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闆,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特別是現在種草傳媒文化遭受這樣的變故。”

老林語氣低沉,卻句句帶鋒。他知道,若還裝可憐,夏穀草不會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此刻,唯有講出真相、打出底牌,才能換取一線生機。

“萬威漫畫出具的那一份修改後的漫畫供應清單,藉此汙衊你公司不正當競爭,其實和曹不利脫不了關係!”

他說到這裡,眼神一凜,整個人像是忽然褪去了之前的狼狽。他不再是那個剛才為女兒卑躬屈膝、自己扇耳光的老林,而是那個在悅視網高層任職多年、曾在行業呼風喚雨的“林董”。

“那份清單其實不是萬威聽取你們的意見主動改的,是曹不利提前一個月就設局,他也主動聯絡萬威漫畫那邊,主動以合作讓利的模式,想要搭上萬威漫畫這條大船!”

“他一邊聯合幾家小漫畫工作室,組成一個看似實力強大的製作團隊,統一由‘競星互動’管理。競星,名義上是獨立新公司,實則背後股東之一就是他!”

“只是在這裡面起到作用的,是沐峰的主動加入,就是因為他,局面才會變得朝著曹不利有利的方向發展!”

老林越說越沉,眼神也越發堅決,他也顧不上夏穀草聽得進去多少,又會相信多少,他忽然頓了一下,拿起茶壺給自己連續倒了幾杯茶水喝掉,喉嚨的那股灼燒感方是褪去了不好,只是那一股好像如鯁在咽的感覺,卻是讓老林吞一口口水也覺得疼痛。

可是,老林不得不強忍著喉嚨痛也要再次開口說話,他知道他正在打的,是自己最後的底牌:“他不只動你,他也動了你們的渠道,找了圈子裡的人,在網頁搜尋裡從推薦位到搜尋權重,全都動了手腳。種草傳媒文化的資料掉得這麼快,不是巧合。”

空氣像是忽然凝滯。

夏穀草低著頭,表情看不清,只能看到他將煙從盒中緩緩抽出,動作不緊不慢,像是無風的水面,平靜得反常。

“林董,”夏穀草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冰刃慢慢刺入人的後心,“你說得很在理。”

他抬起眼,看著老林的目光帶著一絲打量,更帶著幾分揣測:“換作你是我,你會輕易相信嗎?”

說著,他點燃了那根六葉神,輕輕吸了一口,煙霧緩緩升起,飄散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瞬間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迷霧中。

旁邊的梁亦凡也是立刻跟著點菸,動作之迅速彷彿已經排練千遍,臉上的笑容也換上了一副“微臣恭請聖訓”的模式,整張臉彷彿都在說:“我也在聽,我也表忠心。”

看著這兩人之間一個抽菸、一個笑著奉陪的畫面,老林忽然有種詭異的錯覺——這一刻的夏穀草,不像是一個公司老闆,更像是一位深宮老狐狸,安靜、凌厲、隨時都能出招反噬。

夏穀草淡淡吐出一口煙,終於接著說話:

“曹不利要對付我,不稀奇。”他說得輕描淡寫,“但你憑什麼覺得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我就該對你心生感激?”

“你是因為對我有歉意?還是你知道,自己在曹不利那邊也活不下去了,才跑來賣情報?”

老林神情微變,但隨即咬牙開口:“你說得都對。”

他沒有試圖辯解,只是低頭,語氣卻愈發堅定:“我現在不會求你原諒,也沒臉談合作。”

“我今天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一句話——我知道他下一步想怎麼幹你。”

夏穀草眼神陡然一斂,菸頭在指尖輕輕一彈,火星飛出,一下子點燃了空氣中的警覺氣息。

“你說。”

“下個月,他會借‘數娛聯盟年會’的名義,聯合平臺頭部kol,發起一場所謂的‘內容反內卷倡議’,公開點名你們種草傳媒文化,指控你們使用職業寫手、大量刷榜,壓榨同行。”

老林說著,嘴唇緊抿,“他背後已經搞定了三家資料監測機構,會偽造一份‘獨立審計報告’……一旦公佈,哪怕你沒問題,資本也會撤資,品牌合作會叫停——這是他對你最狠的一刀。”

梁亦凡聽到這裡,眼神都變了。他畢竟也是資本出身,對這套“聲譽打擊”+“輿論圍剿”的手法再熟悉不過。

夏穀草輕輕笑了一聲,語氣緩得近乎溫柔:“這才像一句有用的話。”

他將菸頭在菸灰缸中碾滅,目光終於落在老林臉上,語氣卻依舊冷淡:“林董,你現在只有一個價值,就是你女兒。她要是有你這張嘴一半厲害,我不介意再聽聽她的條件。”

“但別搞錯了。”

他眼神一收,聲音瞬間冰冷如霜:“你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朋友。今天你說的任何話,我信三分,其餘七分——等你女兒親自來談。”

老林聞言,緩緩點頭,臉色複雜,卻什麼都沒說。

……

三天後,種草傳媒總部·頂樓會客廳

窗外烏雲密佈,雷聲滾滾,彷彿是在為即將上演的一場交鋒鳴鑼。

“夏社長,林小姐到了。”

助理低聲通報,話音剛落,林美美就走進來——

她身穿黑色短款西裝搭配高腰長裙,幹練又不失氣場,眉眼之間透著與老林截然不同的冷靜與剋制,身上那種職場女性特有的銳氣讓原本悠閒倚在沙發上的夏穀草也微微坐直了一些。

“夏社長。”她輕聲開口,語氣乾淨利落,點頭卻未行禮,不卑不亢。

“林美美,好久不見,看來你離開種草傳媒文化後,混得還挺開!”夏穀草瞥了她一眼,隨手翻著桌上的一份報告,頭也沒抬,“前些天,你父親說你‘能打’,我今天特地給你一個‘打’的機會。”

林美美也不繞圈子,走近一步,將一份u盤和裝訂好的列印文件放到夏穀草面前。

“這是我在‘泛娛科技’最後三個月主導的資料分析、轉化率模型,以及我對‘競星互動’現有平臺操作路徑的預判模型。”

她一字一句道:“我可以為你打一場贏面極高的‘反擊戰’,如果你願意給我一支團隊和30天資源許可權。”

夏穀草終於抬起頭,眼中泛起一絲感興趣的亮光。

“說說你的‘贏面’從哪來。”他淡淡問。

林美美答得毫不猶豫:“他們要用‘內容反內卷’來攻擊我們,那我就用‘行業洗牌’反手定義這場危機的敘事權。”

“我會先引導話題重心,從‘內容內卷’轉向‘平臺權力壟斷’——讓公眾開始質疑這些大平臺聯合資料機構背後是否存在利益輸送、內容審查雙標、封殺壟斷。”

“再聯合幾個腰部創作者,發起‘開放演算法’倡議——讓平臺正面回應內容推薦機制。如果他們不回應,那是心虛;如果回應,我們就能借勢放大種草傳媒在創作者生態上的話語權。”

“我們不需要洗白。”林美美目光灼灼,“我們要做的是,把戰場從‘你是不是內卷’轉移到‘他們憑什麼審判’。”

屋內陷入短暫沉寂。

夏穀草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子,許久,他忽然冷笑一聲:

“你父親說你很聰明,現在我信了。”他頓了頓,“可你不怕這一招搬石砸腳嗎?你這是要撬動平臺生態根基。”

林美美直視他,語氣果斷:“夏總,我怕的從來不是對手強大,我怕的是你不敢真打。”

這句話,讓夏穀草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興奮。他緩緩靠回沙發,終於收起戲謔,語氣一改之前的冷漠:

“好。”他點頭,眼中透出一絲罕見的欣賞,“從現在開始,你是‘對外公關戰線聯合應對組’的負責人,團隊你自己挑,預算批到500萬起步。”

“你不是想打,就給你個拳臺。”

林美美輕吸一口氣,點頭:“30天,我給你一個新劇本。”

夏穀草嘴角揚起:“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夏社長,如果這一次我可以幫你挽回劣勢,你可否幫我爸爸?”

林美美眨著一雙粘著假眼睫毛的大眼睛,讓她的美瞳更加懂得會說話,和勾引男人的慾望,對於她來說,她這一招楚楚可憐可是屢試不爽,裙下不知道牽了多少舔狗!

“什麼意思,林美美,請你擺正你的位置,現在我不是特別需要你們的幫助,哪怕當時面對小日子國那麼多人的圍困,我都沒有屈服,你,嫩了點吧?”

夏穀草原本是想說起那回塗布印刷紙專利會議的事情,可是轉頭他還是忍住嘴,沒有吐出來。

“是,是,我痴心妄想了,沒想到夏社長是這樣的不會憐香惜玉!”

對於夏穀草的表現,林美美沒有覺得有多大的意外,她倒是認為這才是更夏穀草,要不然,之前在種草傳媒文化工作的時候,就不會被辭退。

“但是,在對付曹不利的這一點上,我想我們是目標一致的,難道我說錯了嗎?夏社長?”

看向林美美那張猶如瓊脂白玉一樣的臉蛋,夏穀草好像微微有些出神,下意識地還是自己咬了一下舌尖,這種沉浸在嗎某種慾望沉淪的感覺,夏穀草再也熟悉不過了,和之前田冪冪對自己使出的帶有催眠迷幻的香味一樣的效果!

“好了,你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一碼歸一碼,哪怕有別的合作,也是要看這一回你處理的事情結果如何!”

“記住,別想著要與我討價還價!”

夏穀草一臉認真地帶有命令式的口吻道,這讓林美美絕美的臉上再次蒙上不情願的神色而離開了種草傳媒文化。

“奇怪,怎麼在她身上也會有田冪冪的那種迷幻香味,難道說她是認識的?田冪冪在她身上用上了這種迷幻香味,是為了對付我?”

夏穀草目送林美美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住自言自語,當然,他是清楚眼下的情況,給林美美酒缸大的膽子,她也不敢鬧出這樣的么蛾子!

林美美離開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踩在走廊上的高跟鞋聲像一串敲在玻璃神經上的節奏,節奏很輕,卻精準。夏穀草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指在桌面上輕敲著,不是出於焦躁,而是在做某種深層判斷。

他不是不動心。

但這份“動心”背後的反常,讓他產生了幾分極度清醒的警覺。

那香味……不是普通的香水,也不是市面任何知名調香能調出來的分子走向。那是一種被刻意複製過的感覺,一種直通腦神經中樞、在不知不覺中滲入思維裂縫的甜膩氣息。

熟悉、曖昧、帶著誘導——像毒品,像回憶,像陷阱。

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田冪冪……你真的害我之心不死,或者說,你在等我掉進去。”

如今,這氣味出現在林美美身上。

這說明——

她和田冪冪之間,至少有接觸。

“也可能,”他自言自語,眉心擰起,“她根本就是田冪冪的人。”

他不怕林美美,也不會高估她的段位。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幕後下棋的那隻手,到底是田冪冪,還是——有人借用了田冪冪留下的影子。

他冷笑了一下,重新坐直身體,將煙盒收回,語氣淡淡道:

“狐狸再換毛,尾巴還是藏不住的。”

他按下一串號碼:“猴子,給我查林美美近半年所有出入境記錄、公開活動,尤其是她和‘香氛、調香、人體嗅覺實驗’相關的行為,全拉出來。另外,把她今早出門到現在的所有行蹤調取監控,我要知道她最近一次見的人是誰。”

“是,夏社長。”

結束通話電話,夏穀草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

“當除田冪冪妄想用香氣控制我一次,是我的天真……現在,你們以為還能來第二次?”

窗外,林美美正從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車上上車,微微偏頭,朝種草傳媒大樓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她彷彿感知到,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自己,但只是笑了笑,語氣輕輕在手機那端說:

“他已經懷疑我了,但沒拆穿,也沒拒絕合作。”

“很好。”那頭傳來一個冰冷女聲,帶著舊日熟悉的磁性。

林美美眼神微閃:“田姐,接下來怎麼做?”

“別急。按計劃,讓他以為是他掌控你,而不是你主動接近他。記住——你是誘餌,不是狙擊手。”

林美美輕輕點頭,眼角卻閃過一抹複雜:

“可是田姐……你真的只是為了看他崩潰嗎?還是……你還沒放下?”

那邊沉默了一瞬,隨後傳來一句:

“放下,是弱者的詞。”

結束通話電話的瞬間,林美美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空氣——車廂內的香氣濃烈,是她手腕上的氣味殘留,和田冪冪親自教她調的那一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