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倆再次挽著手走在河邊,關係已經和上次不一樣了。
王雨菲像個百靈鳥,什麼事都想和我分享,她說天天都想我,有時候一個人看著我們的照片傻笑,她同學還以為她腦子不正常。她經常幻想我們在一起後的情景,還列了個清單,都是想和我一起做的事:爬一座高山、去一次海邊、放一次風箏、一次接吻兩個小時、一起種棵樹、坐一次摩天輪、坐一次過山車、去一次鬼屋、養一隻動物、為對方做一件小禮物、一起去野外烤紅薯、為對方寫情書……很長很長。
我不知道這個傻丫頭此前給了我多少思念。
說起來我一直把她當妹妹,其實和萬欣是有區別的,畢竟我們倆沒有血緣關係。當王雨菲薄薄的、滑滑的、香香的嘴唇和我交纏在一起的時候,我又覺得她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單純的傻丫頭。
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如果我拒絕了,那我們以後見面會很尷尬,甚至刻意躲著不見面。現在這種情況走到最後更好,要是萬一哪天分手了,結果還不如直接拒絕。
王元現在就在鎮上住,所以我們經常見面。有一次他莫名其妙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你娃子是不是又有桃花運了?”
我說:“何出此言?”
“你這段時間面色潮紅,說話做事有點亢奮,除了女人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玩的東西。”
我覺得這麼說很有意思,這小子一直八卦著追問,我到底是沒說出來。
麵粉廠的生意一般般,農村的資訊傳遞能力相當強,主要得益於各村頭的情報組織,所以剛開業那段時間出現過高峰期,之後生意就平淡了,麵粉、玉米糝、麩子的銷量一直上不去。
全鎮一共是三家麵粉廠,其中一個比較小,全廠就一個人招呼,老闆工人他一個人都幹了,雖然產量低,但是成本也低;另一個大些的,麵價比王元的低一點,生意也不錯。
我問王元這個情況咋辦。
他說:“咱的面貴有貴的道理,不摻東西,是實實在在的純麵粉,有的人能吃出來,就一直來咱廠裡。鎮上那個‘喬家大院’就一直用咱的面,為啥?他們家鎮店菜瓦塊魚、炸春捲,用別人的面炸出來呈褐色,只有用咱的面做出來是金黃色。”
我說:“靠信譽立足得經過時間的考驗啊。”
他說:“蓋廠之前就決定了,一定把信譽放在第一位。你看用腳踩出來的酸菜面不就把自己招牌砸了?然後咱國產大象的品牌瞬間就起來了。”
沼氣廠建成那天,王元來祝賀我:“短短几年,你那肥料廠規模翻了四倍,這又整出來個能源廠,我看咱縣要變成你的帝國了。”
我說:“我兒所言極是,不過沼氣這東西,眼下只能騙騙政府拿些補貼,真正能銷出多少我也說不準。”
“那你建廠的意義在哪兒?不會沒打算盈利,真就為了改善環境吧?”
“盈利肯定是要的,咱經商之人,每一分錢都得花得有價值。改善環境是一方面;大量盈利怕是暫時實現不了,目前儲存沼氣的壓力容器技術不成熟,沒法散賣到戶家,提純完只能靠氣袋或者壓縮後用鋼瓶運輸。
這種情況下非常限制銷路,大飯店用氣量大,但是沼氣裡有硫化氫,帶著臭味兒,很多飯店講究,怕影響生意不願意用,此前也確實沒聽說過有飯店用的是沼氣能源。現在只跟縣裡的大浪淘沙和金沙灣談成了合作,他們有大眾浴池和桑拿房,現在煤價漲得厲害,沼氣白菜價甩給他們,他們也願意嘗試嘗試。”
王元說:“這方面我不懂,我還是不明白,不賺錢你搞它幹什麼?”
“傻了不是?早些年比較火的CCER專案聽說過沒?還有前兩年市裡想建核電站,市民們怕有核輻射,聯名抗議,最終沒建起來。你再看鄉鎮上多少小平房搭起的太陽能板,那成本都夠用一輩子電了。所以我預測以後沼氣發電必將成為火熱專案,至少在咱們這裡是。
生產沼氣麼主要費的是裝置成本和人力成本,原材料成本比生產肥料還低,都是糞便、秸稈、糟子、城市垃圾、汙水這些東西。下一步整個發電廠才掙錢哩!”
王元說,“原來前景在這,佩服兒子的眼光。”他豎起大拇指,又說了那句亙古不變的話“境界境界“。
從那之後,人們經常能看到一輛輛吸糞車在鄉里屯裡竄來竄去。
想不到我這輩子竟然和糞便結下這不解之緣。
因為王雨菲的緣故,我去省會的次數更頻繁了,她很少要求去哪裡玩去哪裡吃好吃的,她只是想跟我待在一塊,把小手放在我手心裡,把身子掛在我身上,用滿是光的眼睛看著我,用頭髮在我臉上搔癢。
人向外看是做夢,向內看是清醒;我很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想要什麼,我在學業和事業上已經沒什麼遺憾了,我希望在愛情上也沒有遺憾,有人說:思念你的人所在之處就是你的歸宿。而王雨菲也讓我有了心動的感覺,她比我年輕,比我有活力,她的種種表現讓我漸漸明白了我在她心裡的地位。
有一次我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她像個貓咪一樣敏捷地撲到我身上,撥拉著我的鬍子。
感受到她軟軟的胸脯,我的心跳的有些快,我放下手機,一隻手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捏著她的臉:“還說你不是小孩?”
她搖搖頭:“矮油~怎麼老是小看人呢?”
我們就在很近的距離對視了一會兒,她又說:“良良哥,你知道嗎,我有時候覺得你像我男朋友,有時候覺得你像我哥,有時候又覺得你像我爸。”說完趕緊把頭埋了起來:“呀呀!我在說什麼,羞死人了。”
我噗嗤笑了出來,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很多女生喜歡大叔了。拿王雨菲來說,她以前確實經常被忽略,爸媽天天在廠裡忙,很少回家,王元雖然在家的時間多,但也不怎麼陪她,倆人各玩各的。所以她才比別人更渴望得到那種成熟男人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