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聽完江稚魚和祈安的話,心裡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沒表態,而是又讓張三幾人陳述了事實。
張三幾人對他們找麻煩的事,含糊其辭,只說有人指使,然後默契的一口咬定,自己受了傷,被江稚魚打的,要求賠銀子。
這個話,陳縣令沒理,他直接問張三,“何人指使。”
張三沒有一點猶豫的就報了出來,
“香滿天的掌櫃,昨天找到我,給我五兩銀子,讓我把賣栗子糕的趕出花縣。”
他又叩頭,恭敬的說道,
“陳縣令大人,青天大老爺,我是從犯,不是主謀,求大人開恩,以後再不敢了。不過我們兄弟受傷這事,還求大人做主。”
這事他沒的抵賴,集市上那麼多人看見了,他也就只能認罪求開恩了。認罪的同時,他還不忘給江稚魚上眼藥,他覺得怎麼也得訛上她二兩銀子。
陳縣令招來一個捕快,讓他去傳香滿天的掌櫃。
然後看著堂下淡淡開口,“你叫江稚魚是吧,你和你家夫君起身吧,別跪著了。”
“是。多謝大人。”“謝大人。”
起身之後,江稚魚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剛才沒介紹自己的名字吧,陳縣令怎麼知道的。
她疑惑的看向陳縣令,陳縣令好像也明白她的困惑,她解釋道,
“我吃過你賣的栗子糕,我閨女帶回來的。”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陳漫漫是我女兒,她說你們認識,剛才聽說你們賣的是栗子糕,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江稚魚這才知道,陳漫漫是縣令家的千金,來頭還不小。自己就這麼無意中搭上了縣令?
一旁的張三幾人,聽見陳縣令旁若無人的跟江稚魚說話,就知道自己完了,本來還想著憑藉胡攪蠻纏,鬧著讓江稚魚賠醫藥費,如今是不敢了,早知道她有這背景,給他五十兩,他也不接這活。
江稚魚也不解,縣令這個時候為什麼說認識她。
其實陳縣令的想法很簡單,集市上的一切生意,只要是合法的,她都支援。
集市上的生意越好,說明自己的治下越富足。
無論是江稚魚還是誰,她都會照顧一二,說起栗子糕,只是找個話頭,搭話而已。
順便讓外面看熱鬧的人知道,受到欺負要勇於反抗,不能預設,助長她們花縣的歪風邪氣。
香滿天的掌櫃,是被捕快,扯著袖子帶來的,一進公堂,他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冤枉啊大人,草民冤枉,都是張三那廝胡亂攀扯,草民昨天一直在鋪子裡,根本就沒出去過,鋪子裡的夥計,周圍鄰居都可以作證的。”
來的路上,捕快已經跟他說清楚了,為什麼宣他上公堂,所以一到這,他就開始喊冤。
那神情真摯的程度,都讓張三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收過他的銀子。
張三立馬反駁,“你放屁,那我這五兩銀子是哪來的?”說著,他掏出了自己懷裡的五兩銀錠子。
香滿天掌櫃看他一眼,語氣自然地說道,“那誰能知道?許是偷的吧!”
他知道,即使縣令心中有懷疑,可是沒有證據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何況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張三看他不承認,氣的滿臉通紅,可是在公堂上,他又不敢放肆,只能叩頭求陳縣令,
“大人,請明察,草民沒說謊,如果說謊天打雷劈,生孩子沒屁眼。”
陳縣令無奈的看他口出狂言,又招來捕快,“去傳香滿天的夥計和兩邊鋪子的鄰居。”
不知道香滿天的掌櫃什麼時候做的手腳,或是他真的沒出過鋪子,總之,所有人的口供都一樣,他昨天沒出過鋪子,也沒見過張三。
雖然大家都看出來張三不像說謊的樣子,不過沒有證據,也定不了香滿天掌櫃的罪,他被放回了家。
至於張三,他無故挑起事端,被判十鞭子的刑罰和一個月的牢獄。
他的小弟,為從犯,則是關半個月。
而鞭刑,念在張三已經被打掉牙,受過懲罰,就互相抵消了。
江稚魚和祈安則是,為了自身的安全與財產,正當防衛,不做處罰。
陳縣令的文書,唸完處罰之後,問雙方有沒有異議,張三幾人都乖順受教,表示認罰。
江稚魚看了眼自家沒賣出去的兩揹簍栗子糕,和外面已經有點暗下來的天色,她開口,“大人,我有異議。”
陳縣令一怔,雖然每次都例行問話,可是江稚魚是第一個提出有異議的,“江姑娘,你說。”
江稚魚抱拳,“縣令大人,我們今天的生意沒做成,損失了栗子糕和時間,這些損失難道不應該讓張三賠嗎?”
陳縣令勾勾唇角,這是個不吃虧的,“你想讓他賠多少?”
江稚魚眼眸彎彎,笑的開心,“五兩銀子。”
“噗。”陳縣令一聽也笑了,心中知道這姑娘是個有成算的,怕是也看出些端倪。“準了。”然後示意捕快給江稚魚拿銀子。
捕快不顧張三的阻攔,從他懷裡拿出那五兩銀子,遞給江稚魚。
江稚魚拿了銀子,揣進懷裡,還挑眉看著怒瞪雙目的張三。
唇角微勾,她愉快的笑笑,然後爽快的把栗子糕送給了陳縣令,
“縣令大人,這些糕點明天就不新鮮了,今天這些,我就送給縣衙的諸位大人了,今天辛苦各位了。”
陳縣令也不客氣,讓人找東西裝栗子糕。
於是今天,縣衙的人,家家都吃上了栗子糕,本身就吃過栗子糕的人,嚐到了新口味,沒吃過的人,被很好的打了廣告。
還有在縣衙外看熱鬧的人,沒吃過栗子糕的也都好奇起來。
之後的結果就是,江家的栗子糕越來越不夠賣。
今天兩揹簍的栗子糕賣了‘五兩銀子’,江稚魚還挺高興,回家的一路上都哼著小曲兒。
可是她發現祈安興致有點不高,問他怎麼了,他只悶悶的答,
“我還是不厲害,小魚。張三那樣說你,他的那幾顆牙,還得你自己踢掉,是我太沒本事。”
江稚魚被他的想法逗笑,
“哈哈哈哈哈,小安,這有什麼,我厲害就夠了,以後我保護你,不好嗎?”她牽住祈安的手,緊緊握住。
祈安也握緊江稚魚的手,委屈的說道,
“可是我也想保護你呀,小魚,我也想讓你依靠,而不是什麼都靠自己。”
江稚魚靠近祈安,依偎著他的肩膀,
“會有那一天的,小安,你這不是每天都在認真學武嗎,你很有天份的,學的很快。
況且不只是武力高強能讓人依賴,你看現在做生意,我是不是靠你幫忙,還有照顧娘,我粗心大意的,也得靠你幫忙,你已經很好了,小安。”
“嗯。”
這次之後的每個早晨,祈安都比江稚魚早起來半個時辰,練武。
晚上讀書寫字,也學的更晚,更認真。
他想,總有一天,他可以真正的成為小魚的依靠,無論在什麼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