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久不見

我又點了一根菸，用手背扶著額頭，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什麼是落魄。

菸圈帶著我的愁緒朝天花板飄去，工作這兩年我和餘生安也常有聚會，每次有女生在的時候餘生安都會勸我別抽，但是這次他一個字也沒有提及，只是在我點菸時歪頭看了看裴清霏。

其實今晚他偷看裴清霏好幾次，都被我注意到了。

正當我臆想餘生安是不是和裴清霏有什麼勾結時，裴清霏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不緊不慢地把菸頭朝餘生安那裡靠了靠，面向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別租了，你去我那裡睡吧？”

這句話一出讓我和餘生安同時瞪大了眼睛，我一口氣沒喘上來，煙燻著嗓子忍不住的一直咳嗽。

我緩過勁後揮了揮手散去面前的煙霧，玩笑的說道：“你就喝了兩杯酒就醉了？”

裴清霏依舊一臉平靜，只是眼神看向別處：“我認真的，我在上海呆的時間也少，那個公寓租著也是浪費，太久沒人住我都怕裡面鬧鬼！更何況你現在也沒收入來源。”

我那沒有脫口而出的“錢”字讓她輕易看穿背後的窘迫。我知道她是想幫我，只是這種救濟太明顯，我的自尊心難以接受。

我白了白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裴清霏，你要不要那麼假，你會害怕？你就是說你那裡死過人我都不信你會害怕，你忘記高中有一天晚上你崴腳我送你回家那事了？當時我記得你那一排別墅可都是黑燈瞎火的，你父親一整年都不回來，你不也一個人住了初高中6年？”

餘生安在一旁一臉懵的看著我，顯然他才剛知道。

裴清霏有些尷尬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橙汁，又心虛說道：“不是……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有人在我家住著也能給房子多添點生氣，你還可以幫我打掃打掃房子，你說是吧？”

當我正要說些什麼時，餘生安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朝我們示意後隨即他便拿起手機朝包間外走去。

我被他打斷思緒後沉默了一會，裴清霏又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週一，你還記不記得你說等我成了大明星，你要蹭我的光？”

我愣神看著她的眼睛，我並不怕和她對視，只是想起那晚上我說的話，抖了抖肩膀調侃說：“那我還說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認識你呢？怎麼？你現在要不要開啟微博和我發一張自拍再艾特我？”

等我說完她還是安靜的看著我，我有些得意，因為我料定她不敢。

她的眼眸清澈，像是長白山的天池一般讓人感覺深不見底的同時又想一頭栽在其中。

當我沉浸在其中時，卻也用餘光瞥見她嘴角微微揚起，隨後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從剛剛那個拿出打火機的包包裡抽出手機。

我瞪大眼睛的看她開啟相機，震驚之餘趕忙撇過頭並雙手盡力遮住她手機的前置鏡頭。

“唉唉唉！關了關了，我開玩笑的，我現在已經是一身腥了，你想被我拖下水？”

但是當我的視線穿過指間縫隙時便發現為時已晚，此時她正在放大那張照片仔細端詳著，螢幕正中心就是我的臉，那亂糟糟的頭髮讓我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

我有些著急了，我怕她來真的。情急之下我一把想要搶過她的手機，但是她突然背靠著我，支起左手手肘頂著我的胸口，並把身子往我胸前湊近，拿著手機的那隻手臂伸得又長又直，一時間竟變成了好像我要從身後抱住她一般！

也就在此時，包間大門推開了，進來的除了餘生安以外，還有胡雯、曾識簡、張木南、李垚，他們一行人堵在門外，就這樣看著我和裴清霏。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停止了，他們的出現讓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同時懵的不只有我，還有門外的他們。

直到門外走廊又傳來一道對我而言已有些陌生的聲音......

“為什麼都堵在門口？不是這間嗎？”

話音剛落，蘇晚檸便出現在了門口。

我可能怎麼也想不到，6年後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

她沒說話，只是冷眼看著我，她的到來讓我一瞬間清醒，我趕忙收回手臂，把裴清霏往外推了推，相比之下，裴清霏倒是一點不怕別人誤會她這位當紅小花，只是在我推開她時回頭幽怨的颳了我一眼，複雜的眼神讓我不禁感慨她真是一位合格的演員。

“週一……你？你在幹嘛？”

餘生安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他一說完我就看到李垚輕輕拉了拉他衣袖，好像在抱怨她男朋友不應該這麼唐突，畢竟我旁邊還有裴清霏。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端起酒杯猛猛喝了一口讓自己保持冷靜，而讓我必須要保持冷靜的不是這場莫名其妙的誤會，而是蘇晚檸！

我和她曾經愛得太深，即使是過去了那麼久我依舊無法面對她。

我沒多想，一時半會我想不出什麼好的藉口來解釋剛剛我和裴清霏的樣子。

“剛剛裴清霏偷拍了一張我的照片，我想搶她手機把照片刪除而已，大家別誤會。”

話畢，他們臉上又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好在餘生安再次打破僵局，沒選擇讓這個話題繼續僵下去，而是招呼著大家趕緊進包間，別堵在門口打擾別人酒店正常經營。

這間包間不大，只有一張長沙發和一張短沙發，我坐在長沙發靠近右手邊的位置，下意識往角落靠了靠，示意給他們騰出空間，張木南第一個落座，坐在了裴清霏身邊。李垚則緊貼著餘生安也順勢坐下，至此本就不大的長沙發便僅剩下一點位置。

而那個短沙發由於兩邊有扶手，所以最多隻能坐兩個人。曾識簡發揚紳士風格讓蘇晚檸和胡雯坐下，也沒等二人說什麼隨即便靠坐在桌角上。

可也就在這時裴清霏突然起身，跨過我翹起的二郎腿，拿起放在我右手邊的包包後徑直坐下了。

我起初並沒有緊挨著角落落座，因為裴清霏的包包在餘生安走後便在爭執中被我放在了餘生安原來的位置上，所以右手邊還有一點空位，但是我沒想裴清霏竟然在這裡坐下？

我呆滯的看著她，祈求她解釋著什麼，因為此時眾人的焦點又在她身上，準確的說是在她和我身上。

看她又是一臉漠然的樣子我有些無奈，然而當我正要開口時，餘生安突然說道：“唉正好，曾識簡你別坐那了，擠一擠能坐。”

見狀我也沒打算繼續說什麼，只是不自覺的抬眸向蘇晚檸看去，卻沒想到她也正面色凝重的看著我這個方向。

這是我們第二次目光聚集在一起。

我心中一陣不是滋味，本能的躲閃，同時下意識的推了推裴清霏，想讓她別和我挨那麼近，但是裴清霏並沒有理會我。

隨後服務員抱來3箱啤酒，並一一拿出擺在桌面上。我不解的看著桌上越來越多的果盤，目光逐漸從那些已經被服務員起好的啤酒中移向餘生安，因為我知道這些人肯定是他帶來的！

等服務員退出包間後，張木南率先拿起酒杯，給自己杯中倒滿後朝我舉杯道：“週一，叔叔的事我們或多或少都聽說了，我們都知道你現在挺難受的，但是你還有我們，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和大家說，我們一定……”

我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別繼續說下去了，他話太多，我聽得更難受。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等徹底嚥下後才緩緩說道：“你們的來意我都知道，但是我今晚不想再提及這件事，本來我就想靜靜找個地方坐會，你們也沒必要再說什麼，我就當今天是場同學聚會，而我現在也只想大醉一場。”

這兩天已經把這輩子的壓抑都承受了個遍，現在我只想喝醉後不管趴在哪裡大睡一覺，然後醒來發現所有這些只是個夢。

我話說完後一瞬間有些冷場，好像讓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沒等我想太多，餘生安便也向我舉杯道：“都在酒裡！來！”

曾識簡倒是什麼也沒說，朝我舉杯示意後一飲而盡。我們四個男生喝了一輪又一輪，很快桌上就擺滿了酒瓶。

李垚則和胡雯、蘇晚檸她們三個女生不喝酒，頭埋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中間她們也一起端著橙汁來找裴清霏說了說話，我喝得太快了，五官感知越來越弱，沒仔細留意她們說了什麼，後面或許是礙於位置關係，也或許是因為裴清霏此時的明星身份讓她們也產生了距離感，所以她們很快又坐了回去。

我不怕裴清霏一個人無聊，大學時我們聚會，她就在我旁邊剝花生玩。

胡雯大學是在北京上的，所以原來和裴清霏關係挺好的她因為距離太遠聯絡自然而然少了許多，但其實高中她們也沒太多話，裴清霏太冷了，蘇晚檸和裴清霏之間也差不多。

所以這裡只有李垚和裴清霏關係更近一些，因為她經常陪餘生安出來和我們喝酒，而很多次都是和我同校的裴清霏送我回宿舍，一來二去便熟悉了。

在我拒絕了張木南的又一次敬酒後，我提出想緩一緩，因為啤酒太脹肚子了，也就在此時，此前一直沉默寡言的蘇晚檸突然舉杯朝我笑著說道：“週一，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