無恙。”茨清子拱手道:“謝道長。”一清子躬身拜道:“承蒙道長厚意!”

漏空島上眾人作別,海若藏、茨清子向東北,好在三龍島距此不遠。一清子送師弟去後。向黃陵柏、誇英子姐妹躬身告別,黃陵柏抱拳道:“道長請回,一年後某仍與白髮道長,茨清道長尋找師兄南宮鶴,白髮賢弟亦可暫迴雪靈,貧道小扶桑。”

一清,白髮去訖,黃陵柏拱手道:“二位道姑,自昔小扶桑一別,惘若悠悠之夢,今道姑六劍誅漏空六霸,與當時六根山之劍虹又有所異,於眾目之下,可見萬花島之九天玄華光照海宇。”誇英子合掌一笑道:“道長休要誇獎,漏空島巨怪之首如何憑空飛去。致其於空中翻滾騰躍,又豈你我之所能,但願雲谷子如其言,澄清崑崙之弟子。”

漏空島上一片明麗,月光燦照,海波示揚,與昨夜之風雷,雲霧、幽光迥若兩世。

而今的黃陵柏雖已耄耋之年,觀之猶若青春處子,而今的金蓮童姐妹雖已年逾花甲,猶若那閨中少女,可那道中情誼,百年如一。三人於人世之炎涼幾經風來雨去。波光雲海中幾度滄海桑田。

若以二女之情,數十年來,未曾一瞬幽思,而今的漏空島上一息情緒,百年難酬,慧劍流光,斷卻萬種迷惘,霎那春思。

誇英子低眉合掌道:“道長此將何往?”黃陵柏道:“一年前貧道與白髮賢弟蘭亭一別,諒道姑乾元山已與空靈師徒相見,別時之言今俱已約之於後,貧道之心忡忡者,師兄之去也,在下此即回小扶桑。師輩之當初,師兄之蹤影,將令在下不能久於扶桑,去扶桑三千里之十三島,恐將為貧道之歸宿。”金蓮童喟然嘆道:“南宮道長何去,其非他一日之望也,方才那茨清子可是其親兄弟?”黃陵柏道:“吾之師兄南宮鶴、茨清子乃其胞弟南宮雁。弟兄一別五十餘年!師兄若去追尋那七星人其蹤渺茫也。”言下黯然傷情。

金蓮童道:“南宮道長之去,非一日之心也,此乃道長之痴心,其後如何,不可知也?事之必然,非人力所能易,道長無須傷感,終究如何,已然註定,若是那十三島能為道長定居之地,道長何不以此忘彼。”黃陵柏拱手嘆道:“道姑所言雖是,其情何已,況茨清子思念兄長亦未已也!”誇英子道:“如之奈何?一年來我等之所為,未負流光之消逝,來日相見何處?一年後道長從茨清子尋找南宮鶴,如師姐所言,或已註定,道長請了!”黃陵柏抱拳道:“貧道謝萬花前輩,謝二位道姑!”金蓮童誇英子,合掌一躬飄離漏空島。

黃陵柏望空一揖,蒼茫的南極海,波濤激盪,兀立的漏空島倍加蒼涼,濤聲、浪聲永恆不息!何時將這漏空島衝擊沉沒,千秋萬古,萬古千秋!

黃陵柏隨那濤聲、浪聲,重溫那往昔的舊夢,黃陵鋪的小溪,橋山上的黃陵觀,觀中的黃陵柏,黃陵鋪的小小院落,茅屋垂柳,織機、昏昏燈火的夜下,織機的軋軋聲。夜悄人靜,久而久之的一聲深沉的嘆息。

黃犬雞鴨今何在,都成了一枕悠悠的夢;那清貧安逸的歲月,永遠不再歸來,惟有回憶的感傷,歲歲年年。

黃陵柏舉目向天,海天混沌一片,他重重的擊了一下額頭,嘆息中升離這奇異的漏空島,繞其十丈方圓的漏空島一週,於其南向一面光滑的石壁上,以二指寫下了“漏空島”三字,字跡入石三分,字大如鬥,其下刻以“黃陵”二字。

一聲清嘯,黃陵柏心懷激盪,一絲未盡的情縷,同那漫無際涯的道懷向澎擊,他一起百丈,空中金色光芒,向北飄射,飄向小扶桑。

春復春來秋復秋,扶桑如何似澐州,流年如煙人如夢,扶桑歲月亦悠悠,青光幻影憶師輩,華表何曾說舊愁,黃陵白鶴兩弟兄,何年再復三海遊?

小扶桑依然如故,只是那扶桑洞壁上多了這首詩,這首詩分明是師兄南宮鶴去時所題,今師兄何在?黃陵柏悵然若失,他徘徊詠歎,似有不祥之兆。

因與茨清子有一年之約,只有等待島上之扶桑,椰樹一榮一枯。

黃陵柏於這一年之中本應精修涵元,可扶桑洞壁上那首詩,當年師父,師伯仙逝之際的回光流影,卻時時迴盪心頭。此時的黃陵柏已非三十年前,置身其時的小扶桑,卻未能如當年之恬然淡泊,這是否為不祥之兆,或是另有其因。

與茨清子一年之約,為時太久,往日那扶桑樹,榮榮枯枯,不堪流水之年,如今的扶桑樹,為何遲遲不枯黃,遲遲不蔭綠?

三日後,黃陵柏不任其寂寞,便依誇英子之言,去尋那當年師父亦曾提及的十三島,尋找那至終的歸宿之地。

天空海闊,何處是終究的歸宿,東洋大海中的十三島,十年後成為這一代劍祖的青萍勝境。

到那時,歸隱雪山玉脂洞的六劍仙娘誇英子,青城山含元觀五嶽蓮師,晉中雲中山太阿子,蔥嶺天都峰之天方太乙,藏西雪靈山天冥子,白髮尊者即本書七劍天風之七劍。

十三島與海若藏的三龍島竟相距不足千里,到雲海四劍鬥劍之後,黃陵柏的栢字,為海若藏易為伯字,一年後石人島為茨清子冠以天丐瘋人。

十三島宛如十三片大小不一的蓮葉,浮於海中,其間最大者即是青萍島,黃陵柏有了這個去處,卻費了一番心機,修造了竹榭木柚,玄圍石宮。待萬花女媧女仙娘知其於十三島後,便命金蓮童、白絮等將七星珠歸還十三島。黃陵柏將紅 橙 等三珠相贈,仙娘執意不收。

到後來,也就是四十七年之後,黃陵柏終將五銖分增雪山、天都山神影雙姝,及海若藏。

十三島上的菩提樹、聖櫻木,紫夢雖是常青不謝,可終究有衰敗的老葉為新的葉芽推落,十三島又是一年。

漏空島那尖尖的高峰上,一領金色長袍於海霧中時隱時現,黃陵柏已先足而至,等候那如約的茨清子。

一個時辰之後,天際飄來一陣粗狂的笑聲道:“黃陵道長已先我而至!”黃陵柏拱手道:“海若道長別來無恙!”海若藏在前茨清子於後,二人飄落漏空島,海若藏抱拳笑道:“無恙,無恙!貧道即使於這漏空穴中三年五載亦無所畏!”言罷一陣驚空大笑,黃陵柏看那茨清子已復之如初道:“道長紅光滿面,勝於往日!”茨清子拱手笑道:“多謝海若道長之用心!”

三人相對一躬,茨清子嘆道:“轉眼一年,南宮小弟杳無音信!”海若藏朗聲道:“一年來,道長時有嗟嘆之憂,以在下料之,是那南宮道長尋到了方丈,澐州成仙去了!”黃陵柏道:“若有海若道長同行,必有其果。”茨清子茫然頷首。

海若藏之言本是吉祥之意,茨清子卻意為不祥之兆,暗中嘆道:“南宮兄啊,汝在何方?”

黃陵柏道:“一年來貧道,向北數千裡,一則尋找師兄,二則得了那安身之處。”海若藏道:“若是向東數千裡,貧道無有不知,道長若於東方尋了那安身之處,定是那十三島無疑。”黃陵柏笑道:“正是此地!”海若藏朗朗笑道:“道長好眼力,那十三島在下久欲移居之地,卻為道長先足而有了!”黃陵柏拱手笑道:“道長如有此意在先,貧道拱手奉還!”海若藏呵呵笑道:“四海之內皆你我所有,亦非你我所有?本來皆無主人,誰先佔了去,即為誰所有,何言你我,況其距我三龍島不足千里,我二者可為鄰里,來去皆你我也!”黃陵柏抱拳一躬道:“承蒙道長謙讓。”海若藏道:“道長何知那十三島之名?”黃陵柏道:“一則大小一十三島,如彎月之狀,散於海上,二則昔時,曾聞師傅言其處。三則那青萍島上碧峰如聳的巖壁上,卻有青萍十三島五字,未知何人所刻?”海若藏哈哈笑道:“遠在千里,近在眼前,道長可知否?”黃陵柏抱拳一躬道:“原來是海若道長之神筆所題!”海若藏震天狂笑道:“神筆者,二指也!”

茨清子拱手道:“恭喜道長之仙居來日必前往一觀。”海若藏笑道:“那時黃陵柏道長必宴請我二人才是。”黃陵柏合掌道:“願二位仙臨。”

茨清子瞥了一眼那黑沉沉的井口,心有餘悸道:“漏空七怪怎地就棲於這般洞穴之中,真可謂仙有仙境,魔有魔窟。”海若藏道:“魔道就是魔道,其魔性,嗜僻異於尋常,此乃我輩所驚歎者,尋常所駭異者也!”黃陵柏面對那圍徑不足,三尺的井口道:“七怪之巨大身軀,怎能出入此井口?其必另有異術。”茨清子道:“在下於穴中見其由空中落下時,形體細長,想來必其異術也!”黃陵柏疑道:“穴中黑暗,如何見之?”茨清子道:“初入穴中,伸手不見五指,但聞其蟋蟀所之聲,也從未聞其言語,兩日之後,方可於朦朧中辨雜物,但尚眩暈,二目脹痛。”海若藏嘿嘿笑道:“眩暈目痛者,穴中之瘴氣也。”言罷,抬起他那一雙巨掌,向井口幌了幌,雷火電光中,井口騰起一陣煙塵,轟鳴中石雨崩飛,迴音蕩於井中訇訇不息。待煙塵散去,井口崩塌數圍,深有數尺,茨清子嘆道:“道長之神功博大。”海若藏呵呵笑道:“當初若無二位陷於其中,將此井口封死,看那魔頭如何?”

陣陣海風掠過,海若藏眨了眨一雙大眼道:“我二人由三龍島來時,雖已飽餐,此時腹中已飢,二位如何?”黃陵柏笑道:“不然,貧道何曾似以飢待食。”茨清子亦擺頭道:“道長莫非方才勞神所致?”海若藏擺頭笑道:“非也,在下一廂多食,二位如若腹中不虛,待貧道取些食物充飢才是。”

言未盡,海若藏已拔身而起,於空中掉轉身形,頭下腳上衝向海中。黃陵柏嘆道:“此亦一奇人也!”茨清子喟然道:“果如道長之言,一年來吾於三龍島已盡見其奇,而今之舉已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也!”一指數十丈下海面道:“道長請看。”

海面騰起一堆浪花,海若藏由浪花中騰起,直上峰頭,水淋淋的懷中抱了一條二尺長的青魚,魚身青光粼粼,只能鼓動身軀,毫無爭持之力。

海若藏呵呵一笑道:“二位莫怪!”將大魚倒提在手,未等那魚翻騰,右手握了魚尾,向下一擠,魚鱗片片飛落,腹中腸腑盡由魚口射出,鏟了魚頭,無論魚骨魚刺,即大口咀嚼一頓美餐,黃陵柏從未有此一見,看了個目瞪口呆。

海若藏將魚吞下,兩腮,雙手沾滿血腥,將大口一咧道:“見笑!待在下淨淨手手面去。”言罷依舊摜下海去,倏爾不見。

少頃!海面上騰起丈餘高的浪頭,繼而四面散射,浪花落盡,海若藏方由一片水霧中現身,即以烏龍昇天,向島上飛來。

海若藏落身二人面前拱手笑道:“二位見諒!”黃陵柏拱手笑道:“道長好身法”海若藏憨憨一笑。

海若藏與其師兄海混沌猶如一母所生,放浪便直,深藏莫測,其於放浪任性時,幾至癲狂。其於深沉抑鬱時或可數日不語,神異莫知,數年前,海混沌來往於北海,收洪荒二弟子,隱居北海之冰窟,獨闢蹊徑為混沌大法,其性怪癖,幾入異邪之道。其洪荒二徒有過之而不及,緣其因者,悲慘怪異之身世也!

海若藏腹中充實,定了定神道:“我三人何處尋那南宮道長?今日總不能宿於此穴之中?”黃陵柏笑道:“此中非我等可宿我三人向東南而行。”海若藏目視井口道:“留此何用?日後又要藏妖生怪。”茨清子道:“不然,漏空七怪俱已葬身海中,八面天風已為雲谷子帶走,後患者,後來者除之,況此蒼茫大海之中,極少患及終生,暫留一時,無妨。”

三人縱離漏空島。

去漏空島向南兩千餘里,即是萬花島,由萬花島向東南兩千裡即南極島外之荒涼海。

離漏空島第三日,三人來到荒涼海,海上白日迷離,又若深冬之殘陽,時為流雲遮沒,身下則海霧瀰漫,於此夏末之季,竟時有冷風勁吹,寒氣襲人。向南一望,天海一色,茨清子雖久居雪山,仍不禁打了個寒噤道:“此處好似世界之盡頭,猶如人世之末日,南宮兄長何在?”黃陵柏慰道:“道兄勿悲,我三人既然到此,也必然尋了究竟。”惟有那海若藏,對此淒寒之荒天苦海,了無感觸,一雙犀利的二目,透過雲霧,洞察四方。

三人於飄飛遊弋間,海若藏忽地高聲道:“海島!”黃陵二人向其指處看時,海若藏忽地驚呼道:“人!什麼人?”二人急抬頭遙望,海島上空一個奇異的老人。

三十丈外老人白袍銀杖,寒光閃爍,薄霧飛雲中,以三人之銳利之目光所見,老人毫無驚疑之意,面向三人靜靜以待。海若藏巨掌一立道:“前面什麼人?我三人路經此地,問個路兒?”老人搖了搖手中銀杖,霎忽近了十數丈,雙方更見分明,老人一雙大眼,環若銀燈,短鼻細口,兩耳大而後抿,頭頂,兩鬢及腦後白髮垂於腰下,長髯飄灑胸前,那根銀杖長有八尺,下至兩足,上齊雙肩,通身上下晶亮潔白。老人忽地近了十數丈,立了立手中銀杖道:“三位何往?”其聲如金磬相擊,字字貫耳,茨清子向前拱手道:“我三人雖經此地,卻無去處,只是找一個白衣道者!”老人雙目滾動舉了舉手中杖道:“若如此,三位何不荒島一敘?”三人相互注目間,老人已向島上飄落。

三人隨之飄落,忽見老人身後一隻碩大怪獸,海若藏脫口道:“南極獸”那獸身高竟至老人夜下,身長一丈四五,四足如駝掌卻生有二爪,爪峰三寸,豹頭獅頸,赤青色長毛披拂,巨睛小耳,虎鼻鯨口,兩對獠牙,翻出唇外,一根長尾,卷於其背。

那怪獸二目冷光逼視三人,老人銀杖橫於身前,其未敢妄越一步。

三人一字而立,黃陵柏居中抱拳道:“請問仙翁高姓尊名。”老人立杖道:“老朽荒涼島荒涼氏。”向左首的海若藏道:“這位今非初見,可是三龍島之海若藏兄弟!”海若藏立掌笑道:“正是!正是,道長何以相識?”荒涼氏道:“本不相識,曾經海空相遇,只因海若眼高罷了。”海若藏呵呵笑道:“曾經相見,海若藏從未眼高,只是不善結識而已。”言下卻甚狐疑,暗道:“貧道何時見這荒涼氏來,名兒卻甚奇怪,怎地叫個荒涼氏來。”

荒涼氏復向黃陵柏二人立杖道:“請問二位?”黃陵柏拱手道:“在下十三島黃陵柏。”茨清子按嘆道:“雪山一清居茨清子!”荒涼氏呻吟道:“黃陵柏.....汝可知,小扶桑之西洋子,三陽島之陽童君否?”黃陵柏拱拱手愕然道:“正是在下二位師輩,不料荒涼氏於瞬間發出一陣雷鳴般大笑,三人一時惘然。

荒涼氏笑罷,將銀扙合於兩掌間道:“那麼說,七星人之七星珠定在道長之手中矣!”三人一怔,黃陵柏一時猜不透這荒涼氏之用意,且從未聽師輩提起此人?他怎知七珠之事?”即拱手道:“七珠確在黃陵手中,因那七星人之託。”荒涼氏亦愕然道:“如此說來,三位要尋的白衣人定是汝之師兄矣!”三人大驚,黃陵柏驚詫道:“前輩何以知之!”

荒冰氏聞言,呵呵一笑,繼而一聲長嘆,三人如墜五里霧中,荒涼氏嘆罷,將手中銀扙向地上一揰,那扙不知為何物所造,硬生生的揰入那堅岩層三尺。荒涼氏合掌嘆道:“三位來之恐已太遲。”黃陵柏、茨清子一震,料知不妙,茨清子向前一步拱手道:“道長此言何意?”荒涼氏輕輕提起那入地三尺的銀扙道:“三位清寒居一敘!”出手向身後南極獸額頭輕輕一拍,南極獸唿地一聲,縱躍而去。

荒涼島什是荒涼,不生一草一木,冰山雪 島闊約十數里四周冰海冷霧悉雲慘淡,若迂到那情朗之日,島上則冰光銀輝景象奇麗。

轉過一座雪丘,冰山下巨石磋峨,巨石之後,一處巨大之山洞,巨石如屏,掩了那高大洞口。冰山上那隻南極獸依巖而臥。虎視眈眈。

洞中冰錐倒垂,冰柱林立,入洞數丈,已至盡處,一個巨大石臺上鋪了四張獸皮,其毛色丹紅、雪白、漆黑、青碧。如此毛色之獸皮什為罕見,海若藏抓了抓頭皮道:“觀其皮毛,可知其獸之奇?”荒涼氏一笑道:“三位請坐!”石臺旁四個蒙了黑色獸皮的石墩。洞中除了石臺及四個石墩之外,尚有一具高大的石人向南而立。石人側是一個七尺高的石櫃,洞中冰雪映照,冷光懾人。

荒涼氏去那石人前拍了拍石人後背,一旁那石櫃嗵的一聲開了兩扇石門,海若藏嘿嘿笑道:“妙!妙!此中尚有機關!”荒涼氏於石櫃中取了四個冰晶似的杯子,一個淺蘭色的透明石甑,可見甑中淡蘭色的乳狀之物。荒涼氏開啟甑蓋頃了三杯放於石臺邊道:“三位能到得此地,可嘗一嘗我這南極鯨乳,老人又自頃了一懷,一飲而下。”海若藏取杯笑道:“妙!鯨乳,貧道從未聞之,今卻飲上一杯。”言罷舉杯灌下,清涼參於五腑。黃陵柏、茨清子相繼用了,皆什稱奇。

茨清子抱拳欲言,荒涼氏卻直言道:“那七星人是不容他人跟蹤。

當初老朽曾隨其後,將近極地之石人島時島上黑雲瀰漫,流光閃射景象奇異,乃老朽平生所未見,吾未敢冒然。去其時已二十年矣!”荒涼氏二目掃視三人道:“三年前吾於冰山觀日,忽見七個黑色人影飄空而過,其後數十丈外一白衣道者,吾欲止之。那白衣人卻什疾速,轉眼已去十數丈外,吾未解其因,料那白衣人一去,難以生還。唔!今三位之來,吾方知那白衣人為陽童君之弟子,可嘆其人已歿。”

茨清子已澘然淚下,荒涼氏目不轉眼凝視茨清子道:“南宮鶴為道長何人。”茨清子嘆道:“吾為其胞弟南宮雁!”荒涼氏點頭道:“啊!南宮雁!老朽多此一問。”黃陵柏喟然道:“道長可知後來如何?”荒涼氏道:“去此向南一千四百餘里,近南極島有一石人島,當初老朽追蹤七星人至石人島,七星人驟然不見。島上奇異,令老朽未敢向前,三年前令兄也必然追七星人至石人島,可嘆令兄冒然而入,想必已凶多吉少,不然三年已去怎地未回小扶桑。”黃陵柏悵然道:“道長可知那七星人是何道理?其終究之來處?可疑者當初於泛空島,其為何有託珠之意?又從不令人知其然,此何秘之有?可嘆師兄亦為此而失之,可嘆師兄數十年之苦功,未能如師輩之超脫。”久未一言的海若藏恨道:“且勿論什麼七星人之詭秘,今我三人撞撞他石人島,看他如何?”荒涼氏道:“道長勿燥,那七星人之來由確什迷茫,七星珠之何來?七珠若於塵世,其值何以量之。可於七星人又為兩可,其蹤跡又極其詭秘,老朽只知數次往返。”黃陵柏道:“今已至此,聞道長之言,石人島必有所以況當初泛空島與七星人,曾有一面之唔怎能畏縮而歸。”

茨清子思兄心切,便欲告辭前往,荒涼氏面向洞外道:“天時將暮,三位也該用上弦月飲食。”未等三人辭謝,即最唇向洞外長嘯,忽見那南極獸由冰山躍下,奔騰而去,三人不解其意,亦未便多問。

不一時,南極獸口中銜了一尾三尺長的大魚奔來,海若藏呵呵笑道:“妙!”那尾魚丟於地上,荒涼氏一聲輕嘯,南極獸搖頭擺尾復向海邊奔去。”

大魚一躍數尺,重重摔下,黃陵柏暗道:“難道是生食不成?”再看海若藏,二目圓睜躍躍欲試。

荒涼氏於石櫃中取了一把七首一個青色瓷餅,向三人一笑道:“三位稍待。”來到洞口,伸左掌向那大魚魚頭輕輕一掌,那魚兒便一動不動,荒涼氏將一指揰入魚口提了,向左側轉去。

約一柱香之久荒涼氏雙手託了數片碩大的蕉葉走來,三人即聞到一陣美味的清香,黃陵柏頗為詫疑,蕉葉碧翠魚皮焦黃為何卻恰到好處,猶如那良廚之技藝。

荒涼氏將蕉葉於石臺前之空地,從其下抽出四片鋪於四方,一尾焦黃香味四溢的烤魚置於中央,其下三片蕉葉已 呈枯萎,其上尚有四雙竹技為著,荒涼氏拱手笑道:“三位清坐,此乃荒涼島之火煒冰 魚味美遐邇。”又去石櫃中捧了那水晶甑,將四個水晶杯滿了南極鯨乳道:“各位請!”四人就蕉葉上席地而坐。

黃陵柏拱手道:“有勞道長!”荒涼氏笑道:“荒涼島上也只有此待於諸位!”那海若藏不善於用箸 ,一根竹技挑了塊魚肉放入口中大嘴叭噠叭噠道:“好香!好香!”黃陵柏、英清子拱手道:“道長請!”海若藏已是三塊魚肉下肝。

一尾三十餘斤的冰鮹,烤熟之後少說也不下二十斤,四人一頓美餐更有那誘人的淡蘭色南極鯨乳佐之。荒涼島上雖什荒涼 。可無掛礙於心,無所欲之求,其樂融融。

黃陵柏將一片蕉葉拿於手中道:“道長,此物非島上所有,取之於何?”荒涼氏笑道:“島上冰天雪地,怎有此物,其物乃取自於兩千裡外之小礁島,島上蕉林遍佈,吾與南極獸十數日一來往,荒涼島上不乏其用也!”海若藏抹了抹大嘴道:“小礁山島,夏日之時,吾曾於其一眠三日。”黃陵柏笑道:“道長好睡,睡中成道也!”海若藏咧了大嘴嘿嘿而笑。

天將晚時,雲隙中現出那昏昏無力的慘淡白日,荒涼氏道:“荒涼島上就是如此,三位就此一宿,看一看這荒涼海的日夜。”天涯奇景。

四人趺坐石臺之上,夜雖奇寒,可於四人來說,絲毫無礙,黃陵柏心中詫疑道:“荒涼海,荒涼島,荒涼氏。因海而名島,因島而名人,為師輩遍跡四海,未曾言及此人,而他卻對小扶桑,三洋島知之什詳?”

奇地!奇景、奇人!四人一言不發各有所思!靜了許久,海苦藏四下張望道:“道長怎地一人於此荒寒之地?那尾魚怎地如此味美。”黃陵柏暗自點頭,卻又好笑,看來這海若道長乃久以生魚為食矣!

海若藏之問,三人同時流目荒涼氏,老人輕輕嘆道:“三位尋找南宮道長到此,想必已非一日,未知三位由何到此?”黃陵柏道:“遍尋四海,亦已經年。去歲在下與茨清三人尋至漏空島,茨清二人為漏空島魔法所陷,在下幸而逃離,約請道友,除了漏空七怪,因茨清道兄於漏空穴中傷其元氣,至今方由漏空島至此。”荒涼氏目光愕然道:“如此說來漏空七怪已不復存在,只可嘆我那個善惡不擇的弟子!”黃陵柏三人聞言大愕,海若藏嘿嘿笑道:“可是那八個矮小的白衣人?”荒涼氏似悲的點了點頭。海若藏疑道:“那麼說道長可與漏空島有什干係?”荒涼氏搖了搖頭,長長吐了口氣,神情頗為沮喪。

海若藏急道:“道長請言講!”荒涼氏緩緩道:“我這荒涼海極少有來往者,自吾師南極叟仙逝之後,七十年來吾與八面天風相守,二十年前又得南極獸,老朽於此無犯於人,不意九年前,漏空六怪無端來要我八面天風,六怪未能奈何老朽,數日後七怪傾巢而至,其雖未能置老朽於死地,老朽亦無力與之抗衡。方才吾已言之,八面天風卻是近墨者黑,近朱者亦之輩,從其主所為而為之,想其為漏空島時,必助紂為虐。今八人在否?老朽感而不傷,悲而不悲也。其為老朽之弟子,亦非吾之弟子也!”黃陵柏拱手道:“道長此言何意?”

荒涼氏淡淡嘆道:“那八矮子由吾師得之於誇林,那時猶如八個小巧的猴兒,試想其至今壽已幾何?”

海若藏屈指道:“百年有餘!”荒涼氏道:“八個矮子思無所思,卻極為靈巧驕健”,經吾師數年之功,他竟能飛天,且於飛行中長嘯不止,只此一者,老朽即有不良之感,他既無害,亦無大益,於此數十年無嫌無怨,亦能任其酷寒,吾教之以禮,示之以道,其竟佯佯無謂,吾授以功法,其亦無進。吾佯以惡道誘之,其亦漠然。其於荒涼島卻也不淨不染。漏空七怪已絕,未知其人安在?”

黃陵柏嘆道:“世上竟有如此之人非人者,如道長所言,其無正邪之分其無情意之牽。通道是其長壽之因,泛空島七怪殲滅,八矮人已為雲谷子收之,量其於雲谷無害於人。”

荒涼氏以手加額道:“如此什善。”茨清子道:“其時若知為道長身前者,雲谷子決不能帶其回雲谷,必送還荒涼島。”荒涼氏道:“願其於雲谷得以道行。”

黃陵柏思之良久,拱手道:“道長之師南極叟前輩可是聞名海內的南極三劍?”荒涼氏立掌道:“不錯!道長必聞之於汝之師伯西洋子,老朽於這荒涼島已一百二十四年,雪山冰海,島上不見榮枯,惟有那向此數百里之冰海,冰結冰消即是一年。”

三位能於我這荒涼島上一會,乃是三生之緣,至此老朽之平生已言其半,餘者一言難盡。三位若由石人島迴轉,還望相見一敘。黃陵柏拱手道:“必來打擾。”海若藏嘿嘿道:“還要嚐嚐那,荒涼冰鮹的美味。”

寒夜漫長,荒涼氏再不多言,黃陵柏茨清子回味老人之言及思念。山洞中迴盪起海若藏雷鳴般的鼾聲。

過了許久,洞外響起南極獸之吼鳴,及隱約的海濤聲,時已殘夏,海島向南仍是一片青白色的冰原。

荒涼氏輕聲道:“荒涼島又是一日!”黃陵柏道:“南極獸之吼鳴,也同那雄雞報曉一般!”荒涼氏點頭道:“老朽稱其為南極鳴日。若要見到那白日時,已在午後,因冷雲海霧之故也!

三人下了石臺。島上亦無所謂之梳洗,荒涼氏正欲命南極獸海中取魚,黃陵柏止道:“罷了,待我等石人島歸來,再為打擾。”

山洞外,荒涼氏向南道:“三位徑直向南,但見有島時即石人島,若見島上有奇異之象,不可抎入,小心勿忘,四人拱手作別。”

石人島上冷雲煞氣,冰光雪霧。此時雖非荒涼氏所言之黑煙瀰漫。電光肅殺,島上冰丘巨石遍野,三人舉目所見者,數十丈外冰丘後聳立一高大的石人。海若藏高聲道:“無怪乎為石人島,原來有石人在此!”三人近前,那石人高約兩丈,面向東南怒目遠眺,劍眉高揚,粗壯的雙腿比三人高約尺許,近其身前,須仰面觀之。

待三人轉身四望時,十數丈外雪丘後之情景,令黃陵柏三人大驚,雪丘一側一七尺高的白衣石人,石人面現驚愕,雙掌抬於胸前,從其衣著,神態黃陵柏幾乎叫出聲來,那分明就是師兄南宮鶴。

南宮鶴十四歲逃離故鄉,其時的南宮雁尚在童年,數十年來天各一方,他如何識之,而於海若藏根本無一面之唔,然而其情其境及黃陵柏之萬分驚詫,二人亦已料定,白衣石人即是要尋找的南宮鶴!況且荒涼氏之所言,已無可疑,茨清子痴呆之際,已然淚下紛紛。

距南宮鶴數丈外雪丘之另一側,卻是七個黑色石人,七人高低一般,亦是面現驚惶之狀,其身姿卻各不相同。

七星人也只有黃陵柏於泛空島有一面之識,可身旁之海若藏卻大聲喝道:“七星人!”海若藏何曾識於七星人?數日來由黃陵柏之所言,荒涼氏昨日之敘說,七星人於茨清子,海若藏二人心中,已什深切。

三人呆立茫然,海若藏繼而驚呼道:“石人!怎地具化為了石人?”便向那雪丘走去。

白衣石人前黃陵柏,茨清子躬身一拜,淚不輕彈的黃陵柏亦不禁澘然淚下,師兄弟三洋島小扶桑三十九年,情同手足。茨清子聲淚具下道:“南宮兄長,你!你怎地成了石人?南宮雁思兄數十年,而今如此相會!”

海若藏睜了一雙驚怒的二目,看一看左方,看一看右方,即使雙方勢鈞力敵,怎地都化成了石人?難道當時另有人在?

黃陵柏、茨清子感傷良久,轉過身來面對七個黑衣人,七人目眥欲裂,二人已欲作飛騰之勢!可於其瞬間,一切皆陷於凝止之中。是誰?是什麼無形之法力,將這一瞬之境,永駐於此?

向南一望,南極島之冰光雪霧,青煞迷茫,這浮塵世界之盡頭!

往事如煙,茨清子矇矓中回憶那故鄉的童年,嚴厲執著的爹爹,母親的偏執,慘死!黃陵柏,三十九年的一飲一啄,三洋島的朝朝暮暮,小扶桑的日出月落!當此時刻,無一不是南宮鶴之身影。

七星人何故來此石人島?師兄為何忘乎進退?石人島是何不祥之地?那一聳立的巨人為誰?

悲憫!茫然!三人陷於南極海的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