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長安的第二天,領兵追擊逃敵的趙雲、姜維凱旋而歸,他們緊趕慢趕,終在渭水岸邊追上了魏軍。

此時夏侯儒等人正在乘船過河,漢軍擊敵於半渡之間,自是無人能擋,趙雲和姜維兩員勇將衝入敵群更虎入羊群,槍起處,無一合之敵。

激鬥半個時辰,漢軍大獲全勝,除了僥倖逃到北岸的六七百人,其餘魏軍不是被殲就是被俘,

只不過唯一令趙雲、姜維不滿意的就是沒能留住夏侯儒、郭淮這兩條大魚,這二人無比奸猾,漢軍雖人多勢眾,竟還是讓他倆給跑了。

這一仗漢軍的最大戰果應屬京兆太守顏斐,此人原本已逃上小舟,卻被趕來的趙雲一槍拍落,在冰冷的河水裡滾了一圈後便成了漢軍的俘虜。

“丞相,此人就是偽京兆太守顏斐,被趙老將軍生擒。”大堂內,姜維指著全身溼漉漉的顏斐介紹道。

諸葛亮看向一旁的趙雲讚道:“子龍勇武,不減當年啊。”

“丞相謬讚,只可惜沒能全殲魏軍,還是走了夏侯儒、郭淮等人。”趙雲躬身謙道。

諸葛亮笑道:“夏侯儒、郭淮等人跑了也就跑了,日後尋機擒獲也還不遲,此番能留下大部分魏軍已是大功一件了。”

停頓片刻,又看向顏斐問道:“顏太守雖附逆曹賊,但汝之官聲清名吾素有所聞,今日既被王師擒獲,可願反正歸降?”

“多......多謝好意,某乃......朝廷命官,豈能屈身事......事賊?請勿再......再勸,某隻求速死。”顏斐被凍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回道。

諸葛亮淡然一笑,揮手道:“也罷。來人,先帶顏太守下去換身乾淨衣服,好生看顧,不可怠慢。”

“諾。”左右應聲而出,帶走顏斐

楊儀道:“想不到偽魏的死忠卻也不少,似此等冥頑不寧之人,丞相何必善待,不如殺之,以儆效尤。”

“斬殺顏斐這般大受百姓愛戴的魏臣並非上策,我們恢復中原、興復漢室,除了迎之以剛,還需示之以柔。

君等記住,我等興堂堂正正之師北上,須向天下士民展露寬大為懷的胸襟,因為我不相信四百年炎漢的威望還比不上盤踞北地不足五十年的曹氏。”

“丞相所言甚是,我等謹記。”

趙雲問道:“丞相,長安既已恢復,之後我軍又該如何行事?”

“大軍連日征戰已有疲憊之象,先在長安休整幾日,然後再揮師東進與明之會合,力求全殲曹真大軍。”

眾人齊聲稱是,轟然應諾。

過的數日,曹洪遣使往洛陽送去急報,言關中形勢大變,曹真雖率大軍攻破子口關出谷脫困,但也中了漢軍火燒連營之計,大軍損失慘重,十萬人馬只剩下一半。

原本曹真駐軍藍田暫做休整,可諸葛亮隨即領兵來攻,曹真為救長安不得已引軍出戰,雙方大戰一場,曹真又折損萬人,現龜縮藍田城中不出,等候關東援軍相救。

另外,夏侯儒他們也被漢軍殺得大敗,長安守軍已不足萬人,現正受到數萬漢軍的猛攻,隨時都有淪陷的可能。

這些戰況都是曹洪從曹真派出的使者口中所得知,他與曹真尚不曉得關中形勢不僅急劇惡化,而且連長安也被漢軍奪去了。

曹睿得聞此報,如遭雷擊,眼前頓時一黑,暈了過去,魏宮上下亂作一團。

待曹睿甦醒,華歆、陳群等一干文武重臣早已趕到殿外候召,曹睿急忙命趕來服侍的毛皇后、郭夫人帶著宮娥內侍退下,喚華歆等人進殿商議對策。

“咳咳,想必卿等都已經知道了,關中形勢糜爛愈盛,大司馬為諸葛亮所敗,折損嚴重,長安幾不可保,潼關以西極有可能不復國家所有,自太祖武皇帝肇基以來,國勢未有今日之衰,朕有負先帝所託,愧對列祖列宗啊!”

華歆一臉關切地說道:“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切勿過於憂慮。戰事不利,豈是陛下之過,皆因臣等無能所致,還請陛下降責。”說罷,拜倒在地。其他人紛紛跟隨。

曹睿擺了擺手:“眾卿何至於此?快起來吧。”嘆了口氣,續道:“唉,是非對錯留待日後再議,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想想該如何挽救關中的不利局面吧。”

“陛下,照目前的局勢來看,臣以為關中已不可保,宜將關中諸軍撤回關東,留待日後再圖恢復,如此方為萬全之策。”陳群奏道。

蔣濟道:“臣附議。陛下,大司馬和夏侯都督連遭敗績,關中眾軍已無力與蜀賊抗衡,為今之計只有儘快撤軍,儲存實力才是上上之策。

不然再拖下去,關中諸軍很有可能會被蜀軍全殲,到那時國家元氣大傷,天下震動,形勢於我更加不利。”

“看來是當真到了放棄關中的時候了。”

曹睿雖心有不甘,但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接受現實,又對群臣提出了一個棘手的難題:“可現在驃騎將軍久攻潼關不下,援軍遲遲不能進入關中接應大司馬他們,朝廷又該如何撤回關中諸軍呢?”

“這......”蔣濟對此也是束手無策,難以回答。

曹爽拱手說道:“陛下,既然潼關過不去,可讓臣父率軍經馮翊過河東迴轉洛陽。”他焦眉苦臉,顯是擔心其父曹真的安危。

“不可,魏延此賊正在河東肆虐,這條路還是走不通。”陳矯道。

曹爽仍堅持己見,開口爭道:“河東雖有萬餘蜀騎,但幷州刺史梁習已引軍去剿滅他們,儘管尚未有捷報傳來,可魏延部已被我軍牽制。

若此時再派出一支兵馬前往河東助戰,我料魏延部定難阻礙關中眾軍返回河東,援軍把大司馬他們接應回來應不成問題。”

“武衛將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某還是想說將軍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陳矯道:“關中諸軍撤離,蜀軍勢必會追,而諸葛亮也定會命令魏延在大河東岸攔截。

儘管我幷州將士已與魏延部交上了手,但魏延麾下俱是精騎,縱橫馳騁,非常靈活,我軍想要牽制住他們十分困難。

一旦魏延突破圍困率軍來到黃河東岸,大司馬他們就會陷入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兩難之境,極有可能全軍覆沒於大河岸邊。

所以走馮翊過河東回朝這條路仍是十分危險,萬不可行此下下之策。”

曹爽聞言心急如焚,帶著一絲慍怒說道:“潼關過不去,河東又不能走,那公說關中眾軍該走哪條路撤回關東?”

“這......某一時間也無妙計。”陳矯道。

曹爽冷笑一聲:“哼,尚書令既無妙策破局,那適才所言怕是有幾分誇大其實、紙上談兵的意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