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又到了交房租的時候

晚上，黎央算了一賬，笑著說道：“今天的用料，回本了呢。”

雖然只是回了本，但是還留下半籠包子。

今天和明天的口糧，確是實打實的賺了。

“要是每天能回本，再留下半籠包子，我們也許能熬過這個冬天。”

這麼一算，好像活下去，變得不太難了。

“阿央姐姐，你還會寫字算數呀？”

餘姣姣眼中滿是崇拜的小星星。

黎央很自然的點了點頭。

她不僅會算數，還會寫字，能讀懂文章，天文地理也涉及些許皮毛。

這些都是她上一世躺在醫院裡，爸爸媽媽教她的。

沒想到，在這裡能派上用場。

“你想學，我教你呀。”

多一個識字算數的本事也是好事。

餘姣姣連連點頭，轉頭問白玲：“玲姐姐，我們一起學吧。”

白玲興致乏乏，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能休息。

還要學，豈不是給自己找不在。

“我們又不用考功名，有什麼用。”

白玲呶了呶嘴，不以為然。

“可是，學會了以後，書上的字就能看懂了。”

餘姣姣眨著眼睛，一臉天真。

對此，白玲還是搖頭，在她看來，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個空閒的時間，做什麼不好，非要在這裡費腦子去學這些東西。

關鍵是，學了也沒什麼用。

以後媒婆上門提親，誇的是刺繡女紅，勤儉持家，溫柔賢惠，孝敬公婆。

難道以後媒婆上門提親，直愣愣拿出文房四寶，對媒婆說，我會寫字算數？

黎央也不勉強。

每個朝代都有每個朝代的要求，在這個朝代，對男女要求分工明確，女子讀書寫字並不是加分項。

黎央讓餘姣姣找來木棍，在地上教她識字。

白玲用黎央給她的銅板，買來繡布和針線，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在繡布上繡出靈活靈現的圖案。

繡好的手帕能賣錢，幫補家用。

包子攤的生意，慢慢變得穩定。

一籠包子最多隻能賣出半籠。

不過沒關係，剩下的一半可以當口糧。

反正也回本了，相當於口糧是純賺的。

白玲繡工了得，是她們三人中最好的，繡好的繡品拿去繡坊，換了錢就能改善伙食。

修繕好院子後，專門騰出了一塊地，種上菜籽。

慶州地處偏南，終年無雪，就算是深秋，菜籽也能發芽，長勢很好，不過十天半月，就能摘下來清炒一碟。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清早，寒風呼嘯，天色灰濛濛。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院子那兩扇門，是黎央和白玲琢磨了許久，胡亂修好的。

聽著敲門的力道，感覺下一刻門就要倒下。

“來了，來了。”

白玲應了一聲，大步走去看門。

剛開啟門，就看到老嫗那張刻滿歲月風霜的臉出現在門後。

“一兩銀子房租錢。”

老嫗不跟她廢話，直接伸手要錢。

白玲一愣，旋即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

“老婆婆，我們幾個姑娘家，每天早出晚歸，僅僅掙夠吃飯的錢，房租的事，能過幾天再給嗎？”

白玲繡了好幾塊絹帕，想等拿去繡坊賣了錢後，再提房租的事。

老嫗一聽她沒錢，朝著她翻了個白眼。

伸手重重把白玲推開，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交租，我現在就要見到錢，不讓你們就滾出去！”

“老婆婆，老婆婆……”

白玲又氣又急，想把她攔下。

但是老嫗看著乾瘦，力氣卻不小。

見白玲攔著，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又高聲喊道：“交租！給錢！沒錢就給我滾出去！”

寧靜的清晨，老嫗略帶嘶啞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黎央連忙從屋裡跑出來，走到老嫗面前。

“房租我馬上給，你別在這裡吵鬧。”

這一個月以來，她也觀察過對面屋的老嫗。

老嫗似乎沒有家人，平日裡也不和其他人來往，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總是一個人枯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上，猶如鬼魅。

如果不是偶爾動一下，幾乎讓人以為她死在門檻上。

黎央三人每天進進出出，也視而不見，一個月以來，和她們唯一說的話就是催促交房租。

老嫗聽到她說馬上給，不再吭聲。

兩隻渾濁夾雜著血絲的眼睛，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死死盯著黎央。

彷彿只要黎央下一秒拿不出錢來，她就會直接撲上去吸髓敲骨。

黎央沒再說什麼，從錢袋裡翻出碎銀和銅板，湊了許久，才湊夠一兩銀子。

起初兌散的十兩銀子，已經花得所剩無幾。

老嫗眼睛緊緊盯著她手裡的錢，惡狠狠地搶過去，仔仔細細的算著。

確定了一分不少後，也沒給黎央一個好臉色。

轉身匆匆離開，身影融入漆黑裡。

“什麼人啊。”

白玲走過來，嘴裡嘟囔著。

但凡是有一個別的地方，哪怕沒有這麼大，比這裡更破爛也沒關係。

至少不需要看這老嫗的臉色。

可是沒有。

附近她們能夠租得起的，距離東市也近的，僅有這一處。

黎央聳了聳肩膀。

她並不介意老嫗的態度。

反正只是租賃關係，也不需要談感情。

黎央愁的是，每天賣包子，僅僅夠回本和填飽肚子。

那麼下個月開始，她們三人就要露宿街頭了。

“阿央，我們還有多少錢？”

白玲走到她身邊，擔憂的問道。

這一個月以來，賣包子的錢，都在黎央的手裡。

不過也不多，除開面粉蔬菜等原材料的購置，根本沒多少進賬。

她還想著，給大家扯一身新衣裳。

不然就身上這件，根本沒法換洗。

那麼埋汰，過往的路人見了，都提不起買包子的興趣。

“不多了。”

黎央如實的說著。

白玲說道：“之前你給了我和餘姣姣的錢，拿出來湊一下，還能再給一個月的房租。”

黎央搖搖頭。

她給出去的，就沒想過要收回來。

白玲心意已決，拿出自己的錢袋子，買了繡布和針線後，她剩餘的也不多了。

“我去問餘姣姣。”

白玲說完，大步朝著屋裡走去。

不一會兒，傳來白玲炸毛的怒吼聲。

黎央放下漱口的杯子，輕輕嘆了一聲。

這屋子裡的熱鬧，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她往裡走，這段時間當裁判都當出經驗來了。

白玲見她進來，伸手揪著餘姣姣的衣領，把她拖拽到黎央跟前：“阿央，你問她，問她都做了什麼好事，我們在這裡拼死拼命的幹活，她卻躲起來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