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雲舒月懷孕後,整個相府上下都變得謹小慎微。
就連她想去趟豐收米鋪都難如登天,沒辦法,她只能叫來了東臣。
從東臣口中得知,秋棠在見了啟豐和啟年之後,情緒已經轉好了許多,雖然舊傷還沒痊癒,但總算是燃起了生的希望。
說起來,她和啟豐啟年的緣份很奇妙,這兩個孩子也十分幸運,能在歷經這麼多磨難之後與母親重聚,在這麼多的磨難之中,是何其難得的一種幸運。
要知道,容縣的大旱這幾年,有多少人流落他鄉,又有多少人失去親人,妻離子散。
在小心翼翼度日的時光中,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新年,蔣府上下被婆婆顧蘭芳打理得井井有條,裝扮得喜氣洋洋。
今年的年夜飯明明只多了雲舒月一個人,但好似多了千軍萬馬似的,讓大家忙得應接不暇。
儘管如此,大家卻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顧蘭芳盼星星、盼月亮,兒子二十幾歲才終於成親。
接著又盼,這回兒媳婦倒還真爭氣,一下子就給她生兩個孫子。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她這個老太婆好似心態都變得年輕了許多。
大年初二,雲舒月以為婆婆不會同意她回孃家呢,考慮到不讓大家為自己擔心,也考慮到當下的醫療環境同樣不允許自己任性,雲舒月就沒有主動提及此事。
讓她意外的是,這天一大早,婆婆顧蘭芳就帶著丫鬟過來了,這時的雲舒月剛用過早膳,以為婆婆又要在房中一邊縫衣裳,一邊陪自己說話。
不想,顧蘭芳懷裡抱著新制的加厚裘皮披風過來,還有毛茸茸的圍巾,進門就給雲舒月試著披在身上。
見披風正好能裹住她的肚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外面又飄起了雪花,雖過了年,但時不時還有孩童放鞭炮的聲音,蔣承遠帶著一頂兔絨的帽子進來,望著一身雪白,如同仙女下凡般的夫人,一時間看得呆住了。
哪怕是挺著肚子,她依舊美得讓人忍不住心動。
還是母親將他叫回神兒:“還等什麼呢,快走吧,早去早回,車上我讓人放置了暖爐,還有這個手爐,讓舒月握著。”
說著,將溫熱的手爐遞到雲舒月手裡。
雲舒月已經隱隱猜到了他們的用意,心裡又是好一陣感動,嬌裡嬌氣的叫了聲:“娘。”
顧蘭芳笑道:“傻孩子,你是嫁到了蔣家,但你永遠都是你孃的女兒啊,如今你身子重,回府看她的時候本就不多,你娘不知怎麼擔心呢,正好趁著今天回去好好陪陪她。”
千言萬語,似乎都不能表達雲舒月此刻的心情,她上前抱住婆婆顧蘭芳,向她保證道:“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現在金貴著呢,我們晚上會早些回的。”
人生,有時就像過山車,站在一邊的時候,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樣的風景。
就忍不住想猜一猜。
正如當初的自己和蔣承遠,從最初荒唐的娃娃親,到今天如膠似漆的平常夫妻,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
她曾猶豫過、懷疑過、甚至想逃脫……
可他們之間,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命定的般將兩人緊緊的系在了一起。
如果說,剛開始她覺得兩人之間的姻緣是荒唐的產物,那麼此刻卻變成了命運的饋贈,彼此相依度此生,便是一切都值得。
苗裕華早就接到了蔣府的訊息,說是女兒今兒個回來,特地準備了豐盛的午飯。
無論是對於雲舒月、還是整個雲家,今天的團聚似乎總帶著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回到雲府,一片的熱鬧祥和,家裡一時間多了很多人,除了東西兩院和老夫人,還有東臣和秋棠,雲若寧和常九也回來了。
下人們早就擺好了桌椅,足足擺了三大桌。
啟豐和啟年兩人一見雲舒月回來,就親暱的往前跑,被秋棠和東臣,一人一個給拉住了。
要不就這兩個小傢伙的勁頭,估計現在的雲舒月還真接不住。
二叔雲泓錦見女兒女婿回來,心中無限感慨,幾個月的時間,雲家差點兒沒毀在姜秋月的手中。
好在最後沒有被逢府的事牽連,這都多虧了丞相大人。
雲舒月和雲若寧這次再見,氣氛與從前也有著很大的不同,雲若寧變得穩重許多,走上前來,主動叫了聲:“姐。”
旁邊的常九一直扶著她,等她叫完,他也跟著邪笑著叫了聲:“姐姐、姐夫。”
蔣承遠:“……”
手下的親信成了連襟,這種感覺還是挺奇怪的。
不過看他們二人的關係應該還過得去,這樣一來夫人也能少操些心,這樣想著,他抬手拍了拍常九的肩膀。
眾人都在忙活,就將兩個孕婦送到偏廳歇著,雲舒月將秋棠也給叫了過來。
秋棠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人也比從前精神多了。
本來在今天這個日子,秋棠是不想多說什麼的,但她心中對雲舒月有著深深的感激,她覺得,就算搭上自己這條命,可能都還不了她這份恩情。
到了偏廳,秋棠“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這一下可給雲舒月和雲若寧來了個措手不及。
“你這是幹什麼,叫你來聊會兒天,你怎麼還跪上了?”
雲舒月讓春柳過去將人扶起來,秋棠紅了眼眶,由衷道:“夫人,如果不是你,啟豐和啟年也許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您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啊。”
“誰讓你還什麼恩情了,我與啟豐和啟年有緣,並非為讓你報答我,不過,日後你要學會珍惜自己,珍惜生活,照顧好兩個孩子。”
秋棠不停的點頭,卻已經泣不成聲。
這個時候,啟豐和啟年推門跑了進來,這一看,可將房中幾人都給逗樂了,這大冬天的,這兩孩子居然在棉衣外面,套上了雲舒月在容縣給他們做的衣裳。
兩個孩子已經跟秋棠相認了,先是跑到孃親身邊:“孃親,這就是舒月姐姐給我們制的衣裳。”
雲舒月:“……”
一時間就有些尷尬,這衣裳手工粗糙不說,嚴格來說都不能稱之為衣裳,就是用線連在一起的幾塊布,且已經有些小了。
雲若寧被逗笑了:“堂姐,你說你書畫都不錯,為何女工就是學不會?”
雲舒月無奈搖頭:“可能,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