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晚提著一壺酒在街上游蕩,白日裡熙熙攘攘的長街,此時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邊走邊喝酒的李晚,看到前面一抹熟悉的人影,讓她停住了步伐。
就在李晚不知所錯時,那道身影悠悠的轉過了身,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夜晚的月光太晃眼。
塵不染那雙原本清淡的眼眸,此時佈滿了血絲,滿眼盡是陰沉。
李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隨後反應過來,這是來逮她的。
心裡有些犯苦,天牢裡的魔頭都沒有讓他這般窮追不捨,她認了個師尊,卻像犯了天條。
李晚沒說話,喝了一口酒,塵不染看的眉頭緊鎖,卻依舊好聲說道:“怎麼回來了也不回家,大晚上一個人在外面晃盪什麼呢!”
塵不染並沒有揭穿她未去暗海找水靈瓏的事兒,只是避重就輕的詢問了一句。
李晚就坡下驢,說道:“剛回來,正打算往回走!沒想到會遇見你,這麼晚了,師尊還在這裡,可是有事?”
塵不染走過去,牽起李晚的手,邊走邊說道:“無事,也出來走走!”
兩人都各自懷揣著心事兒,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在長街上。
李晚知道塵不染在牽她手時,已經悄無聲息的探過她的脈息了。
卻還是任由他牽著自己,喝了一口酒,辛辣刺喉的酒水,緩緩滑過喉嚨,李晚在塵不染看不見的地方,斂了神色。
塵不染不動神色奪走李晚手裡的酒壺,喝了一口。聲音沉沉的說道:“以後還是少喝點兒酒,你要是實在想喝酒了,我給你釀些果子酒喝。”
李晚看著她喝過的酒,塵不染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神情來回變換了幾次,最後石沉大海。
片刻後,微微點頭說道:“好!”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和諧共處過了,現在竟讓李晚生出一種,他們從未有過嫌隙,一直都是這般相處的錯覺來。
小鎮上離村子裡,有一段頗長的距離,誰也沒用法術,而是,就那樣一步一步往回去走。
一路上,塵不染都牽著她的手,沒有放鬆過一刻,李晚也默默地任由他牽著走。
月上中天,微弱的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好似剎那間的天長地久。
塵不染將剩下的酒水都喝了,沒有給李晚留一丁點兒。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最後塵不染率先打破沉默,說道:“以後……別在離開了!”
李晚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塵不染,不知為何,她覺得他說這話,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氣。
沉默了一會兒,李晚說道:“好!”
李晚說完好字,塵不染突然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就那麼安靜的對視著,李晚避開塵不染的眼睛,笑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說道:“師尊這麼怕我跑了?不如干脆將我栓根繩子,整日捆在身邊多好。”
塵不染沒說話,拉著她繼續走!
李晚覺得她也沒把話說的多重,可是看著身邊繃著臉的人,一路上在連個屁都不放。
她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到底哪句話把這人得罪了。
回到塵不染的小院裡,李晚已經困得不行了,她好久都沒睡個好覺了。隨便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了。
而塵不染坐在李晚的床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一覺睡到天亮,李晚醒來時,塵不染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隨便吃了點兒零嘴,回去看了看二老,順便吃了一頓飯,便又離開了。
塵不染回來後看見李晚不在,陰沉的眼神,嚇的身後的十三仙連氣都屏住了。
而李晚正坐在水域城裡喝著茶,水靈瓏左手在右手心裡輕輕拍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李晚也不打攪,任由她慢慢思索著。
李晚品著茶,打量著手裡價值連城的杯子,心道:“這女人,實在太奢侈了,等我忙完了那些事情,勢必要向這女人也討要一套這樣的茶杯,裝裝樣子。”
水靈瓏坐下,看著李晚,認真的說道:“你確定這件事情能成嗎?中天宮會不會插手?”
李晚雙手一攤說道:“不確定!”
水靈瓏半晌啞口無言,隨後無奈的說道:“這件事情太過冒險了,他如今實力太強了,而你我都是沒落的神族,如何能抵抗的住。”
李晚託著下巴說道:“我聽十三仙說起過,墨海域有一位神女,樣貌與龍佑的姑姑頗為相似,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只好來軟的。”
水靈瓏不解得問道:“然後呢?”
李晚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記得,龍佑曾提起過他的那位姑姑,據說,長得膚如凝脂,閉月羞花,只是似乎很早就沒了!”
水靈瓏依舊不解得問道:“然後呢?這位龍族神女和那人有什麼關連嗎?”
李晚說道:“你可還記得,千年前,那人曾在幼魚山住過一段時間。”
水靈瓏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他們之間有私情?”
片刻後又接著說道:“可是,就算有私情,那也未必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神女,何況以卵擊石,我們勝算很渺茫!只怕中天宮為了三界穩定,也會出手阻礙我們!”
李晚想到塵不染,一瞬間心情就不太好了,放下茶杯,淡淡的說道:“我會想辦法,拖住他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水靈瓏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笑意盈盈的說道:“靈瓏拜見紫薇帝君,帝君來我這水域城,可是同意我之前的建議了!”
塵不染沒搭理水靈瓏,擦肩而過徑直走到李晚剛才坐過得地方坐下。
水靈瓏看著她那套價值不菲的杯子,不翼而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招呼朝澤暮澤二人上茶。
塵不染看了一眼殘留在桌子上的水漬,沉沉的說道:“本尊看你這水域城,是想步龍鳳兩族的後塵了。”
水靈瓏抿了一下唇角,走到下坐的椅子上坐下,開口說道:“帝君不妨有話直說,這般嚇唬我一介女流,怕是會被人恥笑帝君,不夠德隆望重!”
塵不染氣息不穩的問道:“鳳安瀾人呢?別讓本尊今日掀了你這水域城!”
水靈瓏無可奈何的雙手一攤,說道:“剛走,還順走了我一套價值不菲的觀山雲海,普天之下,僅此一套,帝君還是想想怎麼賠我吧!”
塵不染聽說李晚剛走,身上的那股子戾氣怎麼都遮不住,水靈瓏坐在椅子上,用袖口遮住臉,生怕塵不染遷怒於她。
可是好奇的驅使下,她又小心翼翼的露出一隻眼,探究的問道:“帝君可是又和瀾兒有什麼不快了?還是單純的就是來抓人的?她剛才正和我說著話,一轉眼連個影兒都撈不著了。”
塵不染本就怒火中燒,水靈瓏火上澆油,差點兒沒把人給氣死。可是表面上除了陰沉沉的,緊抿著唇,在看不出其他來。
水靈瓏接著小聲說道:“帝君,不是我說你,安瀾她是個驢蹄子,一不痛快就尥蹶子。她在你中天宮住了那麼久,這點兒脾氣,你應該是還了解的。
在有,她……母族還有夫家都亡了,心裡的傷怕是永遠都好不了的。你又這般對她,她能不跑麼,是我我也得跑…………”
水靈瓏越說聲音越小,後來乾脆止住了聲,又用袖子遮住了臉。暗自咬牙心道:“我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這尊神,怎麼還不走!”
塵不染靜靜的坐在那裡,片刻後不確定的問道:“鮫主可有破解之法?”
水靈瓏一聽,放下袖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面無表情的塵不染,猶疑的問道:“有倒是有,只是……帝君願意聽?”
塵不染抬眼淡淡的掃了一眼水靈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沒說話!
水靈瓏哆嗦了一下,開口說道:“依我看,瀾兒她現在內心受創過於嚴重,需要好好的調理一下,若是有個人能對她體貼入微的話,或許她會有所改變!”
說了等於沒說,塵不染揉了揉額角。水靈瓏繼續說道:“要不就放任她,任由她折騰。”
塵不染越聽臉色越沉重,沒一句能用的,還盡出搜主意。
若真放任不管,就她那個性子,怕是要把天翻過來了。
水靈瓏嘆了一口氣,隨口問道:“帝君現在是想把她置於何地?下次再見,靈瓏也好給她傳達一下帝君的意思。”
塵不染微微曲了一下手指,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隨她!”
水靈瓏對著塵不染翻了翻眼白,極盡剋制的說道:“好的,靈瓏明白了,下次見到瀾兒,我會告訴她,就說帝君願意主動讓賢,扶她做繼任帝君!”
塵不染涼涼的撇了一眼癱在椅子上的水靈瓏,說道:“哼,要躥本尊的位子,須要承受虛空萬境的轟雷掣電,你是想讓她送死!”
水靈瓏“…………”
片刻後,咬牙說道:“帝君自己和她說去,靈瓏沒本事兒,完成不了帝君的任務。”
塵不染說道:“你下次問問她,到底怎麼想的?本尊一個大男人,如何知道一個女人的心思。”
水靈瓏點頭應到,可是看著塵不染離開的背影,越想剛才的話越不對勁。
什麼是女人的心思???
哪個女人??
鳳安瀾???
那隻落了架的鳳凰????
雖然千年沒見,可她是知道塵不染的,一直把鳳安瀾當作帝姬養著的。
怎麼也該說的是小女兒的呀!怎麼會說一句女人的心思??
水靈瓏百思不得其解,使出千里傳音術,劈頭蓋臉的就問李晚。
“你剛走,你那個師尊就來了,他讓我問問你,你這女人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被塵不染堵在暗海深溝裡的李晚,聽到水靈瓏的千里傳音,連個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