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委員出來清點了人數,並給張懷谷過目了一下名單。

確實是都到齊了,除了那個保送的。

不過漆方旭事先有給張懷谷打過招呼,說他已經刻下了暗影系元素印記,所以刻印大典就不參加了。等大典結束後,開始模擬測試的時候,他自然會到場。

說起來,他們學校的管理方式也屬實是寬鬆,現在是最後一個學期,該教的內容,也都已經教完了,所以只要學生能跟得上進度,平時完全可以照著自己的步調和方法複習,想不來上學也隨意,畢竟放養出來的頂尖法師也不在少數。學校只負責為那些想聽課的學生提供複習方法,並且給予他們一個可以互相交流和學習的環境。

不過像特別重要的盛典和大考,還是會要求全員出席的。比如今天的刻印大典和模擬測試,所有非保送的在校生都必須參加。

當然,也基本不會有學生不來參加刻印大典。大典中,覺醒者可以透過驗魂珠檢驗出與自己親和力較高的元素,並自主選擇刻下相應的元素刻印,加強魔法的威力。而未覺醒者則可以透過刻印的力量嘗試引發覺醒,步入法師的行列。因此,只有傻子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之所以把這樣重要的盛典放在高三下學期,還是因為元素刻印的力量必須要達到十八歲左右的年紀才能承受住,否則學校早就在入學時舉辦,讓學生全員覺醒了。

看到所有人都已到齊,張懷谷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有幾個一直沒覺醒的學生,他還真害怕這些小年輕為了自己的面子,選擇不來參加呢。

雖說在高三下學期,學校一直秉持著愛來不來的教育方針,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班主任,張懷谷還是會嘗試去與學生進行適當的溝通和交流。

比如之前,有個優秀的學生因為遲遲沒能覺醒而翹課,他也是第一時間去聯絡了這位學生。

結果他訊息發出不久後,對方也是耿直,二話不說就獎勵給了他一個拉黑名額,這讓張懷谷感到有些道心破碎,頗有種好心餵了驢肝肺的憤懣,乾脆也當起了甩手掌櫃,不管不顧了。

現在的小年輕啊,至於這麼玻璃心嗎?不就是平時大夥下課了喜歡玩些火苗啊雷鞭啊什麼的,而你只能在一旁瑟瑟發抖地看著,至於為了這種小事就不來上課嗎?

還把他這個班主任拉黑了!

理論和術式基礎學的好了不起?每次考試段三段四的,了不起喲!

一點尊師重道之風都沒有,以後也只能當社會的蛀蟲!

張懷谷是越想越氣,目光中飽含著怒火與凌厲的氣息,狠狠地剮過一位黑髮俊朗的學生。

龐克羅微微後仰,給張懷谷盯得有些發毛,心裡也難免暗自犯起了嘀咕。

怪了,他有做什麼嗎?

難道是變身期身體不受控制的時候,對班主任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他縮了縮脖子,莫名感到理虧,好在班主任也沒有繼續逮著他不放。

“時間也差不多了,”張懷谷又看了看錶,對著全班同學說道,“那麼,帶上你們模擬測試的准考證,十分鐘後,在樓下的操場集合。”

……

很快,各個班的學生都齊聚在操場上,隆重的刻印大典也正式拉開序幕。

首先自然是繁瑣而無趣的領導發言,校長髮言,老師代表發言,家長代表發言……大太陽底下,學生們一邊忍耐著毒辣陽光的炙烤,一邊抱怨著。

“我服了,學校就不懂得放個冰系魔法嗎?”

“對呀,真的是天氣又熱,廢話又多。”

小聲的抱怨此起彼伏,有些學生甚至無聊到打起了瞌睡,直到臺上的代表終於將自己又臭又長的稿子唸完,學生主持接過話筒,用洪亮的聲音開口道。

“下面有請學生代表陸憐雪上臺發言!”

臺下安靜了一瞬,隨後又開始交頭接耳。

“咦,這次怎麼是陸憐雪作代表?頭一回見她上臺發言。”

“這個嘛,按照成績來說,本來應該每次都是她來發言,但以前這種大會她都直接不來的,可能也就是今天的刻印大典不得缺席,她才賞臉參加吧。”

“這麼拽啊?我對她的印象分降低了……不過看在樣貌上,勉強還能打個9.5分吧,陸憐雪嘿嘿嘿嘿……”

“你他媽發病能不能小聲點,隔壁班有幾個人都看過來了!”

高三7班的方陣中,龐克羅摩挲著下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陸憐雪上臺演講,以前經常都是陸樊城來做這個學生代表的,雖說論起成績,漆方旭和龐克羅都比陸樊城要靠前,但他們都對上臺浪費自己和大家的時間這種事情不感冒。

而一旁的陸樊城則是略微緊張地抬起頭,微皺著眉頭望向臺上,心裡暗自嘀咕著。

“姐……你可別出什麼岔子了。”

……

一片議論聲中,陸憐雪緩緩走上臺,及腰的黑髮輕輕舞動,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在這炎炎烈日之下,她竟然連一滴汗都沒有淌下。

她仰起雪白的脖子,高傲的視線掃過全場,隨後微微抿唇,只感到心裡……緊張的要死。

因為她一直都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別人都誤以為她是超凡脫俗的高嶺之花,但實際上,她只是一個略微有些社恐的普通女孩而已。

因為成績太好,次次都被學校邀請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而她又沒有勇氣去拒絕,只能每次大會當天裝病請假,這才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演講。本以為這麼折騰幾次後,老師和領導們便不會再糾纏她了,但沒想到這次刻印大典,她還是被找上了。

而這次的大典又與以往不同,她不能再隨意請假,所以陸憐雪掙扎了很久之後,還是硬著頭皮上臺了。

昨晚她熬了一整夜,已經把演講稿倒背如流了,所以應該沒問題……陸憐雪安慰著自己。

“那麼,掌聲有請高三8班陸憐雪同學發言!”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學生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了陸憐雪,她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隨即轉身,正準備開口,卻直接對上了臺下數千道視線,頓感兩眼一黑,而手中的話筒也抓緊了這自由的瞬間,從她手上快活地往下一跳,隨著擴音的轟鳴聲,陸憐雪的內心也被世界的惡意來了次甜蜜暴擊。

“砰!”

話筒重重地摔在地上,陸憐雪呆了一瞬,然後慌忙彎腰撿起,在全校師生沉重的壓力下,她的臉也在頃刻間就失去了血色,校內迴盪的只餘下幾乎是下意識間脫口而出的道歉聲。

等待著演講的同學們顯然是愣了愣,隨後臺下零星地傳出幾聲笑聲。

陸憐雪的心裡七上八下,她暗自責怪自己的笨手笨腳,愈發緊張起來,昨天背的很順的演講稿也突然從腦海中被抹去了一大半。

但既然站到了臺上,退路什麼的自然是不存在的,因此她強迫自己定了定神後,就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尊敬的同學,親愛的老師們……對不起,親愛的老師,尊敬的同學們……”

臺下的笑聲越來越放肆,小聲的議論充斥著整個操場。

“她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媽的,之前誰說陸憐雪高冷的來著?出來單挑,我的信仰都崩塌了!”

“笑死,又一個喜歡做人設的把自己作沒了。”

而此時的陸憐雪,聽到臺下隱約傳出的種種不好的議論聲,已經感到鼻子發酸,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真的是……為什麼她會這麼笨啊?

但隨後她的目光又對上了7班方陣中某人焦急的視線,她嚥了口唾沫,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自己不能繼續失態了。

她強忍住淚水,磕磕絆絆地繼續著演講,不長的演講稿,硬是被她磨嘰了好幾分鐘,一旁的主持人看的都快繃不住了,不禁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終於講到了結尾,陸憐雪的腦海裡已是一片混亂。

或許,或許應該活躍一下氣氛,對之前的表現做個補救?她這麼想著。

於是,在眾目睽睽下,她突然舉起小拳頭,像是戴著頭套的中東悍匪般以接近威脅的氣勢,就那樣衝著臺下揮了揮。

“大家。”陸憐雪有氣無力地說道,“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