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被柳月夕一板凳敲暈之後,兩人就開始絕交了,整整一個多月,誰也不理誰。
這天,柳月夕的娘在地裡幹活的時候腿受了重傷,她爹和她弟弟去鎮上賣農物不在家。柳月夕急的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好李晚和謝花朝兩人從鎮上提早回來,看見柳月夕一邊跑著一邊哭著從她們身邊經過。
兩人對視了一眼,謝花朝一把將擦肩而過的人給拽了回來!
“你哭什麼呢?誰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李晚雖然沒說話,不過眼神卻盯著柳月夕打量,謝花朝非但沒把話問出來,還被柳月夕推了一下“不要你管!”。
李晚瞬間冷了眼神,拉著謝花朝就要走,剛好村裡的村長扛著鋤頭要去地裡幹活。結果被柳月夕擋住了去路,哭著說道“張叔叔,我娘腿受傷了,我爹和弟弟都不在家,你能不能幫我把我娘往馬車上抬一下,求求你了!”。
“你娘現在在哪兒?”。
“在村頭的地裡!”。
李晚一聽,二話沒說直接拽著謝花朝往村頭的地裡跑,兩人到了的時候,柳月夕的娘已經昏迷不醒了。
李晚用力掐了掐人中沒管用,一邊往下蹲,一邊對傻楞的謝花朝說道“花朝,你把柳姨向上託一下,現在去鎮上找郎中來不及,我們去找村裡的那個神醫!”。
李晚剛背起柳月夕的娘,村長和柳月夕就緊跟著來了。幾人一起將柳月夕的娘送到塵不染跟前,前面排了十幾個人在問診,李晚也不顧那麼多,直接繞過去將人放到塵不染面前。
塵不染看見李晚的那一瞬間,嘴角不由的緊抿了一下,不過旁人根本就沒注意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知從哪兒摸的一塊素色手帕,給李晚遞了一塊手帕,聲音低沉的說道“把汗擦一下!”。
“嗯?哦!謝謝白大哥!”。
塵不染的嘴角再次緊抿了一下,沒理她!
塵不染撩起衣袍蹲下給柳月夕的娘診治,李晚看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底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一股濃濃的憂傷來。心裡的那股勁頭來的太過突然,李晚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塵不染“………”。
李晚“????”。
李晚看著自己放在塵不染臉上的手,瞬間傻了。眼看著面前的人臉色越來越沉靜的有些可怕,李晚心裡一慫,說出來的話差點把舌頭嚼碎。
“這臉好看的都能撐起一座青樓了!”。
靜謐無聲!
勝有聲!!
李晚已經木了,塵不染優雅的站起身,謝花朝和柳月夕一把拽過李晚,同時把人往身後藏。柳月夕一臉的警惕,謝花朝腿微不可見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柳月夕一邊護著李晚,一邊扶著她娘,磕巴的說道“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冒犯神醫的,我們只是沒見過世面,看見神醫長得好看一時用錯了詞!”。
謝花朝冷靜的說道“神醫大人有雅量,自然不會計較這麼多,我這就帶她離開,不打擾神醫醫治病人!”。說完施了一禮,就要拉著李晚的手離開,卻不想李晚又一句話讓謝花朝和柳月夕兩個,差點兒當場一口老血噴出來!
李晚“你說……要是我主動點兒,我們會不會不僅有緣分,還會有孩子??”。
謝花朝恨恨的對著李晚低吼“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兒浪?我們都不清楚這人是個什麼情況,你是嫌命太長了嗎??”。
李晚撇了撇嘴,微微抬了一下下巴對塵不染說道“這位姨娘就有勞神醫了!”。
“嗯!”。
塵不染幽幽的嗯了一聲,謝花朝強行拽著李晚離開了!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坑不好使?那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居然不怕死的非要去招惹他。你聽沒聽說過什麼叫人面獸心,什麼叫斯文敗類,什麼叫衣冠禽獸??”。
李晚有些無奈,這謝花朝只要一張嘴,那話頭就如同淬了毒藥一樣要命!
“柳姨還在醫治,你不管她老人家了?月夕一個人能行嗎??”。
“你還知道這種時候要幫忙??你別給我惹事就行了!”。
謝花朝翻了個白眼,沒在搭理李晚,拐回去幫柳月夕去了,李晚很是無語!看著門牌上“歸來”兩字,腦子裡緩緩浮現出塵不染脆弱又挺拔的身影來。
那股莫名其妙的憂傷又緩緩的瀰漫了上來,李晚驚奇的道“他上輩子虧欠我感情了??我怎麼這種反應??”。
上輩子虧欠沒虧欠的李晚是不大清楚!不過,現在她是真的想問候眼前這男人幾句的。看著擋在她眼前的人,李晚很是無語,而塵不染靜靜地等著李晚給他回話!
塵不染個子瘦高,照理說原本應該是挺拔欣長的身姿。然而,為了遷就李晚的身高他不得不微微彎著腰,那一身如同素縞麻衣似的白衣。此刻卻顯得人很是寡淡,再加上那唇色淡到幾乎近無得樣子,顯得人更加寡淡了!寡淡到有些弱不禁風。
“考慮的如何??”。
直到那道聲線低沉的聲音傳入李晚的耳中時,李晚才猛然回過神來。剛才她正準備離開時,看見塵不染從大門口出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這裡缺個幫手,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幫忙!”。
雖然是問話,可是尾音卻壓了聲調,彷彿是在詢問,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李晚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回道“願意,不過我這個人笨,腦子也不大靈光,要是做的不好,還請您老人家多擔待!”。
塵不染在聽到那一句“老人家”時,目光頓了一下,李晚很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位“老人家”他有些生氣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好,我這“老人家”脾氣不大好,也請姑娘多擔待!”。
李晚沒聽出來這話頭,要是她但凡有那麼一點點的預知能力,預知到她日後過得那些日子。她一定會打死現在的自己,也不會答應眼前這位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老人家的。
“我該如何稱呼神醫?”。
“塵不染!”。
“嘖,當真一塵不染??”。
塵不染一言難盡的看了李晚一眼,沒接話茬!
這一來一去的,李晚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塵不染的小侍從了!
塵不染是真的有幾把刷子的,柳月夕的娘那會人都昏迷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不僅人醒了過來,還和旁邊其他問診病人聊起天兒了。柳月夕和謝花朝兩人在照看著,李晚則跟在塵不染的身後,無聊的晃盪著。
“就這樣兒還給人家當幫手?這架勢確定不是來當大爺的嗎??”。
柳月夕一臉嫌棄的看著從左晃到右,從右晃到後的李晚。旁邊的謝花朝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冷靜的,淡漠的打量著這院裡的一切。
院子裡簡單的兩間房屋,房屋左邊有一汪清池,清池裡載著一顆小青苗。過於青嫩的枝條微微彎著腰,有些支撐不起那一個個如同小鈴鐺似的花朵。謝花朝從來沒見過如此形狀的花,好奇的盯著看。
浩瀚縹緲的大霧中,一陣悅耳動聽的琴音傳入謝花朝的耳中。那琴聲宛如玄音一樣靈動九天,好像每一個音調都能炸裂到人內心的最深處。謝花朝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這裡,只知道她此刻內心很空蕩,那種被抽離了一切的空蕩讓她有種神魂俱亡的錯覺!
終於,一曲終了!
大霧四散,謝花朝差點被眼前的景象嚇暈,一口漆黑如墨的大型棺材赫然出現在了她眼前。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這裡萬里冰封之下居然堆了數具屍骨,還有兩具屍骨被封在厚厚的冰層中。
冰層的外圍有一圈淡淡的紅色流光,那圈流光將所有的屍骨都圈禁其懷。唯獨那口棺材孤零零的橫在外面,被九道胳膊粗細的鐵鎖鏈捆縛在三尺寒冰中。那股冰寒無以形容,彷彿多看一眼都能被凍成渣,棺材周圍溢滿了紅色的霧氣。
謝花朝想逃,可是腳底下像是被厲鬼拖住了一樣,動彈不得半分。
細看那口棺材,不光有鐵鏈,竟然還釘著許多拇指粗細的鐵釘。那些釘子和鐵鏈上都刻滿了繁複的經文,經文上面的字型流動著金光,離遠看金光閃閃,與那些漫溢四散的紅色霧氣互相抵制糾纏著,又彷彿是剋制的在包容著那些亂竄的紅霧。
棺材上方有一把古琴,那把琴甚是華麗,琴尾如同鳳翎鋪展卷曲。雖然沒有任何支撐,但那把琴就是穩穩的半浮在空中。暗沉沉的天空中一個巨大的法陣正在不停地運轉著,那法陣每運轉一次,一道電石火光的雷電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那口漆黑如墨的棺材。
巨雷每劈一次,陣法內的風暴便夾雜著巨型冰錐,毫無章法的沒入地下的冰層。而每次這些冰錐一靠近棺材,就會被一陣琴音反打出去,等雷聲過去了,風暴變小了,那琴也瞬間減弱了聲音。
謝花朝努力剋制著自己著不去看那些堆積在外的屍骨,只盯著棺材上空的那把琴看。直到自己完全冷靜下來才察覺到,那琴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而且橫過來豎過去就一種曲調,像是一首曲子重複的在彈奏。
沒人給她解答這是哪裡,但是謝花朝心裡就是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地方叫“神魔冢”,好像她曾經在哪兒聽過無數遍一樣。
“神魔冢”顧名思義就是神仙和妖魔的墳冢。
這裡可不是神仙和妖魔死後刻意埋在這兒的,而是人活著的時候,葬身在此處的。這兒原本是九幽與仙界誅仙台的交界處,然而,卻不屬於任何一界。
原因就在於,這裡聚集的戾氣過於濃重,連鬼界的九幽都比之不過。是唯一一處後天形成的戾氣之地。
謝花朝頭疼欲裂,覺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了,雖然此刻的她只是一個虛影。就如同人在睡覺的時候做夢一樣,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無形的恐怖力量在來回竄動。那種劇烈的疼痛在極限拉扯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雙腿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只有不停地的打顫著,片刻之後“噗通”跪了下去。鮮血沿著嘴角一滴,兩滴,三滴的滴在厚厚的冰層上,如同一朵朵開在風雪裡紅色的寒梅,鮮豔無比。直到跪下去,謝花朝才看清楚,棺材的下面同樣有一個法陣,只是這個法陣沒有空中運轉的大而已。
謝花朝很崩潰,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個鬼地方!
然而,
比她還崩潰的李晚,此刻正在努力的掙脫著束縛自己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