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留下來還是離開

慘叫聲消失後，四周死一般安靜。

不同於其他人一臉覺得自己得救的欣喜，黎央滿臉愁雲，將自己蜷縮在角落。

白玲不解。

她湊到黎央眼前說道：“你看，我們太幸運了，竟然遇到軍閥，不用被賣了。”

黎央搖了搖頭：“誰能保證他們是好人呢。”

“這……”

白玲一愣，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騎在馬背上的玄衣男子，臉上掠過一絲紅暈。

她堅持道：“要不是好人，何必大費周折救我們呢？”

“誰說他們救我們，而不是在半路攔截？”

亂世之中，她不相信世上有那麼多的好人，也不相信這些僅剩的好人，會那麼輕易被自己遇上。

多一點防備心，總歸是沒錯的。

“那……”

聽到她這麼說，白玲的心又懸了起來。

騎兵們很快折返，紛紛在玄衣男子面前停下，為首的隊長彙報戰果。

從他們的神情判斷，那群流寇們，恐怕全都凶多吉少。

玄衣男子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了黎央這邊。

隊長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哐。”

手起刀落，鐵鏈被砍斷。

見得救了，女孩子們紛紛推開木門，撲到玄衣男子馬下，跪成一排。

黎央見狀，也跟在其後，跪在最邊上。

現在她們的命運掌握在這個男人的手中。

原本等在後面的兩名男子，也縱馬上前，笑著對玄衣男子說道：“懷霖，豔福不淺呀，一下子收了那麼多姑娘。”

謝懷霖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打算怎麼處置？”

好友又問道。

跪在地上的女孩子，不斷地磕頭，嘴裡說著道謝的話。

謝懷霖微微皺起眉頭，這些道謝的話，他覺得有些聒噪。

"你要是不處置，我就幫你處置了。"

好友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起來。

黎央看著說話的人，緊攥拳頭。

被流寇們帶到菜市口賣了，興許還能留條小命伺機逃跑。

落在他們手裡，只怕死得很難看。

怎麼辦，怎麼辦……

說話的男人跳下馬，伸手示意女孩子們站起來，眯起眼睛笑了。

“你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是他臉上的笑容太具有蠱惑性，原本驚恐未定的女孩子們，這時都紛紛放鬆心絃，七嘴八舌地說起自己的遭遇。

幾乎大同小異。

都是北方几個鄉鎮的姑娘，走在路上被流寇們偷襲打暈，丟到馬車的大籠子上，被一路南下，準備賣去慶州。

訴說完自己的遭遇，女孩子們淚眼婆娑，請求放她們回家。

黎央自始至終一聲不吭。

白玲本想上前多說兩句，哭訴一場，好吸引對方注意力。

但是黎央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白玲想了想，決定聽黎央的話，也跟著一聲不吭。

悲慘的故事訴說完畢，男人臉上始終掛著輕浮的笑容，對她們的遭遇不為所動。

“原來都是良家的姑娘，我們可沒空把你們都一一送回去，不過呀，我有兩條路，第一，你們自由了，想回家就回去吧，第二，留下來，由我安排。”

男人說完，伸手左右扭了一下脖子，笑道：“不急，你們商量一下。”

言罷，女孩子們便聚在一起，商量著如何選擇。

“我們遇到大恩人了，放我們回去。”

先是有人開心的說著，馬上就被另外的人潑冷水：“這裡距離故鄉上千裡，靠我們的腳怎麼走回去？”

“那我們結伴，一路同行，肯定能回去的。”

剛才的女孩子又說道。

但是馬上，就被否決：“說得輕鬆，兵荒馬亂的，我們只是弱質女流，一路上豺狼虎豹，別說回家，連十里路都沒走完，就會被歹徒相中，到時候結果不堪設想。”

“對啊，對啊，靠我們幾個，根本走不遠。”

其他人紛紛附和。

“而且呀，這幾位軍爺，不僅手握權勢，長相也是一等一，我們要是能留下來，討個身份，日子不比從前好過十倍百倍？”

這個提議剛說出來，幾個人眼中頓時發出光芒。

她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姑娘，如無意外，這一輩子，一眼就看到頭。

嫁個家世相仿的男人，重複孃親做了一輩子的苦活，守著黃泥地頭，一熬就是一輩子。

苦了一輩子，勞了一輩子，也吃不上一頓珍饈海味。

若是跟了軍爺，就算只是做小，那神仙般快活的日子，也不是山溝裡的窮婦敢想像的。

“再說了，我們的容貌也不差，也許這就是一場機緣。”

能夠被流寇們看上眼，容貌上也過得去。

談話到這裡，選擇也做好了。

“你們幾個呢，打算怎麼選？”

見黎央和白玲兩人不吭聲，她們圍上去問。

“我也想留下來。”

白玲被她們說得心動。

比起千里迢迢，九死一生的回去，最後落得被阿爹和哥哥賣給老男人，還不如選擇留下來。

“我要走。”

黎央語氣堅定的說道。

英雄救美這種橋段，她從前躺在醫院病床上，在童話書上看過到。

她不認為她是幸運的。

不然為什麼從記事開始，只能在醫院度過，死了也不能一了百了，還要穿越來到這裡，又是和哥哥心生間隙，又是被流寇抓到。

憑什麼好運忽然間就降到頭上？

“你腦子有問題啊，一個人走，還沒走出這片林子，你就被其他歹徒抓走，到時候生不如死。”

“軍爺們能出手救我們，就不是壞人。”

“算了，她要走就讓她走唄，少一個人跟我們爭不是更好。”

同行的女孩子們都看得出來，黎央的臉雖然被抹上灰，卻依舊能看出清麗的容顏。

“我也要走。”

說話的是最先提出要走的女孩子。

“行，那你們倆就走唄。”

又少一個人，更好。

黎央看了一眼說話的女孩子，一路上她沉默寡言，幾乎沒和其他人說過話。

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子，也並未過多關注。

她側頭看著白玲問道：“走不走？”

“可是……”

白玲把黎央當主心骨，可一想到隻身離開面對未知的危險，就心生怯意。

黎央見她猶豫，只好低聲說道：“這裡不宜久留，這些人出手殺流寇的狠勁，未必是好人。”

“被磨嘰了，軍爺等急了，都決定好了你們就走吧。”

其他人怕男人等不耐煩，趕忙催促。

“那……我相信你，我跟你走。”

白玲把心一橫，選擇了和黎央在一起。

其他人見狀，歡喜的回到男人跟前說道：“我們都決定好了，她們三人自願離開，而我們選擇追隨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