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背靠在暗海溝的巖壁上,面前的塵不染離她不過就一寸的距離,耳邊水靈瓏的聲音還特別大。
她覺得自己猶如被困在牢籠中的困獸一般,觸手可及的自由,可任她如何觸碰都觸碰不到邊際。
那種看似在眼前的東西,她卻費勁力氣都得不到的感覺,另她倍感窒息!
伸出手推眼前的塵不染,卻被他更加用力的困在巖壁之間。既然推不開,那就靠近,這世上總有一種方式方法,能解決眼前的困頓。
腦子裡這麼想著,李晚手已經探到了塵不染的腰封處。
踮起腳尖在塵不染的耳邊幽幽的說道:“我竟從不知,師尊這般粘人!”
塵不染一把握住李晚亂來的手,陰沉沉的說道:“何時學會說謊的?答應過我在不離開的,你竟騙我!”
李晚愣了一下,噘嘴回道:“難道我連找朋友聊聊天,說說話都不行?師尊也太不講道理了。”
一句話,噎的塵不染不知如何作答,只道:“愈發的會詭辯了!你這嘴以前不會說話,我還只當是你的缺陷,如今看來,倒是上天好生之德,憐憫我!怕被你早早氣死。”
李晚看著繃著個臉的塵不染,心裡有些痛快。
李晚道:“誰讓你總是盯著我,我也是有自由的吧!難道我連喝個茶,小姐妹說說話都錯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李晚話還沒說完,握著她的手驀然收緊,她吃痛的叫了一聲。
塵不染原本還繃著的臉,此時滿眼的暴躁,怎麼都壓制不住的怒氣,讓他失去了理智。
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道:“你想死??我告訴你,你做夢!”
李晚痛苦的吼道:“塵不染,你失心瘋了吧你!放手。”
她吼完,塵不染非但沒有放手,反而雙眼通紅的說道:“本尊養了你千年,你竟敢以死要挾本尊,今日本尊到要看看,你有幾個膽子敢死。”
李晚心裡快罵死塵不染了,可還是軟下語氣說道:“我不過就說說而已,你是不是腦子缺一半兒!”
塵不染憤恨的說道:“說走就走,說死就死,從來不問問我同意不同意,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尊了?嗯??”
李晚邊往開剝塵不染捏著的手,邊說道:“有有有,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沒有你我活不了,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跟你不離不棄,這樣你滿意嗎?”
李晚剛說完,嘴就被塵不染用手住了,而塵不染側頭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一時疼痛,眼淚嘩嘩往下掉。
可能捂住嘴還不夠,塵不染把李晚的脖子咬了個稀爛。
李晚眼淚鼻涕一起流,哭的不能自已,太疼了。
塵不染死死的抱住李晚,脖子的血跡讓他有種嗜血般的興奮。
可是懷裡的人哭的快沒氣了,他又生生忍住那股咬死人的衝動。
深吸了一口氣,塵不染好聲好氣的哄著李晚,可是人早就哭暈了。
看著暈在懷裡的人,他眼底莫名的有一絲別樣的情緒閃過。
片刻後,抱著李晚瞬息回到小院裡。
現在天完全黑了,塵不染抱著李晚,徑直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的把李晚放在床上。
又找了個帕子,打溼給清理傷口。
躺在床上的李晚,睫毛一動一動的,她是裝暈的。
塵不染是真的被她惹急了,不然如此行為,怕是要他的命也是不會做出來的。
李晚在心底暗暗祈禱,讓塵不染快去睡,別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以後她再也不敢惹他生氣了,這太尷尬了。
她和那個什麼白的,都沒有剛才那麼尷尬!
以前年紀小,不懂得什麼男女之間的分寸,可是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了。
想著事情的李晚,壓根沒聽見出去的塵不染。
只當他還在床邊觀望著她,於是,整整一晚上,李晚都直挺挺的躺著,連個身都沒翻一下。
塵不染再外面站了整整一夜,不知在想什麼。
第二天李晚被尿意憋的快不行了,不得不起來去解決的時候。
就看見塵不染直挺挺的靠在門框外邊,被李晚的動靜打擾到後,望著她的眼神總帶些探究。
李晚連忙道:“方便,我要去方便一下。”
說完就溜了,等她出來,塵不染還是靠在門框上,一動不動。
李晚磨磨蹭蹭的走過去,撅著個爛嘴,吸溜吸溜的說道:“我今天哪兒也不去,就守在你跟前,保證不離你一尺遠。要是看見我就煩的時候,你可別說我不守信諾,是你自己的問題昂。”
塵不染幽幽的看著說完就去洗漱的李晚,眼神一直定在李晚的身影上。
而李晚這感覺就不大好了,一道不明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饒是她在淡定,也有些扛不住。
洗漱完後,望著鏡子裡自己滿是傷的嘴,抬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在心裡大罵塵不染屬狗的。
李晚雙手叉腰,正打算吃點兒什麼早飯,靈鈞來了,手裡還抱著一堆書簡。
靈鈞老成持重的說道:“請帝君安,請聖女安!帝君,這是近日的宗卷,請您過目!”
塵不染淡淡的點頭說道:“先放那兒吧!你此次回中天宮,準備一下迎聖女回去的事。”
靈鈞愣了一下,李晚也愣了,連忙阻止道:“我不回去!”
塵不染彈了一下袖口上的灰塵,淡淡的說道:“那你想怎樣?”
李晚梗著脖子,說道:“其他隨你怎麼樣,但我就是不回中天宮。”
塵不染額角隱隱作痛,可是依舊淡淡的說道:“我在凡間待的時間長了,會影響凡間的氣運,這次由不得你胡鬧!”
李晚比誰都清楚的知道,她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國家夏國,皇帝無德,醉生夢死,痴迷方術,由身邊的太監把持朝政。
氣數早已經快盡了,可是近日卻突然國力大強,與鄰國本無半點兒勝算的戰爭,也大獲全勝。
大有國強民富的意思。
可是,可是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
李晚倔強的說道:“師尊怕影響凡間的氣運,那就請師尊回中天宮,我不想回去,這裡山清水秀的,最適合我了。”
不等塵不染說什麼,靈鈞就說道:“聖女若是喜歡山清水秀,那恐怕這世上在沒有比南禹山更加山清水秀的了。不如就請求帝君應允,讓聖女去南禹山,小仙會一應為聖女安排妥當的。”
塵不染沒說話,李晚也沒說話!
靈鈞繼續說道:“聖女有所不知,凡間是整個三界,最無定數的。只要入了中天宮門的人,哪怕是小小的一個仙使,時間長了,都會對凡間的氣運有所影響。更何況是帝君和聖女,凡間已經有九百多年,沒有過大同了。”
李晚道:“那就去南禹山!”
塵不染道:“回中天宮!”
兩人意見不同,臉色也不同。
靈均嘆了口氣,說道:“小仙已經吩咐十三仙去打點南禹山了,中天宮我也打點好了,二位主子商議好了,告訴小仙一聲即可,小仙先告退!”
靈均走後,塵不染沉沉的問道:“為何不想回中天宮?”
李晚想起前世,她和塵不染鬧翻抹脖子,被他揪回中天宮後的那些時日。她想起都心底發顫,那人那時候真是有些瘋的徹底。
哪怕她都半死不活了,依舊將她圈禁在降闕宮內,不得出門,更不許有人跟她來往。
雖然中天宮是她的師門,可是她卻只想逃離。
李晚開玩笑似的說道:“怕被你帶回去捆了!”
塵不染微微撇開頭,斂了眼神說道:“我應允你,以後在不會!”
李晚倔強的說道:“此次我要麼回南禹山,要麼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說罷頭一扭走了,塵不染看著離開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臉,轉身回去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去了中天宮。
李晚回去看了一眼兩位老人,離開時李有財一臉的憂愁,李晚知道他是捨不得她,可是又不能堵上她成長的路子,她想把兩位老人一起帶到南禹山生活的。
可是兩位老人不願意離開這裡,她無奈卻也只好作罷。
給塵不染留了個紙條,李晚就離開了,謝花朝和柳月夕本想要跟著她的,她想了想,還是讓暫時先留在了這裡。
李晚到南禹山時,靈均果然沒有框她,把這裡裡裡外外都收拾好了。
從裡到外全換了一茬!
卻是與從前全然不同的兩種格調!
沒有像以前的鳳族!
更沒有像中天宮!
大概…………
除了這山…………
還叫南禹山吧!
十三仙本指揮著人,抬一塊精緻光滑的巨石,上面的紋路如樹冠年輪,一圈一圈很是勻稱。
看到李晚站在階上,止步不入,便走了過來與她並列站在一起。
“怎麼樣?可還滿意嗎?我與靈鈞商議了一下,擅自決定,將這裡翻修一下,也好讓你有個自己的名頭兒。”
李晚捂了一下眼睛,笑的好不無奈“你與靈鈞都是穩妥細心之人,我自然滿意,只是讓你受累了!”
十三仙溫溫的看了一眼李晚說道:“估計這會在心裡默默地罵我們兩個呢!我還不知道你,可不管你怎麼罵,我與靈均,都是希望你能從新開始,一直往前走。”
李晚斂了眉眼,片刻後抬頭笑若燦花,對著十三仙挑了挑眉道:“有酒嗎?記得要在這裡給我備些好酒!”
十三仙搖頭,沒理李晚走了,那些天兵們抬著那塊刻著南禹山的石頭,朝半山腰去了。
李晚知道,那塊兒鎮山石,是從大赤天得來的隕石!
能辟邪,能鎮妖,能定心,能靜魂!
天上地下,只此一塊兒!
一步一步往前走,她本以為會和上次來一樣,讓她喘不過氣。
可是每走一步,她的那些情緒好像和眼前的景象完全沒關係。
李晚心道:“睹物思人這四個字,果然不是空穴來風的。”
如今物沒了,她思人的心也不那麼惶惶難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