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心道這小子究竟什麼來路,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認識那個高先生?”我立馬問道。
孟曉生看了我一眼,悶聲說道,“不認識,不過我之前聽說過這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總覺得孟曉生打在車裡知道我爺爺是郭雲鶴之後,對我的態度變得有點兒微妙。
他告訴我,這個高先生全名叫高志強,是三清派易經風水的傳人,後來因為染指邪局,被三清派驅逐。儘管如此,但他畢竟是三清派出來的正宗風水先生,在沛縣的陰陽行當裡,還挺有名氣。
“此人心術不正,你還是少招惹。”
孟曉生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莫名其妙補了這麼一句。
心術不正?莫非這個高先生讓二丫家人把二丫水葬,是有什麼陰謀?
想到這裡,我讓老趙頭趕緊帶我去水塘,興許還來得及。
孟曉生也跟著準備一塊去水塘。
我再次看見他緊緊盯著老趙頭的後腦勺,不知道在看什麼,但這次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在看老趙頭,而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趕去水塘的時候,送葬的人也已經到了水塘,趙永勝正在指揮著抬棺的人,將棺材送進水塘裡。
“不能水葬!”
眼看抬棺的人就要把棺材沉入水裡,我連忙大喊一聲。
趙永勝看到來人是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又來做什麼,我說了,我們家不需要你。”
“是我讓他來的。”老趙頭走上前說道。
“爹,你找又他來幹啥子,我們不需要他瞎摻和。”趙永勝皺眉說道。
“二丫不能水葬,我看那高先生不像啥好人,二丫既然託夢給我,就說明她不像水葬,你非得給她水葬幹啥子。”老趙頭說道。
“二丫是在這水塘溺死的,你把她葬著這水塘裡,就等於把她的陰魂禁錮在這水塘裡永世不得超生,你這是在害你閨女。”我接著說道。
趙永勝聽了我的話,臉上並沒有驚訝之色,似乎對於我說的他早就知道了一樣。
這個認知讓我忽然覺得後背一涼。
莫非趙永勝就是故意要將二丫的陰魂禁錮在水塘裡?
我不敢相信的問道,“你知道將二丫葬在這水塘裡,可以禁錮她的靈魂,你是故意這麼做的?!”
趙永勝沒有反駁,而是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了,我們家不需要你看事兒,你趕緊走,別耽誤事兒。”
這下我沒開口,老趙頭紅了眼睛,怒道,“趙永勝,小先生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要把二丫的陰魂禁錮在這水塘子裡,不讓丫頭轉世投胎?”
趙永勝沒說話。
見他沒有反駁,老趙頭知道八成是讓我說對了,當即怒得臉紅脖子粗。
“趙永勝,你還是個人啊你?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東西,虎毒還不食子兒,你這麼狠心對待二丫,你還是個人啊?”
“當初二丫活著的時候,你不待見她就罷了,現在娃都沒了,你還想不讓娃去投胎,你說你想幹啥!”
因為二丫是個還沒成年的女娃,所以送葬隊伍除了抬棺的人,還有就是二丫的父母和叔叔姑姑們,都是自家人,老趙頭也就不顧什麼,直接衝著趙永勝就是一頓罵。
二丫的母親王翠蘭在一旁,啥話也不說,就一個勁兒抹眼淚,顯然對這事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我總算是明白,之前王翠蘭為啥說他們對不起二丫,同時心裡對二丫充滿了同情,重男輕女這種事情在農村不算少見,但是像二丫父母重男輕女這個地步的實在是少見。
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兒女,但二丫已經死了,不求他們厚葬這個女兒,但至少讓她去輪迴投胎。
禁錮陰魂,這是做父母的能幹出來的事兒?
她爸媽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不成,就算是石頭你揣個心窩子裡捂了十多年也該捂熱了吧?哪有這麼對待自己親生骨肉的道理!
“簡直就是胡鬧!”
孟曉生在一旁,再次盯著老趙頭看了一會兒,低聲道:“那女孩現在老頭兒身後看著他們父母,眼裡還流著血淚,這家人怕是要出大事兒。”
我聞言臉色一變,低聲問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鬼流血淚,七日之內必成厲鬼!這家人要倒黴了。”
孟曉生看了那棺材一眼,冷笑道:“這女孩兒是橫死之人,本來就有怨氣,結果死了她父母還想把她陰魂禁錮在水塘裡,不能轉世投胎,怨氣絕對會大漲!這麼辦喪事,看著吧,這苦命的姑娘準得纏上她的家人!”
聽了孟曉生的話,我的臉色更沉了幾分。
這事兒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若是真如孟曉生所說,加上雙尾蠍子地的風水加持,都不用七日,十二個小時二丫就能變成厲鬼。
我走上前跟老趙頭說了這個情況。
“這麼嚴重?”
老趙頭面色隱隱發白,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卻什麼也沒看到,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那現在怎麼辦?”
“屍體肯定不能在這水葬,我重新給二丫看個墳地,興許還有挽救的機會。”我道。
“小子,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趕緊走,這裡沒你的事!”趙永勝根本不聽我的警告,直接就要趕我走。
我還想要說什麼,這時候王翠蘭忽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與其說是給我跪下,不如說是給二丫。
“二丫,你要是真在這裡,娘給你跪下了,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也是沒法子啊!”王翠蘭哭著說道,額頭狠狠磕在地上。
霎時間,塘邊忽然起了一陣陰風。
冷颼颼的陰風,在這大夏天,竟然吹得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知道一定是二丫心裡有屈。
我不能跟孟曉生一樣看見陰魂,所以不知道二丫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轉頭看向孟曉生,果然,他正盯著老趙頭的身後。
看見我看向他,孟曉生走上前來,看著王翠蘭和趙永勝,冷冷說道:“究竟有什麼苦衷,要讓你們拿自己親生骨肉的輪迴來做賭注?”
這話一出,王翠蘭跪在地上的身體狠狠一顫。
趙永勝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氣的,臉色一陣清白交加,目光狠狠瞪向我和孟曉生,“這是我家的事情,你們趕緊走,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們是我請來的,我看誰敢趕他們走!”老趙頭渾身氣得發抖的說道。
趙永勝見到老趙頭橫了心要護著我們,氣急吼道,“爹,難道你真想我們老趙家到這一代就絕了嗎?”
老趙頭聽到這話,整個人一怔,說不出話來。
我和孟曉生對視了一眼,趙永勝這話說的有意思了,他們趙家到這一代就絕代了?他不是底下還有個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