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又道:“襲擾幷州的魏延賊軍也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撲滅,下詔給幷州刺史梁習,命他率本州兵馬圍剿魏延。”

“陛下聖明。”華歆等人再度躬身領命。

部署完畢,已近深夜,眾臣施禮告退,曹睿迴轉寢宮安歇。

藍田城內,經過三天的休整,魏軍稍有恢復,可長安那邊仍舊岌岌可危,隨時都有淪陷的可能,無奈之下曹真只得召集眾將商議援救長安之策。

“諸位,長安已被蜀賊圍攻三日,儘管尚未傳來陷落的噩耗,但俊林他們怕是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挨不了多久了。

是以吾欲率軍出擊與諸葛村夫決一勝負,若能擊破蜀軍,則關中形勢逆轉,長安可得保全。

就算不能,亦或可對諸葛亮本部造成威脅,吸引圍攻長安的蜀軍分兵東援,以減輕俊林他們的防守壓力。不知君等以為如何?”

張郃道:“大司馬,儘管我軍士氣有所恢復,但仍無必勝的把握,畢竟蜀賊連勝數場,士氣正旺,萬一為敵所敗,豈非崩壞全域性?”

“儁乂將軍,某不贊同你的意見。先不提長安那邊已經到了必須出兵去救的地步,就說我等困在這藍田城裡,每天耗費無數糧草,僅憑手上的這點存糧,我們是撐不了多久的,還不如主動出擊打破僵局,萬一勝了呢?”夏侯霸駁道。

秦基道:“不錯,守到最後也要敗亡,還不如趁著現在糧食還夠衝出去與蜀軍決一死戰?”

“某同意,我等身為上國大將,如何能容蜀賊連日在城外叫罵,這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嗎?大司馬,出戰吧,末將願打頭陣。”解威道。

曹真見多數將校贊同出戰,心中頓時有了底氣,但仍不放心,看向劉曄問道:“子揚公,你怎麼看?”

“大司馬,驃騎將軍的援兵遲遲突破不了潼關,咱們一直堅守不出的確是坐以待斃罷了,某也贊同主動出擊打一仗。

儘管蜀軍士氣正盛,但諸葛亮手中的兵力畢竟比我軍少一些,只要做好隨時退回來的準備,縱然不勝,我們亦無大敗的風險。”

曹真點了點頭,朗聲說道:“既然眾將多願出戰,那就這麼定了。”頓了一頓,朝張郃說道:“儁乂將軍,汝與子揚公領兵一萬留守藍田,若我軍不勝,隨時接應。”

“大司馬放心,末將定會守好城池。”

曹真又道:“其他人各回本營做好準備,今晚讓軍士們吃飽喝足,明日一早隨某出戰蜀軍。”

“謹遵大司馬之令。”眾將齊聲領命。

次日,曹真親率四萬步騎出城五里於一平川曠野佈下陣勢,夏侯霸在左,張虎在右,他自居中,秦基、邵橫二人則各引五千騎兵遊弋兩翼。

魏軍大舉出動,早有斥候飛馬報於諸葛亮。諸葛亮得知後甚是興奮,對楊儀大笑道:“好啊,曹真終於坐不住了。威公,速命中軍擂鼓聚將。”

“諾。”

過得一會兒,營門大開,三萬多漢軍魚貫而出,在諸葛亮、楊清、趙雲等人的統率下朝著魏軍殺去,張嶷領著戰力最弱的數千郡兵留守營寨。

兩軍相迎,以弓箭射住陣角。三通鼓罷,漢陣中門旗開,只見諸葛亮端坐於四輪車上,手搖羽扇,說不出的從容自信。眾將隨後而出,一字排開。

姜維縱馬上前,舉槍喊道:“我家丞相請曹大司馬出陣說話。”

曹真心知敵軍相邀,免不得要論戰一番,而諸葛亮向來能言善辯,若容此人搖唇鼓舌,恐軍心動搖,遂拍馬而出,搶先說道:“曹某在此。汝本南陽一村夫,何故不識天數,以弱抗強,侵我疆界?

汝雖佔得上風,但不過是一時之勝而已。我大魏版圖廣大,戶口繁盛,雄兵何止百萬,良將何止千員,如今聖天子發雷霆之怒,降下煌煌天威,調關東十萬步騎西來增援,不日將至,一旦雄兵進入關中,汝等就是粉身碎骨!

吾體上天有好生之德,勸汝省心改過,引軍早回,各守疆界,以成鼎足之勢,免致生靈塗炭,汝等皆得全生!”

“哈哈哈......”

諸葛亮聽了先是一陣輕蔑大笑,笑過之後,朗聲回道:“吾原以為曹子丹只會上陣廝殺,不想竟也有幾分急切辯才,不過汝難道不知吾當年只帆過江辯到無數江東大儒麼?

如今來到兩軍陣前,本當俯首貼耳、聆聽教誨,何故敢班門弄斧,在吾面前逞口舌之威,誠為可笑邪!

吾有好言相勸,請將軍靜聽。自我大漢王師出蜀北伐以來,三四年間,汝已數敗於我軍之手,走殘兵於渭水,遭大火於子口,水陸睏乏,人馬盡失。

如今更是拋盈郊之戈甲,棄曠野之刀槍,膽裂而心崩,狼忙而鼠竄,殘兵退守藍田小城,又有何顏面在我軍面前妄稱粉身碎骨?

不說曹洪等輩阻於潼關城下,就是關東之兵源源西來,吾又有何懼哉?汝等相助逆賊、以逆抗正,縱有雄兵百萬、戰將千員,吾亦視之如土雞瓦狗,彈手間可滅。

吾念汝麾下將士昔日亦是大漢子民,殺傷數萬生靈,難免有傷天和,故勸汝念及袍澤性命,反正歸降,襄助王師,東出潼關,擒殺偽帝。

吾必上奏天子寬恕爾附逆之罪,麾下將士亦得保全,如此兩全其美,豈非幸事?還望子丹將軍能識時務、明形勢,切勿自誤啊。”

“諸葛村夫,汝不要痴心妄想,吾乃魏室宗親,豈能屈膝投降於逆賊乎?”曹真指著諸葛亮,大怒道:“我大魏天子法堯禪舜,相傳二帝,坐鎮中原,容汝蜀、吳二國者,乃吾主仁厚寬慈之故,恐傷百姓也。

並非不能興兵討逆,掃平四海,聽吾好言相勸,退回蜀中,稱臣納貢,吾大魏皇帝陛下或能容劉升之兄弟坐享榮華富貴於成都,如此兩家盟好,百姓和睦,劉玄德征戰數十年所獲之基業亦可保全。”

諸葛亮正色道:“吾受先帝託孤之重,安肯不傾心竭力以討賊乎!如今我大漢王師將破長安、收復關中,合雍、涼、益三州之力東出已平天下,汝曹氏不久為漢所滅,豈不自知?

今我興兵而來,汝不聽良言、不識天數,以螳臂當車,真可謂是自取滅亡。汝一人死不足惜,只可憐汝麾下的數萬將士,埋身西土陌域,不能東返歸家,誠為悲嘆乎?”

眾魏兵聽了這話頓時被勾起思鄉之情,交頭接耳,頗有觸動。

曹真見身後傳來陣陣窸窸萃萃的聲音,心知不妙,不敢再與諸葛亮辯論下去,冷哼一聲,說道:“諸葛村夫,吾今日出兵特與汝決一雌雄,能戰則戰,不能則退,何必在此做口舌之爭?請勿復言,你我各回本陣,調兵遣將,一決勝負吧。”

說罷,他不理諸葛亮同意不同意,掉轉馬頭,復歸本陣。諸葛亮見狀微微一笑,也命左右將四輪車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