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陵柏回鄉,陽童君及師兄送其出海。
三洋島上冬夏無有大異,春秋可見綠樹紅葉之別,亦無鴻雁南北之情。
海岸黃陵柏與師兄作別,即與師傅起於空中,黃陵柏以師伯之“天宇遁影”於前師傅以流光掠影於其後,白虹金輝,電離星馳。
東海岸,陽童君點頭微笑,為徒兒之十年進境 頗為滿意道:“天時雖然為時尚早,汝還是於那望海鎮一宿為是。”黃陵柏看那數里外山腳下的煙嵐中望海鎮,即刻想起十年前那是傍晚的此時此地。
陽童君由懷中取出一塊銀子,重約四兩於掌中輕輕一握銀子碎作六塊道:“汝此回鄉,晚間可宿於橋山黃陵觀,人情謙恭,心若虛谷。”黃陵接了銀子躬身拜道:“弟子謹記師教!”
師傅去後,黃陵柏徘徊海岸遠遠的海妹,鷗翔雲低,山腳下的望海鎮炊煙飄浮,宿鳥歸林。
黃陵柏夜宿望海鎮一夜間夢境 迷離,母親織機老屋,柴扉黃犬。雞鳴桑柳,鴨戲湲潭橋山。黃陵飄然而起,飄然而去。悽涼涼,情悠悠。
當初,小黃陵隨師傅離別黃陵鋪於東海岸過這望海鎮亦曾一宿,那一晚的夢境是慈母淚是小湲旁黃犬的依依不捨。昔日一夢,今宵一夢,黃陵柏終生難忘。
黃陵柏歸心似箭,十年後的黃陵鋪,十年後的黃陵人?十年並非漫長,然而那歲月的刻痕卻是無情。
去橋山數百里的蒙山下黑松林前,一場惡戰方酣,兩個白袍道人對四個黑衣人交手。一白袍道人,白袍染血,為二黑衣人於空中截下,方酣之勢,即刻轉為二白袍道人於危境。
另一白袍道人見事已無可挽救高聲道:“貧道無能相救,量其未敢傷害於你,吾且去也!”即飛身而起二黑衣人如黑鷹捕食。衝空疾上,觀其勢逃者難以逃離,二黑衣人手,松林邊二野火衣人已將染血的白袍道人鉗制。
空中那白袍道人甩手撒下一片松針,那松針如利箭飛襲其下二黑衣人,一黑衣人哈哈一笑,雙掌倏揚飛蝗般的松針,即刻化作一片青煙消失。
空中的黃陵柏一驚道:“不好,二人危矣,今日相遇,且不向他正邪危,者為是!”
黃陵柏如一殘金色流光霎時界入黑白之間。他之十年蓄精儲銳。西洋子、陽童君之絕世功法,於此瞬間他亦未忘師伯、師傅之教 ,勿任之,勿濫殺,雙掌揮拂 ,淡黃色之輝光將黑衣人逼下。與之同時,林邊即將失手的白袍道人與黑衣之間站了那錦爛般的黃袍人。
無論黑白六道人皆大睜二目,驚視面前這黃袍人。此際那松林內走來一位綠衣道者,於十餘步外站定驚愕之目光上下打量這黃袍人,方才那一瞬之金光流霞,令四黑衣人如禁囹圄。
綠衣道長上一眼下一眼打量面前這黃袍人,見其長眉朗目,發黑如墨,道髻高挽,餘發披肩,一令璨若雲霞的金黃道袍足下錦緞短靴修長身材黃白麵皮,清雅高標,神彩超逸,此便是盛年壯歲的黃陵柏。十五年後,師兄南宮鶴易其柏為伯,以適其時也!
綠衣道人深深吸了中氣,拼指一指道:“來者何人?阻我得手之易。”
黃陵柏可謂初涉江湖且豪爽更為其本性,即直言道:“在下黃陵柏因汝等以多勝少,助其弱者”!”汝師為誰?”黃陵柏道:“吾師三洋島三洋公。”綠衣道人退了一步怔怔道:“三洋公!三洋島之陽童君,果然不同!”以目示四黑衣道人,卻立掌道:“後會有期!”轉身即要離去,黃陵柏道:“請問道長仙姓?”那道人聲含慍怒道:“崑崙山飛龍道人.......?”言未盡人已去數丈。
五道霎時不見,二白衣道人方由林邊匆匆走來躬身抱拳道:“謝道長救我之危!”黃陵柏抱拳道:“路見不平,理當相助。”二道拱手而立,黃陵柏見二人年在四旬上下,皆為清廋身材,左首者面如淡金眉若松針細長堅挺,目若朗星頦下三綹短鬚,手中一支金毛拂塵,白袍上數處血斑。右首者卻令黃陵柏驚奇,看其年雖在不惑之後,卻是白髮白鬚朗朗之目烱烱犀利,眉間亦已灰白,唇紅如丹,正氣凜凜。
白髮道人拱手道:“在下雀陵山竺劍人,人稱白髮道人。”指了指身旁的白衣道人道:“吾之師兄孟良啟”人稱白翎鷂,我二人因前往藏西於此與崑崙五道狹路相迂,因往日些許過節,今於蒙羅山下相挾,幸虧道長援手。”孟良啟拱手道:“方才聞道長之言。乃三陽公之門下,三洋公雖聞於海內,卻無緣一見,今道長出手之不凡,始知三陽公名不虛傳。”黃陵柏拱手笑道:“罷了,承蒙過獎實則其心中喜而且驚始知所學之妙用。”白髮道人竺劍人拱手道:“道長之恩,沒齒難忘,未知道長今欲何往?”黃陵柏道:“此往橋山故里。”竺劍人拱手道:“黃陵橋山君之故里,無怪仙稱黃陵也!我二人今往藏西雪靈山,他日能否線道長相迂否?若是道長不棄,我二人五日後恭候於此,未知道長於故里時日久否?”黃陵柏沉思道:“在下回鄉,原本惜舊。若是二位有意,在下依言於此恭候。”竺劍人樂道:“道長當再受我二人一拜,當下同師兄一躬到地,黃陵柏急忙一躬相還道:“二位何太謙也!你我就此分手!”三人一躬作別。
師兄弟目送黃陵柏遠去,孟良啟轉身嘆道:“慚愧我二人今若不迂黃陵道長未知如何?”白髮嘆道:“此命休矣!可嘆我二人所字淺疏,今始見三陽公之一斑。”二人嘆息之間,轉向藏西而去。
這白髮道者竺劍人即後來的雪靈山白髮尊者,今二人前往雪靈,為了往日師輩之故。
陽童君之為三洋公者,當初其道成後,亦如而今之黃陵柏回鄉吊故!路迂不平,即援手助之,他不言陽童君,而言三洋島者,人不能識感其恩稱之為三洋公,海外茫茫,人不知其所,三洋公之稱雖不什響於海內,卻為正道仰之,邪道側目。
黃陵柏來到橋山下,已是傍晚時值深秋,橋山下已是蒼涼簫索,橋山上的巨柏,則依然蒼翠壯偉,前往黃陵鋪的小道,似已陌生。
黃陵鋪的小湲水潭依然清澈,岸上柳葉落盡,千萬枝柳條隨風搖曳,似乎迎訝故人歸來。
湲岸上三兩行人往來,皆以驚疑之目光疑視這十年前的黃陵人。
黃陵柏走向舊時的家門,當他轉身後顧時,遠遠的已有十數人跟蹤而來,其間數人他已然相認,皆當年的同輩人。
而今的黃陵柏從衣著、氣質、大非當初,因而相識者,未敢冒然相認,正是那“十年離別後,長大一相逢,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當黃陵柏來到那破敗的柴門前時,院中走出那已什蒼老的黃犬來,那犬兒如人一般,怔了怔,即刻搶上前來,搖頭擺尾前後斯磨,黃陵柏俯下身來輕輕撫之,數滴大而晶亮的淚珠灑下。
此時尾隨之眾已近,見狀即刻驚呼道:“黃陵柏.......!”黃犬依偎不離,黃陵柏抱拳向眾人一揖道:“在下黃陵柏拜見故人!”其間一人高聲道:“若非此犬,我也猶未敢冒然相認!”眾皆抱拳,上下打量,驚歎十年之前後。
破院中老屋欲墜,門上掛了鎖兒,鎖已鏽跡斑斑。小院中卻什潔淨,皆憐家時來灑掃。人愈來愈眾,嘆息,垂淚、驚愕、喜笑,只是其中已無有了黃七公三老。
黃陵柏感慨萬千,也正是那“別來桑海事,語罷暮天鍾。”
小院中十年來的冷落悽涼一時喧鬧,黃陵柏將師傅 所賜之銀,除去昨夜望海鎮店錢半兩之外,所餘於村中小店中盡其所有,也只用去未足三兩。一時槕椅具備,點亮了數盞油燈,依如當年之情景。
一夜間說不盡人間滄桑事,道不盡十年別後情,黃陵鋪依然是日出而耕,日暮而息,老者嘆息,那流光帶去了他盛年的歲月!同年人驚羨那黃陵柏,自身何有出頭之日,少兒者追逐喜戲。細數那分得的粗豆油子。
第二日黃陵柏山前祭母,隨同者十數人,那黃犬卻在眾人之前時而回顧,時而向天長吠,眾人皆什異之。
黃陵鋪令黃陵柏所念者, 惟此黃犬,黃犬之異常,令黃陵柏莫名之傷感。
墳前枯草掩沒了小小的墓碑林間鋪了厚厚的一落葉,林捎秋風瑟瑟,黃陵柏墳前躬身叩拜眾人左右拱手而立,黃犬則伏臥墳前。
秋風欲語人垂淚,秋水泣咽歲亦寒。
黃陵柏垂淚三拜,而起左右皆嘆息之聲,黃陵柏躬身再拜忽聽那黃犬數聲哀鳴,伸了伸四肢,眾人急近前看時其口中流出淚淚血絲,已然死去。
黃陵柏托起黃犬,悵然而立。眾八一時驚愕,恰於其時,空中灑下零落秋雨。黃陵柏葬黃犬於母墳後。
小院中黃陵柏徘徊良久,由破窗向房中窺望,塵積塵封。木床織機依然猶在,觸目皆傷心也!黃陵柏不任其情,向老屋三拜, 來到柴門外向呆呆而望的鄉人一躬!
言未言兮千萬言,此情何奈淚幾點。
眾人送出黃陵柏於黃陵鋪外灑淚而別。
黃陵觀中巨柏參天,庇護這千秋古觀,睇視人世之變遷。黃陵柏惆悵之際大殿中走出一三十餘歲的道人,黃陵柏一顧之下,即刻認出那道者,即向前拱手一躬道:“黃煥道兄,黃陵柏有禮了!”那道者驚愕道:“黃陵柏!”黃陵昨晚已聞知西鄰黃炎之子已出家黃陵觀,因而一目之間便認出了黃煥。
黃煥向前執手道:“賢弟,啊!當初湲潭戲波子,今日同是道中人,別來十年,賢弟已非昔也!”二人相對一躬。
黃陵柏嘆道:“昨日為兄已知賢弟觀中出家,賢弟亦已看破塵情世俗?”黃煥一嘆拱手道:“家父已於數年前下世賢弟豈不知我兩家大同小異,清貧如之,賢弟已知老母早故,吾弟遠走他鄉,至今了無音信,吾已是而立年後,猶未成家,家空四壁老屋一人。為兄非為貧而出家,亦非富貴中依戀紅塵,為兄因貧孤而失其志,為兄因炎涼而堅其心,人生如夢,非吾之厭世,吾心之如何?亦未能盡然!”黃陵柏聞其所言非庸庸之所能。”深深向之一躬道:“兄之言黃陵不能及,令之驚歎!”
二人就於殿前坐了,黃煥拱手道:“賢弟一去十年不知在於何方?觀汝之形,之氣度大非當初,其時那一道長更非尋常!”黃陵柏道:“自那日別後小弟與道長向東南到東海岸,入海數百里之三洋島,若非道長,小弟何以葬母,若非道長,小弟何有今日?”此時殿後走來那觀主靈祿道長,二人起身拱手,黃煥道:“師傅可識此人否?”靈祿上下打量,頗為驚奇道:“可是常來此間的小黃陵?”黃陵柏抱拳一躬道:“正是常來此間的小黃陵,前輩猶未忘也!”靈祿道:“那年來觀中之道長,曾與貧道一席之談,其異人也!後來聞知他收汝為徒,汝之萬幸也!今觀汝大已非昔也!”
黃煥拂了拂巨柏下石墩道:“師傅賢弟請坐!”三人就坐,黃陵柏拱手感嘆道:“前輩所言,在下實未能及。”靈祿道:“當初汝於觀中觀外,對柏出神,非泛泛之頑童也!”黃陵柏拱手道:“前輩過獎,亦將海外,之見聞告知皆黃煥師徒所未聞。”
黃煥見天已近午道:“賢弟若無急事於身,可於觀中數日否?黃陵柏呻呤道:“若如是多有打擾。”靈祿道:“何言打擾,而今皆在三清門下,且觀中盡有宿處,況黃梁蔬果聊聊以充腹。”靈祿言罷呵呵而笑黃陵柏拱手作謝。他與白髮師兄弟有約五日後會於蒙羅山下。今於黃陵觀數日亦其意也!
黃陵柏將蒙羅山下所迂告知靈祿師徒,靈祿奇道:“二白衣道者,亦於數日前來參謁黃陵,於帝陵盤桓半日方去,貧道獸與其水酒談心,知其亦非凡輩,黃煥道:“此去蒙朧羅山來足百里,以汝三人之能來往其間舉手投足之勞,到那日賢弟何不約之來觀中一敘。”黃陵柏道:“道兄既有此意,來日與二道 相見時言之。”
一幌三日黃陵柏辭別靈祿師徒。黃陵柏、黃煥乃故年之交,且為黃陵鋪東西之鄰,今 同在玄門,舊情依依,送到橋山下黃煥拱手道:“賢弟見了二位道長,若未能前來,還望日後莫望黃陵之柏!”黃陵柏聞言一躬惻然道:“黃陵柏未忘故也!未能忘橋山之柏。”
蒙蘿山下黃陵柏如約而至,豈料竺劍人師兄弟已在等候,三人一見,情份倍深。此便是一道之交,非是那俗名利子之交往。其為名利,冷冷熱熱,名利相投時,情如手足,名利相違時,即是仇人,炎炎涼涼。猶如那弱花浮塵,經不了一絲風雨。怎比那君子之交淡如水,道德之交,日光月輪也!
三人於那松陰下席地而坐竺劍人拱手道:“與賢弟數日之別,猶如經年,可見道者之尚也!我二人此往雪靈,亦是往日之約,年年如之。不意今於此與崑崙之輩相迂,為賢弟解救,此乃必然之緣份否?”黃陵柏笑道:“若如是海內之知已也!”孟良啟道:“今我二人於雪靈天鈞道長方由乾元山迴轉,當初七劍會天山都龍嶺,除去了天山四魔,西北清平數年,今崑崙山又起異端,怎如賢弟之海外,清平世界。”黃陵柏疑道:“崑崙山既為道者,何故逆天而行,背道而馳?”竺劍人嘆道:“若我人等,善者!惡者!惡者之妄心太什慾念太什,其欲與妄能令其如願者,必行惡道而為之,且不量後果也!”黃陵柏道:“惡者得意於一時,豈能久之?都龍嶺除天山四魔吾師亦在,在下了為知之,日後崑崙之背道,亦有懲者,豈不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竺劍人道:“賢弟所言計是,此番賢弟回故!依愚兄料之,傷感有餘,感之猶多!”黃陵柏嘆道:“故鄉草木,故人老屋,皆令傷懷!”並將黃犬之死,告之,三人為之感嘆,黃陵柏道:“二位曾於黃陵盤桓,觀中之黃煥吾之故人也,今有意我等觀中一敘。二位道兄之意如何?”竺劍人呻吟道:“本應如其願,我二人受天鈞子之意。尚要前往蔥嶺,雲中等處,未知改日如何?”黃陵柏道:“既如此,在下亦須即日回見師傅,依兄長之意為是,未知定於何時?”竺劍人之意,即要黃陵柏改日重來,以慰思念之情。
三人商定三年後會於橋山,黃陵柏將此告知黃煥師徒,然後回三洋島,三人就此分手。
黃陵柏回到三洋島,與師兄南宮鶴相見,二者分別十餘日,卻如經年。師兄弟略敘別後。即去拜見了師傅,敘說黃陵鋪、橋山之情,並將蒙蘿山下之迂告知,陽童君,思忖道:“徒兒此回黃陵感者事故,與白髮二人之交,乃徒兒結識海內之緣起,那雪靈山之天鈞子西蔥嶺之神君太乙,雲中山之太極子,青城山上清君之徒,乃到乾元山,汝日後若事涉海內,此皆吾道之良友也!”黃陵柏再拜道:“弟子已與二道約於三年後橋山相會,今告之於師。”陽童君笑道:“徒兒所為乃道中事,為師豈能阻之。汝二人今已初成況小扶桑數年,已見其成日前內師同諾維奇出海,已見鋒芒,只是將二者揉合,還須慎之。”
稍仃片刻,陽童後道:“三日後,黃陵徒兒可伴你師兄前往南閩,而後你二人同往小扶桑,你師伯於那童洋之中,無一徒於身旁,當時吾曾有言,吾之徒即師兄之弟子,況你二人皆受你師伯之教,你二人於小扶桑一年,可留一人於彼,一人回三洋島,以盡為師之言,以盡汝二人之道。”南宮鶴師兄弟聞言相對一顧拜道:“弟子從師之命,可......陽童君喟然道:“相處百年,終有一別今黃陵徒兒回鄉之迂,他之橋山之約,海內之緣於後,恐回三洋者,黃陵柏也!”黃陵柏看了師兄一眼,拜道:“師傅之言雖是,可今日之言頗為感傷.......!”陽童君微笑道:“天時宿命,我等猶未能奈何。今為師已於三洋,六溟、雲巖三島,一百四十二年,今汝二人,吾與師兄聊一慰矣,罷了,徒兒方由海內回島,你二人備了齋食歇息而後前往閩南。”師兄弟再拜,為他日之別快快快於心。
三日後,師兄弟依師言,前往閩南,閩南之五郎寨乃南宮鶴之故鄉。南宮鶴一別十二年,他今與師弟歸來,一半情似師弟之回黃陵鋪,一半是苦澀幸酸來世人。
二人於路數日,南宮鶴極少言語,所到之處,或喟然長嘆,或茫然泣下,黃陵柏料知師兄有難言之處,不便多問,乃為之闇然傷神。
師兄之身世如何?此番師兄弟閩南之行,黃陵柏唯見所到之處,師兄暗自流淚,待二人回到三洋島,見了師傅,令黃陵柏嘆而不解者,師傅競無問及,師兄回鄉之情,而是點頭一嘆而已。而是從師意投奔小扶桑。
三洋島小扶桑相去四千餘里過東洋越西洋,足下一片汪洋過午時,二人仍於當初來往所經之巨龜島小憇一時,島周不足十里,於其浩淼無垠之重洋中,可謂滄海之粟也!島上巨椰參天,怪石崢嶸,二人徘徊四望,南宮鶴向南一指道:“師弟!由此向南千里之遙,即南海一奇的萬花島上是何等風光,只知其處乃媧女仙娘之所在。黃陵柏道:“萬花島媧女仙娘。”南宮鶴笑道:“十年前,若非仙娘之邀,師傅不前往天空山,師弟怎能來三洋島,我二人怎能今日於這巨龜島。”黃陵柏向南一揖道:“謝過仙娘!”師兄弟朗朗一笑,方為開懷繼而南宮鶴微微一嘆沉吟道:“南宮雁!”,黃陵柏愕然道:“南宮雁!師兄為何重未言及,此番於師兄故鄉青桐,亦未聞師兄言道。”南宮鶴望海茫然。
黃陵柏道:“萬花島,十年來師傅未曾提起?”南宮鶴道:“當初師傅、師伯遍尋十洲,所經之海島無數,又如泛空島,若非師伯言之,你我亦未知也!”南宮鶴向東北道:“去此三千里,尚一絕妙去處乃師傅路經東北海面時所見是什麼十三島來?”黃陵柏面向天海凝望。南宮鶴嘆道:“一年後,你我將分於兩地,依師傅之言,師弟將回三洋島,為兄從師柏於小扶桑。”
二人悵惘多時,方離了巨龜島,到那日落滄波時,海天之際現出那小扶桑。落日之金輝,灑遍小扶桑之翠峰碧林,當初西洋子師兄弟尚疑其為十洲之方丈或澐州,島上巨桑成林,碧峰含煙,劍岫指天清流碧湲,異卉珍禽,睹目之景令二人眩目驚歎。碧岫峰下,可見一亭築於綿繡般的崗巒之上,亭中一碑,上書“小扶桑”三字。其左下有“天風”二字,不知何年何人立碑於此亦不解天風二字何意,其後古篆雲章,卻不能識。西洋子、陽童君十四年漫遊三洋。今於此西洋子已無它求,向師弟道:“為兄即於此島駐錫,已無它求,師弟若能於此,為兄之願也,師弟若有他意愚兄亦不強之。若是師弟去時,尚有二事,一則小澐洲見一見師傅,只言為兄結蘆小扶桑,二者那泛空島,不可不往,其處師弟若有棲止處可來告知為兄一言。”陽童君笑道:“如此說來,師兄 是不離此間了,可島上尚無棲止之處,如何是好?”西洋子笑向左首山峰一指道:“師弟請看那碧玉般的峰壁上有一石洞,其上似有殘餘之護欄,陽童君一怔道:“難道其處有人不成?”西洋子笑道:“未也!未也!若有人,必為怪異之士,我二人於此盤桓什久,其豈能不知。”
西洋子四處環顧道:“師弟稍待,為兄去來,即長身而起,飛向其處。
片刻之後,西洋子於洞口招手,陽童君來到洞口,西洋子笑道:“非但無人,且已為貧道設定什周。”陽童君看那洞深不足五丈,高闊各兩丈許,其間石桌石墩琳琅之石花石荀,瀾瀾青暉,遍觀洞中,儼然之仙人洞府也,陽童君笑向師兄一躬道:“天賜之妙,此為師兄所備也!”
由那時起,西洋子便於此安身,三十年來,峰下築起了竹榭木亭,亭中以枟木雕就一幅楹聯其文日。
“海上洞天小扶桑仙境仙居,宇內靈圃大羅苑神洲神府。”西洋子於小扶桑,頗費了一番心血,將天然之妙,裝點成而今之神仙洞府。
今南宮鶴、黃陵柏之來,彌補一西洋子之一憾,一年間西洋子對二徒傾囊而授。一年後,小扶桑留下了南宮鶴、黃陵伯回三洋島,當師兄弟分手之際,西洋子卻有異感,竟也道不出個所以,沉呤道:“今南宮徒兒雖留 於為師身旁,仍需同你師弟回三洋島,見了我那師弟之後,方為妥善。”南宮鶴拜道:“師傅所言亦弟子之所想弟子回三洋島,拜辭師傅才是。”小扶桑除巨桑之妙,椰林亦為一奇,所結椰果大如酒罈,味美可為食糧,另有蕉庶之類,自生自長,甘泉清冽,珍禽異卉之美,妙不可言,比那三洋島更勝一籌,南宮鶴之於小扶桑除憶念師傅師弟之外,心什如之,而黃陵柏除能於師前之顧,卻羨慕這小扶桑之勝,師兄弟各有所懷,亦是同感數日後,二人依師伯之言回三洋島。
二人回經巨龜島時,見海中巨鯨搏浪,十數頭黑色巨鯨撅起沖天大浪,海面上驚濤澎湃南宮鶴驚道:“師弟,我二人於島上觀其如何?”師兄弟落身島上時,巨鯨忽地由四面向巨龜島衝來,衝激之浪濤水霧,難以啟目,南宮鶴驚呼道:“師弟速起!”二人升空時,群鯨四散,沉浮遠去,海面上十數水柱直射高空。
待海面漸為平靜時,可見多處殘肢飄浮,已不辨何物之殘軀,黃陵柏驚道:“師兄,此乃群產鯨自相搏鬥,為何我二人剛剛落於島上,鯨群即刻攻之,我二離去,其即散去,不測其所為也!”南宮鶴道:“萬物皆有其天然之秉性,我等從不與其相處其性何測?我與人皆為人者,尚不測其彼此。”黃陵柏淡然一笑拱手道:“師兄所言,吾信矣!”
海上水柱消失,群鯨遠去,一場博殺未知於其靈感中可有印記?黃陵柏嘆道:“人者人也!”萬物之靈者尚且多有滯於迷途,況且異於我者,循其矩而往來,不知何以也!”南宮鶴道:“悟於道中者,然釋之我輩尚未能竟其然。
回到三洋島,島上卻是冥霧濛籠,一年多來,師兄弟雖於那妙如仙境的小扶桑,卻時時臆念師傅及三洋島,今師兄弟歸來,卻是個陰霾的天,南宮鶴詫異道:“師弟!為兄什為詫異未知為何?”黃陵柏疑道:“師兄既有此念,吾亦有不安之兆,島上可有事變不成?”二人疑惑間急奔青巖。
青屏巖下薄雲青霧中一個蘭色人影閃了閃南宮鶴大驚道:“不好!二人急縱身而起。青巖下所見令師兄弟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