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望陛下恕罪!”陳安適俯身垂頭,連忙跪倒在地。

“陛下無需動怒,在其位謀其事,戰事伊始,也需要朝野上下通力合作!”顧朝辭上前一步,俯身求情,也算是打個圓場,如此緊要關頭,也不便卸了他的頂戴花翎臨時換人。

“陳尚書!龔尚書!你們先按交待的去辦,兩日之內,朕要看到明確的安排!此事暫需秘密行事,如若走漏風聲,按叛國罪處置!”我提高嗓音,朝野之中埋藏了不少他國眼線,我入政到登基,算起來也僅半年,可以說根基不穩,毫無自己的勢力,幸有楚辰風三人,我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這三人。

“微臣遵命!”陳安適與龔元正俯身退出御書房。

“辰風,為何備四十萬大軍的糧草?”我看向楚辰風,約定好去的大軍是三十萬。

“有備無患,我不相信公冶牧淵真的只領兵三十萬!我已與郭子鑑傳去書信,讓他先行整兵,我率三十萬從京都出發,他隨時準備南下與我會和!”楚辰風並非浪得虛名,父王曾多次誇讚他乃軍事奇才。

“楚元帥行事謹慎,正好合了取東襄與初安的謀劃!”吳謀看向房中懸掛的青州地圖。

“如此一來,就無法取南嶽都城。”顧朝辭看向青州地圖中的南嶽,眾所周知,都城乃一國之中心,是最富庶之地。

“如果只看眼前,那就取萬堯,如若為將來謀劃,便只能放棄!”吳謀看向南嶽的中心,萬堯是南嶽的都城。

“初安臨近大陳國,為保萬一,朕會與大陳國取得聯絡。”大陳國軍是我外爺的事,青州鮮有人知曉,我也未明確告知三人。

“如此一來,我們保底拿四城,河邦與平新隔一道長河,如若取了河邦再往平新,恐怕會耽擱不少時日!”顧朝辭看向地圖,指向河邦與平新分界之地。

楚辰風取下我案臺上的龍鬚筆,沾上硃砂,在地圖上點下一筆,標註出河流的位置。

“如此一來,我們先要攻佔的是平新,順平新取東襄和初安,再掉頭打回都城萬堯,再儘量取更多的城池。”吳謀面色嚴肅,轉頭看向我們三人。

“可,這算是最保險的方式。”楚辰風贊同。

“百姓皆無辜,辰風,還需吩咐下去,莫要亂殺無辜!”我深知戰爭之苦,可馬踏山河,但不可燒殺搶掠。

“陛下,我定當遵命。”楚辰風亦不是喜殺戮之人。

“我還需提拔幾名副將!北辰、天昊、東青邊境也需防守,重兵去了南嶽,其餘地方的防守亦不可大意。”楚辰風對北辰國有更多的防範,即使有一紙合約和公主聯姻,亦難消心中顧慮。

“一切按你的想法定!”我抬眸看向楚辰風,我相信他的佈署定是天衣無縫。

楚辰風亦轉頭看向我,眸光繾綣。

“陛下,微臣與顧丞相還有諸多要事處理!先行告辭!”吳謀向顧朝辭使了一個眼色,他知曉此去一別,我與楚辰風又是數月離別。

顧朝辭頓了頓,同吳謀俯身拜別,轉身離開御書房。

“什麼時候出發。”我抬頭看向楚辰風,眼中皆是不捨。

“後日出發。”楚辰風上前一步,伸出我日日流連的手臂將我緊緊攬住。

“本想以鴻雁的身份嫁你。”我捨不得他離去,可朝堂之上,能帶得動這三十萬大軍的僅他一人。

“我已將你所需要的東西備全了,吩咐府中上下,你是我元帥府中獨一無二的女主人。”楚辰風輕撫我的後背,他是兵馬大元帥,註定我與他的分別,每次皆有可能是生離死別。

“嗯,切記,你的安危大於一切,你若有意外,我亦不會獨活!”我與他本是一體,他若沒了,那定然是一敗塗地,我豈能苟活。

楚辰風愣住,我抬頭時才發現他已紅了眼眶。

“我不會有事,你亦不會有事,我是你的利刃,是你的臂膀!”楚辰風輕吻我的額頭。

我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亂了節奏,我伏在他懷中沉默不語,只想時間定格在此刻。

“我已託流雲在我離開的時候好好照顧你。”楚辰風將我摟得更緊些,如果有可能,真願與他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時間迫在眉睫,楚辰風每日忙至深夜,朝野上下皆在為此次大戰忙碌。

盧和盧祥分別來了密報,他二人此時一人在蒼衡,一人在南嶽。

蒼衡大軍已開始行動,清風城已聚集不少人馬,南宮牧淵比我們還早了兩日出發,他定然是想抓住先機。

南嶽此刻正在調集全國兵馬,兩國夾擊,這對南嶽是毀滅打擊。接下來便是看南嶽如何分佈兵力。

大盛國,安慶二年,正月二十八

驚蟄之日,天明之時空中響起兩聲驚雷,雖未下雨,但云層厚重壓得極低,整個京城籠罩著一層壓抑之氣。

京都城牆之外,三十萬大軍列隊,整裝待發。

楚辰風穿了身厚重的赤金色盔甲,威風凜凜,他騎在棗紅色戰馬之上,是大軍中最顯眼的存在。

城門站滿送行的家眷,表情或悲或喜。

此次已是我第三次在城牆上送楚辰風。

無數印有盛字的旌旗迎風而舞,號角聲似要震破天際。

我俯瞰城下,此時心中不僅有他,還有這三十萬將士,有這大盛國泱泱列土。

楚辰風朝我揮手告別,勒馬轉身,浩浩蕩蕩的軍隊似巨龍盤旋於疆土之上,數個時辰才消失在視野之中。

父皇母后忙於準備祭祀之事,大軍出征,此次祭祀大典格外重要。

祭祀前夜,流雲戴上面具,扮作侍衛入了宮。

他近日對我客氣了些,許是鄧詩詩的緣故。

他看過二丫,便同往常在宮中一樣,爬上屋頂,只有漫天星辰才足以匹配他的肆意灑脫。

從楚辰風出征至今,我連著做了幾日噩夢,皆是在前世中沉淪,仿徨尋不得出處。

許是今日有流雲守著,我安心睡到次日。

祭祀需早起,司儀司衣等一眾宮女早已候在宮中,雖不及登基大典祭祀那般隆重,但事關祖先與飄渺的千秋大業,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