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校

週一清晨，六點鐘。

貝莎按停了鬧鐘，緩緩坐起身，淡金色的長髮順著她的肩膀飄散下來。她的眼睛還帶著些許睡意，眨巴了幾下才完全醒過來。

她高興地蹦下床，還遠沒有到她上學的時間，但她特意將鬧鐘提前了一個小時。

龐克羅恢復的時間還不久，今天是他返校的第一天，所以她決定早起做飯，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貝莎心裡念頭微動，笑眯眯地拉開了餐廳的門。

“貝莎。”龐克羅頂著黑眼圈，有些驚訝地回過頭。

“你今天這麼早起床嗎？”

“啊，哥。”貝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她悻悻地拖出椅子坐下，“你不睡覺的嗎？”

“嗯……昨晚沒睡好，做了個不舒服的夢。”龐克羅漫不經心地說道。

“既然你起來了，就先去洗漱吧，我去給你打飯。”他站起身。

貝莎應了一聲，卻沒有動彈，只是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感到有點不開心。

龐克羅端著一碗花生糊從廚房走出，看到妹妹埋著頭趴在桌上，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昨晚夢中的情景。

好奇怪的夢。

為什麼夢中會出現貝莎，和兩個怪物坐在一起，共進晚餐的畫面？

龐克羅微微愣神，想起了之前在網上看到的玄學，說有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噩夢，會一定程度地反映現實。

他把碗放在桌上，重新坐下，微微沉默片刻，才猶豫地開口。

“貝莎，我能問你件事嗎？”

還在因為計劃落空而鬱悶的貝莎聞言，身體微微一僵，聽出了話語中的凝重。

她警覺地抬起頭，同時心裡勾起了小九九。

老哥這麼嚴肅地開口，不會是她偷藏的遊戲機被發現了吧？還是昨天寫的實在太累，在洗手間藏了一本書法作業，用意念完成的事情暴露了？

她眨著大眼睛，已經開始在心裡飛速思量起各種說辭，那些花了不少時間記下的句子，也都在腦海中清晰地呈現出來。

找藉口什麼的，她還是很擅長的，因為她可是為了應對這種場合，專門查詢了各種資料，編寫出一本《緊急迴避戰術指南》，又名為《應付哥哥的一百種藉口合集》，所以無論龐克羅以何種方式盤問起來，她都有充足的信心妥善處理！

想到這裡，貝莎自信地仰起臉，直直地對上了龐克羅的視線。

所以不要慌張，先聽完老哥是怎麼說的！

此時，龐克羅也終於開口問道：“貝莎，你在來這裡之前……”

“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龐克羅怔了怔。

貝莎也跟著呆了呆，她迷茫地捂住了嘴，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條件反射般地先認錯了。

完了，完了！既然她主動認錯，那什麼藉口都無法發揮作用了！

“為什麼要道歉？”

又是一句超乎意料的盤問，貝莎頓感黔驢技窮，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雙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

“沒……沒什麼，哥，你繼續說吧。”

龐克羅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感到心裡刀割般的，一陣陣發疼。

這孩子，雖然最近看起來活潑了很多，但一提起過去的事情，果然心裡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伸出手，輕撫了貝莎的頭，又感到她的身體繃直了一瞬間。龐克羅又沉默了一會，但最後還是開口把話問出來了。

“以前我從來都是避開這件事，不想去提及……”

“但是一直不問的話，我還是會感到有些不放心。”

“能告訴我麼，在來這裡之前，你到底在哪裡生活，都遇到了些什麼嗎？”

……

嗯？

貝莎聞言，抬起了頭，看到龐克羅緊皺著眉頭，神情中沒有責怪的意味，而是透露出濃重的擔憂。

為什麼會問這種事情？

她把手抬起，輕觸著嘴唇，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以前……以前的事情，如同籠罩在一層霧中，模模糊糊的，完全想不起具體的細節。

只是一沉下心去回憶，就會感受到恐懼和悲傷如海潮般湧動，這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於是她放棄了繼續回憶。

“我忘記了。”貝莎老實地回答道。

龐克羅一愣，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忘記了？”

怎麼會呢？他還清晰地記得，一年多之前，貝莎可是天天都在為過去的事情流淚的，顯然是受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摧殘……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但他看著妹妹清澈的眼神中透著困惑，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嘆了口氣，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問。

他隱約感覺到，那是對任何人來說，都堪稱噩夢的回憶……如果真的觸發了什麼大腦的保護機制，將其遺忘掉了，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只是貝莎單純地不想說出口，那也更不應該再去逼問刺激她，將她重新置身於那份恐懼之中。

畢竟，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現在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沒必要揪著過往的痛苦回憶不放。

想明白之後，龐克羅輕輕拉過貝莎，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如果你感到難受或者害怕，一定要告訴哥哥，千萬不要憋在心裡。”他叮囑道， “明白了嗎？”

貝莎乖巧地點了點頭。

……

在送貝莎去上學後，龐克羅拎著包，回到了自己的學校。

他的腳步虛晃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雖說只是個奇怪的噩夢……但在夢中，竟然見到了失蹤已久的爸媽，化作了那般駭人的模樣，這讓他不由得感到有些煩躁。

“爸，媽。你們究竟去了哪裡啊？”

龐克羅喃喃著，沒注意前方的路，直直地撞上了堅硬的牆壁。他吃痛地捂著額頭，抬頭一看，校門上，“清城第一魔法中學”的牌匾還在熠熠生輝。

……到學校了。

龐克羅踏入校園內，久違的青春熱情的氛圍，也讓他暫且放下了心中的憂慮。他順著熟悉的林蔭小道入內，走到教學樓前，踏上寬敞的樓梯。

隨後，他快步走過走廊，目光掃視著教室的門牌號，最後推開了其中一扇門。

班裡同學們聽到開門聲，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看著他淡定自若地走進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x，老龐來了！”

“你都翹了半個月的課，我們還以為你會缺席刻印大典呢。”

幾個比較熟悉的同學圍了上來，龐克羅也是隨意地和他們打了招呼。

“你知道嗎，大家都以為你因為遲遲不覺醒而深受打擊，所以翹了半個月的課。”陳煜說道，“也就漆方旭敢去聯絡你了，生怕不小心踩個雷，就被罵的狗血淋頭……誒，你覺醒了？”

“看你做的好榜樣。”另一個同學說，“班上還有幾個沒覺醒的，本來還吊著一口氣來上學，結果看到連你都翹課，這下乾脆全都不來了！”

“是啊是啊，連陸樊城那種好學生都跟著你翹了兩週！”

一旁的陸樊城突然被aoe到，他嘶地吸入一口冷氣，僵硬地扭過頭。

還沒覺醒，勿cue！

媽的，怎麼同樣是翹課，龐克羅翹半個月回來就已經覺醒了，而他還是個沒覺醒的草民？？

其餘幾個跟風不來上學的草民此時也是低下頭，不敢吭聲。

龐克羅啞然。

他神氣地說道：“那不是來參加今天的模擬測試，給你們長長威風嗎？沒我在，恐怕你們綜合成績又要給隔壁班吊打。”

“6，一回來就裝。”

“……我還是希望方旭能來，你一剛覺醒的小菜雞，別扯後腿就不錯了。今天可不是理論考試，是要測試魔法釋放的！”

龐克羅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怎麼說也是個中階法師了，目光掃過面前一群初階上下的小法雞，自信心更是爆棚。

不，不行，還不能笑出來，他要忍住……

“都給我安靜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渾厚的聲音響起，班主任張懷谷大步走進教室。他瞪了一眼幾個正在吵鬧的學生，同學們頓時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班裡的喧鬧聲也戛然而止。

張懷谷站在講臺上，掃視著教室，先重點尋找了一下幾個經常翹課的學生。

龐克羅，陸樊城，羅綺峰……

嗯，都來了。

可惜的是，這幾個人當中，大部分依舊仍未覺醒。

不過在今天的刻印大典之後，應該就能實現全員覺醒了。

他搖了搖頭，又開口道：“紀律委員呢？可以開始點名了，把沒來的學生名字上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