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那日,人們早些天的空前忙後在此得到了回報,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街市白天內都已熱鬧非凡,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在凌晨都已經放了起來。
對於南華的人而言,這是個僅次於春節的日子。
畢竟這一天裡遊子歸家。
朝中這一天也休了假,裴瑾書帶葉昭出來玩玩,畢竟這是他的葉昭的第一個團圓節。
走到街市中的那一刻裴瑾書有點後悔,人來人往,十分擁擠,周圍商販的聲音不絕於耳,葉昭腿腳飛快的跑著,在這人群中穿梭,應該晚上來的。
葉昭一個扭頭,眉目叫滿是笑意,拿了兩個面具付了錢後,又衝到裴瑾書懷中,壞心眼的給他帶上一個兔子面具,她則給自已拿了狐狸面具。
裴瑾書不動聲色,任由她擺弄,“昭昭是不是弄錯了?”
葉昭還沒來得及回答,被人群推搡了一下,裴瑾書將她拉在懷中,護在身前。
葉昭將面具細細看了一眼,又虛放在臉上,“沒有呀。”
裴瑾書喉結滾動一番,心裡暗道:“小狐狸。”
晚上是在宮裡吃的,月華如練,銀輝灑滿宮殿,笑語盈盈,舉杯邀月。
葉昭看著眼前的御膳,白天時和裴瑾書瘋鬧的厲害,看著眼前的珍饈矜持的送入口中。
黃燜魚翅、燒鹿筋、金齏鱸魚膾……
她最喜歡那個金玉羹。
中秋夜宴指的並不是皇帝設的宴,而是在民間形成的宴會,彼時京城街市熱鬧非凡,民風又開放,是談天論地的好地方。
裴瑾書看出葉昭對外面的嚮往,找了個由頭帶她離席。
隨便找了個地方停下,他們牽著手在人群中穿梭,淮河畔被堆滿了夜明珠,發出瑩亮光輝,遠處樓閣上隱隱約約看到人影點上天燈,平穩的飛向浩瀚夜空中。
白日裡買的面具端正的戴在臉上,兩人氣度不凡,錦繡華袍的樣子引來注意。
嬌俏姑娘,俊雅公子想上來大膽示愛的時候,看著他們臉上帶著的面具心思便焰消鼓熄下來。
葉昭摸摸臉上的面具,問他,“這面具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裴瑾書氣定神閒的開口:“自然是用來遮擋狂蜂浪蝶的。”
葉昭輕輕哼笑了一聲,踮起腳尖,輕輕的戳了他,她還以為他會酸溜溜的呢。
兔子面具和裴瑾書不搭極了,但他還是心甘情願的戴上。
葉昭靠近他耳邊輕輕說道:“小裴公子好正經啊。”
耳廓傳來密密麻麻的癢意,帶著葉昭身上的馨香一同襲來。
裴瑾書不動聲色的將她攬入懷中,“人多,別鬧。”
她險些笑出聲來,還是緊咬著嘴唇控制住。
“那我們去放河燈。”
裴瑾書一把答應了下來,補充道:“然後去放天燈。”
走到淮河畔處,被一個老伯攤位上技藝精良的河燈給吸引住目光,走上前問:“多少錢一盞。”
老伯指了指桌子上刻的字,“只送不賣,猜字獲取。”
葉昭樂了,把裴瑾書拉過來,指著他對老伯說:“他閱書萬卷,你這可真白送沒區別啊。”
裴瑾書被拉過來的時候和老伯對視一眼。兩相無言,隨後立馬錯開視線。
老伯本來半眯著眼的狀態立馬來了精神,“小娃娃,老伯我不在乎這些小打小鬧。”
裴瑾書溫聲問,“看上哪一個了?”
葉昭虛空指了兩下,裴瑾書走過去,將壓在河燈底下的字條拿起,看了題目後只覺他是一如既往的大膽。
皇帝的耳朵。
逆潮流而動。
裴瑾書將答案寫上去,老伯笑呵呵的說:“運氣不錯啊,最大膽的兩個都讓你抽著了。”
裴瑾書笑笑不說話,高大的身軀遮擋的葉昭的視線,轉過身來手中已經多了兩個河燈。
葉昭驚喜起來,也沒忘給老伯拿錢,怕他誤會似的,忙說:“這是對手藝的肯定。”
淮河畔邊的人少了一些,找了個地方擠進去,蹲在河邊。
越看這河燈越稀罕。
葉昭感慨的說道:“京城果真能人眾多,隨便一個老伯都有些精湛技藝。”
裴瑾書看葉昭的側臉,十分溫柔的打破她的幻想,“那位是登天閣的設計者。”
這人是有些聲名狼藉的。
葉昭沒什麼太大反應,“手藝是真的極好,再說待會我們不還是要去登天閣放天燈嗎?”
裴瑾書沒想到葉昭會這樣說,愣了好一會才回答,“你說得對。”
兩盞河燈順著波光粼粼的水流向遠方,岸邊的夜明珠為它們照明,人群為它相送。
為什麼要在這一天放河燈呢?因為總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宣洩思念。
登天閣放天燈的人絡繹不絕,葉昭記得當初姜堰領著她和姜寧止來過。
裴瑾書在那一瞬間變得十分恭順虔誠,和葉昭共放一盞天燈,眸光溫柔的透過兔子面具深深注視著她。
過後葉昭問裴瑾書許了什麼願,他搖搖頭,“人力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實現,為何還要向諸天神佛請願。”
葉昭一個快步轉到他面前,面對著他負手而立走著,不可置通道:“那你那般虔誠?”
裴瑾書笑笑,“我只是感謝神明對我的眷顧——”
”我幸至極,得遇我妻。”
那天晚上的裴瑾書格外誘,扶著葉昭讓她主動,壞心眼的不給滿,手指撫摸過她玉骨如霜雪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就是不給到底,在高處吊著她,笑意盈盈的說道:“小狐狸。”
葉昭繃緊了腦海中的那條線,顫著發抖的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毫無章法的用唇在他臉上興風作浪,含情眼水汽盈盈,喃喃細語,“小裴公子……”
兩個面具被裴瑾書交疊在一起收藏好,紅白相繞,難捨難分。
天氣愈發涼了,京城的枯枝更加蕭條,裴瑾書本著對京城天氣的瞭解,早早的把冬衣給備好。又下了一場雨,森森涼氣入骨,葉昭沒有任何防備的得了風寒。
這來勢洶洶的風寒讓裴瑾書心疼的不得了,早早的將那些準備好的冬衣給葉昭套上,將煎好的藥端上來的時候,就看到葉昭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琴絃。
看到裴瑾書特意在藥碗旁邊放的蜜糖的時候,葉昭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前些日子她把藥一口悶下的時候,裴瑾書立馬將蜜糖放在她嘴中,“良藥苦口,我自已的身體還是愛護著的,小裴公子不必大驚小怪。”
裴瑾書將藥碗放在一旁,又拿了一塊蜜糖,說:“吃點甜味能讓你好受點。”
此時的葉昭拿起藥古靈精怪的閃著她的眼睛,靠近裴瑾書,“小裴公子……”
裴瑾書盯了她一會,隨後講道:“你又撒嬌。”
他現在對葉昭十分了解,一個開頭的語調他就知道葉昭要對自已說什麼,就比如現在,待會就要對他說:“我們出去好不好?”
葉昭沒了之前豪飲的勁頭,小口的喝完,隨後自覺的往裴瑾書身邊一靠,等著他投餵蜜糖。
她最近氣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無精打采,等將蜜糖嚥下去,仰著頭說:“我們出去走走……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可以。”
這一個字給她驚到了,還以為自已聽錯了,立馬從椅子上起來,面對面的將手搭在裴瑾書的肩膀上,“你說真的?”
裴瑾書看的好笑,雙手扶住葉昭纖細的腰肢,將她往前帶了帶,隨後伸出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說:“我若是不同意,你都要在這院子裡悶的長出花來了。”
被掐臉的葉昭沒絲毫不悅,反而將另一邊臉蹭過去,捏著聲音說:“掐掐這邊出京城。”
裴瑾書聽從了她的建議,上手實施了一番,手感非常好,他的語氣也非常好,“不可以。”
葉昭立馬推開他,沒聽錯的話還“哼”了一聲,出去讓趙嬤嬤給她準備出門馬車去了。
裴瑾書挑眉悶笑,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