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英子因何於五台山碧山寺?她於黑龍嶺,同蓮師,太阿太亦生亦送走了空靈太極子,以蓮師之意四人前往青城山,結識幻影山寶光崖三皇流星子,而後蓮師回含元觀,太阿太亦各自回山,誇英子因未忘對乾元山綠珠、青玉之諾言,從三皇子之意五臺山求取經典,於碧山寺拜會長老言明來意;長老因寺中之三藏皆歷代精藏之寶傳,只得另行拓印,誤了時日,誇英子只好從長老之意,留於寺中。

碧山寺大殿前一片瓦礫,一個無頭之怪屍,一隻魔掌,長老及眾僧皆驚駭無措,誇英子目睹駝背叟三魔之狀聯想太亦生於乾元山之敘說,及黑龍嶺之同黨。致於那瞬間來去且解了碧山寺之危的白猿,惟有蘭亭山蘭亭師父當年之經歷可猜知。況三魔之博大內功無論其正邪,皆非誇英子一人所奈何!那白猿輕而易舉而了之,非其先天大化者未能淡然了決。寺中眾僧何以知之,也只有長老合掌之一嘆道:“罪孽,業之所致也!”

長老以金剛、涅槃、般若波羅密三經皆寺內眾僧連日之手抄,筆工精細,可見其虔誠之心一片。

誇英子取得金剛三經,即拜謝長老回蘭亭山,而後前往乾元山。

且說駝背叟失去了人頭獅,八面怪失去了左掌,二魔方知人間之煩惱、憂傷!此行為尋找白猿,卻為其所制,他懊恨人頭獅於黑龍嶺之一言,而時的人頭獅卻已死去。駝背叟恨而倉皇,近百年來之精悍四相、三炁,及目空一切,狂傲天下幾乎喪失殆盡,匆匆趕回黑龍嶺向師兄青麵人猿敘說其苦衷。

黑龍嶺下,焦土荒原,林中木屋已蕩然無存。松、杉林蔭已多半焦木灰燼。加之近日之淒雨寒風,倍見塞北之淒涼。

二魔飛落黑龍嶺上,即刻目瞪口呆,眼前之景象猶如那五雷灌頂,八面怪竟撲之於地,一動未動。

“氓童!天山氓童!”駝背叟聲嘶力竭之嚎叫震響四方,八面怪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忽見駝背叟起在空中,一團黑霧,一團煙火,衝向高空。呆呆的八面怪雖非駝背叟之師系,然而師輩之間及其魔心相投,九頭鵰之死,一臂之失,已令之絕其生望。

駝背叟升空十數丈,折身向黑龍嶺下衝來,淒厲之喤叫劃過八面怪耳際時,八面怪縱起身來,驚恐四顧。一團黑霧飛下黑龍嶺時向山崖撞去,八面怪大驚狂呼,已救之不及。

駝背叟欲一死了之,當其撞向山崖時,身前一陣紅色罡風掠過,將駝背叟下衝之勢遏止,蕩離山崖數丈之外。

焦枯的黑龍嶺下,駝背叟茫然而立,而其身後十數步外一人,其竟未察覺!隨之而來的八面怪,卻跪伏那人之前,一隻右臂挽了那人雙足道:“師父!師父何來?”駝背叟痴呆的轉過身來,血淚俱下的二目呆呆凝望。

面前而立的即八面怪之師,黑河霧頭島,五路神魔大頭怪,大頭上幾縷紅髮,赤紅之大面上,一雙吊眉赤睛,大若雞卯,禿鼻巨口,兩片煽風耳貼於後腦,一件大紅袍,豹皮短靴,手中一杆紅毛禿拂塵。

大頭怪抬足將八面怪挑起,驚怒道:“何以至此?”揚了揚手中拂塵向對面痴立的駝背叟道:“道長何故自尋短見,黑龍嶺何以如此下場,我那徒兒九頭鵰何在?”

駝背叟本欲撞崖一死,不料為其所救。黑河霧頭島遠在北方荒遠之地,黑河水繞毒霧山半周東去,山下崖壁青黑堅如鑌鐵,與毒霧山對立的黑頭峰狀若鬼判,兩峰之間夾一黑潭,潭水來自黑河。毒霧鬼頭二峰下臨黑潭,環以黑河,猶若島嶼,山中時有黑霧散集,故為霧頭島,地勢之奇異。五路神魔之怪戾,數百里內荒無人煙。

黑霧瀰漫時,大頭怪及其弟子赤煙獸、八面怪、九頭雕穿梭於朦朧之黑霧中,兩團赤紅,兩團漆黑。魔影上下鬼頭二峰,鑄煉其邪道魔功,其陰陽風,三炁火,五陰鐵砂掌。大頭怪於震怒時,兩掌相搓,掌心,十指迸發藍色冷光即此掌中之“雷暴”。

大頭怪身前六弟子,大弟子赤煙獸,二弟子黑水犀,三弟子云中狐,四弟子八面怪,五弟子一目蛟,六弟子九頭鵰。十年前大頭怪,青麵人猿天池山合力戰死天池水晶蝦。逐成厚交,二魔因互慕其異功,令弟子互往參究,當時人頭獅,玄犳曾於霧頭島數年,今八面怪,九頭鵰之來黑龍嶺,乃當初師輩之意。

今大頭怪來黑龍嶺,已是數日之久,他於驚愕之際,周遍黑龍嶺二千餘里,未見有疑!他由黑嶺嶺下犳窟中尋見未曾焚化之死犳,料定黑龍嶺遭 迂仇刼。

黑龍嶺救下鴕背叟已是第四日,聽了徒兒八面怪之哭訴,禿頭上籠起一層黑霧,一顆大頭忽由赤而黑而青而蘭而綠五色,其五色竟是他悲、傷、恨、怒、仇之五情。

大頭怪面色轉紅時,仰天一聲裂帛驚空之嘯聲,空中一支鳥雀恰由其上飛過,為之震遏墜落而死!八面怪雖從師父數十年,未曾見師父今日之舉。只聽師父對那呆立的鴕背叟道:“老兄弟為今之計如何?”

到如今鴕背叟已是孤身一人,巢穴不存,忽聽此言,乃拱手向大頭怪一拜,惶惶無語。無疑他只有從大頭怪,前往霧頭島!

且說誇英子五臺山碧山寺得長老佛經三部,即回蘭亭。

碧山寺所迂,令她感觸頗深,回到蘭亭山見了師父蘭亭道姑,師妹蘭三女,略言別後,即將金剛三經呈上,蘭亭身雖無一功法,卻是個通悟玄典之師,道家經典幾遍覽 無遺,可對佛家之經論卻什陌生,然而一法通則萬法通,三教修持不一,則諦理同觀。

蘭亭手託金剛經默誦一遍,即合掌道:“經去,體無所住,而生其心誠乃無為之大道也!”言罷默然片刻道:“徒兒此往五臺,求此經典何故?徒兒若從釋門亦未不可,此乃緣與悟境也!誇英子合掌道:“師父之言,弟子明白,弟子雖未靜心一觀,可方才師父之言,弟子亦有所悟,師父亦為徒兒無為法開導之師也!徒兒前往五臺求取此經乃為乾元山西娥峰綠珠姐妹,非徒兒棄道為釋,況佛道如一,弟子亦未有異念。”

蘭亭閉目點頭,一旁的三女道:“師姐,西娥綠珠姐妹從何說起?”誇英子微微一嘆道:“師父,弟子前往乾元山之因。師父已然知之。”蘭亭點頭未語,誇英子即將西娥峰綠珠姐妹之過往相告,蘭亭道:“她姐妹一片虔誠苦心,徒兒此舉一大善行也!”三女道:“師姐前往碧山寺求取了經書?寺中長老可輕易從之?看那經文並非古版拓印,好似筆聖之功?”誇英子合掌道:“此皆寺中僧人數日之抄寫,師妹可見其筆工精細。誠心之為也!並將碧山寺之迂告知道:“若非那白衣者,碧峙必遭大難!”三女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未知那致魔於死地者為誰?”誇英子面向師父茫然道:“不知?待姐姐上了大殿時,一線白影已在數丈之外。”

誇英子見師父閉目沉思,便向師妹示意,二人退出雲堂,來到三女房中,小女童去煮了茶來,退立一旁三女向那女童道:“汝何不一旁坐了,此皆自家姐妹!”小女童合掌一笑一旁坐了。

一杯茶後,三女若有所思道:“師姐何時前往乾元山送那經書?”誇英子道:“若觀中無事,即日或可前往,吾去之後黃陵二人尚來歸來?”三女道:“不曾,師姐此去乾元山,可否令三女一同前往?”誇英子呻吟道:“此往乾元山必先見了空靈道長,尚可與綠珠二人西娥峰相見,或有不便之處?”三女厥了厥嘴兒道:“師姐不令小妹前往也罷,只是小妹有個念頭。”誇英子閃了閃二目道:“有何高見?”

三女噗地一笑道:“並非高見,師姐所言綠珠、青玉之投乾元山乃世情,人情所逼,空靈道長收留二人亦為無奈,乾元山若無西娥峰恐二人亦難於彼。綠珠姐妹之於西娥峰,雖如在神仙福地,卻未能得空靈道長之教,姐姐為其五臺山取了經書,亦非全策?”三女之言,誇英子當時於西娥峰亦有此意,今三女卻有此見,便點頭道:“師妹之言,正合吾意,未知綠珠二人之意如何?”三女一笑道:“此乃師妹之戲言,她二人一無師教,二無一絲斟酌,何以為是,令其來我蘭亭,恐為二人求之不得之望也!”誇英子點頭道:“師妹近年之見日增。”三女一笑道:“未敢言所見有進,此乃師姐師父之教,小妹之言若是師姐何不稟知師父。師付也必欣然從之!”誇英子合掌道:“師妹所見什是。”一旁那小女童撫掌道:“若得再有二位姐姐,那才好呢!”三女笑道:“小妹多了說話的人兒了。”

三女思道:“尚有一事,師姐可曾料之?”誇英子道:“何事?綠珠姐妹數年天學,乾元山到我蘭亭多少路程,她姐妹如何到來?”

誇英子笑道:“師妹所慮什周,姐姐倒忽疏了,以師妹之意如何?”三女道:“師姐若令小妹前往,去時小妹與師姐同行,回蘭亭時師姐若不便同行。汝同綠珠姐妹步行回山便了。”誇英子呻吟道:“汝言雖是,可乾元山到蘭亭何止千里。況其行路艱難,一日能行幾何?況一路之上汝三女子.....?三女思道:“小妹久于山上,從未四方走走,一路上倒可見一見他鄉風情,儘管他時日什久,又有何妨?況十二年來小妹受師姐之教,一路之上,量無所慮者,師姐儘可放心,當初師姐與大師姐前往南海萬花山,其程萬里,尚須過海而往,二位姐姐之勞辛何止於此,況其時二位姐姐心懷憂傷!其情何以?”誇英子起身合掌向三女一躬道:“師妹教我!明日稟明師父便了!”

三女聞言好生歡喜,吐了吐舌頭道:“師姐,小妹廚下去也!”挽了女童含笑而去。

誇英子來到雲堂,師傅尚在默誦那金則經,見徒兒走來示意,誇英子一旁坐了,誇英子待師傅一遍誦罷,合掌道:“師傅,弟子讀誦此經,尚未透澈?”蘭亭道:“我道家以神氣守一心若虛谷,靜觀為本,今觀釋典,妙性空觀,無色相觀,無生無死,湛然圓明,破一切實相,空相。為師亦未能淨空如是。”

誇英子合掌道:“經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蘭亭點頭自語道:“應作如是觀.....?

師徒臆念那四句偈語,若天所住,朗朗心願。

以此意境與道家之清虛澹泊似同非同!未知時過多多久,三女前來一躬道:”齋飯已備,請師傅師姐........。“可她見師傅師姐微啟二目,面容恬靜,不由一怔,忙退立一旁,悄然而立。

師徒初控玄境,二人於守神,抱一之道觀度入禪境,亦可見三教 之同源也!

三清玄理神功修煉,蘭亭師徒數十年之苦,於此瞬間法釋禪益無量。

誇英子見三女痴立一旁,一笑道:”此非邯鄲道上,黃梁夢醒,師妹日後之必然也!“三女一時不解,尚疑師姐與師傅言說前往乾元山一事,欲待開口時,師姐起身道:“請師傅齋堂用飯。

三女更為不解,待師徒四人用罷齋飯,師傅回了廂房,方疑道:“師姐可曾向師傅言及前往乾元山之事,方抎堂中師姐之言,小妹何以不解?”誇英子一笑道:“方才姐姐已然言之,師妹日後自然明白。”三女更為不解,誇英子道:“前往乾元山迎回綠珠妹只待明日告知師傅,師傅應諾,我二人即刻前往便了。”三女不解師姐之用意,如在五里霧中,誇英子挽了師妹,女童回到西廂房中坐了道:“師妹何以不解?近日師傅一心無念於金剛經中,況那西娥姐妹之來蘭亭,亦師傅之本來善念,只待一言而已。”小女童點了燈燭道:“二位即使不言二位姐姐來蘭亭一事,恐師傅必然言之!”誇英子,三女對女童一笑,三女撫其肩道:“小妹言之有理。”

三人對坐燭前,看那燭花爆裂,三女回想方才堂中師傅,師姐之異樣神情,而時雖有所識卻未盡然,暗自點頭沉思,誇英子輕輕道:“師妹心頭之疑雲,自會消散!”

第二日,誇英子、三女來見師傅,當蘭亭師得知二人前往乾元山時,呻吟道:“三女一同前往,也好見識見識,為師身前有翠兒,你二人儘可放心,只是那綠珠姐妹於彼終非其願,她二人若能來我蘭亭,乃她二人終身。三女向蘭亭合掌一躬,誇英子喟然道:“徒兒本欲求師意而決,師傅卻已有此意,乾元山空靈道長雖未明言,其意已露,綠珠二人來蘭亭,亦為其求之不得之所願,今師傅之意,皆大歡喜也!”三女樂道:“如何?師傅之意恐已先於我二人矣!”誇英子一笑道:“此行倒要勞及師妹了!”三女樂道:“難於此十倍者,小妹亦樂之!”蘭亭道:“可是路途之故?”三女合掌道:“是!皆在師傅意料之中,想當初二位師姐徒步萬里前往南海,今乾元蘭亭千里之間,有何難哉,況昔何比之於今。”蘭亭笑道:“好,此行不遠什益,徒兒何時動身?”誇英子道:“若無它事,弟子即刻前往。”

早齋之後,師徒四人來到觀門外,誇英子、三女向師傅合掌一躬,三女道:“師姐請!”山崗上霎時銀瀾湧起,燦霞白虹中誇英子飄飄升空。三女趁此要向師傅、小師妹炫耀其所能,即刻運起那玄天九華藏法,身前身後亦於片刻間生起銀瀾霏虹,三女冉冉升空,將近師姐時,轉身向下一揖,兩片雲光向東方飄去。

觀門外那小翠歡喜雀躍,轉向蘭亭一拜道:“師傅!待二位師姐帶回二姐姐回山,徒兒也要跟師姐學那神功妙法!”蘭亭笑道:“好!好!為師若在年少,也要學來。”小翠一躬,扶了師傅回觀。

小翠者,乃其俗家乳名,誇英子、三女皆以童兒或姐妹稱之,小翠上山未足二年,亦三女之姐姐女姝所薦,入山或觀菴寺院,家中之故一也,乃以已之心性為是!小翠一十三歲,與當初三女之上山時相當。

蘭三女隨師姐近二十年來,學有初成,今隨師姐前往乾元山,她二十年來的苦辛,今可謂初出茅廬,身下千山萬水,飛也似的向身後掠去,其上則白雲蒼天,她如那久鎖範籠的鳥兒,出了籠兒,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她只在師姐身前身後,喜笑言談,可她怎知師姐未施展那流星身法,飛虹射電。“

巍巍壯觀的乾元宮及四圍之六峰宮室,時隱時現於青光流霞,海嵐煙雲。蘭亭山雖清幽綺麗,她怎比這山海偉宮瓊柚碧岫。蘭三女眼前的一切,皆令其驚歎迷惘。

三女東盼西顧,目不遐給,忽見那山前 柚下太亦生與四童向空仰望。誇英子回顧三女道:“師妹,乾元山已在目下其下者太亦道長者。”二人漸近地面時,太亦拱手道:“此番道姑惠臨定是為了西娥二女而來!”誇英子、三女落身牌柚前。誇英子合掌道:“道長何以料知?”即向身後三女道:“師妹,見過太亦道長。”三女向前合掌欲躬,太亦忙抱拳躬身道:“貧道怎敢受道姑之禮,若由師傅論,二位乃吾之前輩也!”誇英子一笑道:“罷了!”三女什感意外,仍合掌一躬,太亦生深深還了一禮道:“前輩今同師妹到此,定是為了綠珠,青玉二人。”誇英子道:“道長所料不差,汝師可在?”太亦生道:“吾師昨日方由海上回山。”誇英子暗道:“道長,海上何事?”太亦生拱手道:“二位請!”

四小童前行,眾人步上乾元山,一步一景,百步一坊。三女暗自驚歎。

高大宏偉之乾元宮,朱門碧戶,重柚疊閣。來到乾元宮外,四小童分立左右,一童打竹簾,太亦生拱手道:“二位捎待。”

三女看那殿前松柏蒼翠,鹿鶴往來,花爛草碧。松風漾漾,飄清香,瑞光靄靄籠紫氣。心中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