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景王殿下。”

滿腦子的疑惑,聯想剛才從小河上流漂下的血,還有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景王,張珏知道這中間肯定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但這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張珏雖然身處在這個時代,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家人,還有自己對未來的人生計劃的規劃都不在這個時代,權利的鬥爭,王朝的興衰,百姓的苦難,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自然對這裡的一切都不上心。

不過張珏還是很快速地作出反應,按照當時的禮節向向景王行了禮,更是不敢抬頭,儘量避免與他們有目光和眼神上的交匯。

自從張珏認清穿越重生的現實後,人就愈發的小心翼翼起來,這個時代的文明尚不完整,法規法規制度,更不能和我的時代相提並論,原主這樣的身份地位,自己只能忍氣吞聲,小心翼翼活著了。

“你們...?”

景王聲音有些疑惑。

“回稟殿下,奴婢秋蘭是北苑幽的浣洗宮女。”秋蘭聲音嬌媚,景王外形應該很帥氣,雖未見過,但私下聽宮女們提起景王的名字時,聲音裡帶著少女的興奮和嬌羞。

景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是先皇帝最小的兒子,年齡上應該和現在的皇帝差了十八歲。

趁著秋蘭獻媚的間隙,張珏才稍稍地抬起頭朝著景王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天生的好模樣,他一身月牙灰素錦袍,身姿挺拔,容顏如畫,說不出的雅緻,尤其作為歷史知情者的自己,知道景王深埋心底的野心勃勃,以及接下來的十幾年,是如何靠著一個人的力量舉步維艱維持著王朝運轉和權利的鬥爭的。

“啊丘...”張珏竟然不自覺地就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世界上最無法隱瞞的兩件事情,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和打噴嚏。按照原定的計劃,下午偷偷溜到小河邊洗個澡,回去就要看管小廚房的灶火,順便烤了火,應該就不會感冒。

只是出了這樣的意外,時間上有些耽擱,當然還有其他的偏差,譬如,水溫並不是那麼的理想,還有自己製作的幹發帽,由於材質不同,效果也不大。

就是這樣,現實永遠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一聲的噴嚏,不僅意味著張珏可能會感冒,古代的醫療很落後,沒有藥,原主秋月沒有積蓄,根本沒錢買藥。

而且最重要的是,尤其是這樣嚴格的世俗等級,秋月這樣一個家奴在景王面前打噴嚏,足夠掉腦袋了吧,就算輕的處罰也得挨個幾十板子。

也能要了命啊。

這一聲噴嚏也引起了景王的注意,張珏立馬磕頭認錯,嘴裡不停地說道:“景王殿下,饒命,饒命。”

恨死這個打噴嚏的聲音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到了換季,就會感冒了。尤其是課堂時間,這個啊丘的噴嚏聲,總能引起全班同學的笑聲,太不喜歡這個聲音了。

“奴婢罪該萬死,求景王殿下饒奴婢一命。”

“你...”

“奴婢是在膳房燒火的小奴婢,求景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張珏一邊求饒,一邊感慨,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在小廚房裡燒火,你可認識春桃?”

張珏雙手俯在地面上,腦袋深深地彎在那裡,只有回話的時候,才敢稍稍抬頭,目光也不敢與此對視,小心謹慎地回答道:“是春桃姑姑把我留在小廚房燒火的。”

其實春桃的年紀並不比原主秋月的年紀大。

春桃身份不一樣,她是貴妃的人,又是從宮裡帶來北幽苑,雙層buff疊加上,大大小小的宮女,都要喊春桃一句姑姑。

或許是春桃的原因,又或許是景王殿下見張珏還算老實,並沒有任何逾越之動作,並沒有發作,只是一封信遞過來說道:“這封信務必親手送到春桃手裡。”

張珏還在慶幸自己小命保住了,秋蘭搖曳一雙纖細的手,主動說道:“景王殿下,我...”

“大膽...”

秋蘭被景王殿下這一聲呵斥,嚇的後退一步。

連張珏也被這一聲大膽嚇倒了,立馬起身,恭敬地伸出雙手去接過景王殿下所謂的信,秋蘭再想解釋:“景王殿下,我只是看秋月嚇傻了,幫她收下而已。”

“你說你在浣衣局,浣衣局日常洗衣繁瑣,雙手不應該如何幹淨。”景王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確實是這樣,張珏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這樣重要的細節。

秋蘭和原主一樣都是浣衣局的,原主的手卻是慘不忍睹了,手指因為長期的勞作,十分的粗糙。

這些日子,即便是張珏在晚上睡覺前,有意的偷偷地保養,好了一些,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經常做粗活的手。

反倒是秋蘭的手,纖細白淨。

“奴婢,...”

秋蘭想要解釋,景王一個眼神示意,左右兩側的隨從一把明晃晃的利劍抵在她的脖頸處,變故來的太快。

司徒丞相以當今聖上身體孱弱為由,變相幽於居。

北幽苑明爭暗鬥這麼多年,各種權力的滲透和鬥爭,明面,暗地裡不知道死了多人,枉顧多少人的性命,張珏作為一個未來人,自然不對此作任何評價。

今日不同。

今日是張珏求著秋蘭陪自己一起出去,她若是被景王的人砍死,那等於是被自己連累的啊,那簡直是比殺了張珏還難受啊。

自己,光明磊落,坦坦蕩蕩這麼多年。

這真比殺了自己,還讓人難受。

張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磕頭求饒道:“回稟景王殿下,我們之前都是浣衣局的,差事分工有所不同,我是負責浣洗,經常會接觸水,所以雙手比較粗糙,秋蘭是負責送衣服的,日常是跑腿的工作。

張珏不知道秋蘭的差事具體是做什麼的,自己對秋蘭的瞭解,都是對方告訴我的,自己只能賭一把,賭景王對浣衣局的差事分工也不瞭解。

秋蘭大概也反應過來了,也立馬跪下磕頭求饒說道:“景王殿下,饒命啊,景王殿下饒命啊,奴婢,日常是往各個院子裡送衣服的,日常就是跑腿的活,所以雙手才算...”

景王給那隨從一個眼神後,隨從才收起了劍。

張珏長舒一口氣,自己賭對了,至少秋蘭不用被砍死了。

死裡逃生的秋蘭,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

“你先把密信送到春桃手上,半個時辰後,再放她回去。”

說完這些後,景王急匆匆朝著山上的方向而去,張珏表面上已經嚇傻了,和同樣也被嚇傻的秋蘭對視以後,內衛的注視下,踉蹌著從小門進入北幽苑。

手裡緊緊拿著那封密信。

實際上,此刻的張珏頭腦還算清醒,心跳加快,腎上腺素飆升,這樣刺激的體驗,還是第一次,快速冷靜下來後,才開始分析景王是朝著山上的方向離開的,還有剛才從上游飄來的血,兩者之間必定有莫大的關係。

張珏前後打量一番,幽深的院牆,前後並無別人,而手裡的信,就是解開迷霧的鑰匙。

與其說是信,倒不如就是一張紙條,就這樣摺疊著,只要張珏開啟就能看到,但心裡也很猶豫,人家景王殿下這麼信任自己。

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讓自己傳遞,自己這個人不能不仗義啊。

但是...

自己看一下,又沒有什麼的,作為一個未來人,只是旁觀者,這小小十幾年,在浩瀚無垠的時間長河裡,什麼也算不上啊。

好奇心戰勝了理智。

張珏發誓:“我只是八卦一下,絕對不干涉任何歷史的程序。”

哎嘿,哎嘿嘿...

開啟紙條後,張珏大跌眼鏡了,只有短短几行字,但自己一個也不認識啊,雖然是高校碩士,但平時用的都是簡體字。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自己依舊還是一個文盲啊。

景王不是信任自己,是信任自己根本不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