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上。
江母正在和人臉紅脖子粗的吵架,爭著明天誰用村裡的石碾子。
稻穀脫殼也算是個大工程,需要用木棍反覆敲打,把外殼敲開,有些好脫殼的的,被敲一敲,就可以露出白白胖胖的米粒,有些成長的不是那麼好的,則需要再拉著石碾子碾壓幾遍,才能完全脫殼。
石碾子在她們這裡算是比較難得的東西,一是那麼大的石頭不常見,二是就算看見大石頭,無論是雕成便於使用的圓柱狀,還是在裡面鑽出孔洞穿入麻繩,都不是容易的事,一個石匠要忙上月餘。
其實脫殼的時候,也可以一開始就用石碾子壓,這樣脫的更快,只是她們桃花村只有一個石碾子,脫殼的時候得輪流用。所以大家都配合著木棍用。
江母看她家稻穀曬好,明天可以開始脫殼,就去找里正,說明天用石碾子的事。
江家的地因為有人幫忙,收得快,晾曬得早,算是稻穀乾的最快的。
里正也也痛快的說好,村裡的石碾子向來都是誰先脫殼誰先用的,沒排上號的,要不就用木棍硬敲,要不就排隊等。
祈安和江母從里正家,回到曬穀場,打算先把石碾子拉到自家的曬穀子的地方,明天來直接就可以用。
可她們到曬穀場存放石碾子的地方,就看到王大腳和王大腳的男人,正拉著石碾子往她們家的曬稻穀的地方走。
江母一開始還以為是里正先把石碾子許出去,自己忘記了,又答應了她們。
她就上前好聲好氣的問,
“王大嫂,你們明天也要用石碾子呀,你估計著多久能完事啊,完事我來找你拿,我家明天也脫殼。”
王大腳看見江母就想起自己被江稚魚砸掉的半顆牙,她頓時一股氣從心底湧向腦門,大著嗓門,
“我哪知道啥時候能用完,不知道,你等著吧,我家明天還得晾一上午,下午才能開始脫殼,我家完事張妙家也要用呢,我兩家正好挨著,沒時候輪到你家,等著去吧。”
江母:…………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她當即不樂意,反駁道,
“她王大娘,你家明天下午才用,你現在急著拉石碾子幹啥,我家明天早上就用,我跟里正說過了,里正也答應了,先給我家用吧,快的話,明天下午也差不多能完事,到時候你家在用。”
王大腳胡攪蠻纏,“別拿里正說事,我先去拉的石碾子,就得我先用,誰讓你速度慢的,走開,別擋路。”
江母氣的一個倒仰,她怒罵,
“王大腳,你別不講理,你這不是佔著茅坑不拉屎嗎。你家用不上還不讓別人家用,你那腦袋裡裝的是啥,是漿糊嗎?農忙的時候,你搞什麼么蛾子?小安,別搭理她 ,去拉石碾子。”
她叫祈安過去搶石碾子,自己也上手去扯王大腳手裡拉著的麻繩。
祈安話不多,但是江母指哪打哪,聽見江母的吩咐,立馬上前扯住麻繩,往自己這面拉。
大小夥子力氣正是大的時候,祈安雖然瘦弱,但是常年幹活的他,力氣卻不小,王大腳兩口子,被他拽的一個趔趄。
王大腳氣急,伸手就撓向祈安的臉,“你個小癟犢子,還敢上手,看老孃撓死你。”
王大腳的男人也就是王虎,也跟著上手扯祈安的衣袖,想把他拉開。
祈安只能放下手中的麻繩,抵擋王家兩口子。
江母看自家孩子被欺負,放下手裡拽著的麻繩,上前跟王大腳撕扯起來。
你扯我頭髮,我拽你衣領的,你撓我一下,我打你一巴掌的,兩個人瞬間打到了一起。
祈安見狀也趕緊過來護著江母,怕她受傷,王虎趁著祈安不注意,在後面一把薅住了他的髮髻,給祈安拽的向後倒了一下,差點沒摔倒,他只能回頭跟王虎打了起來。
周圍翻曬稻穀的村民,看見這裡的衝突,都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看熱鬧。
也有人上前拉架的,一有人拉架,兩方人馬反而打的更厲害。更加的難捨難分。
江稚魚過來的時候,就遠遠看見曬穀場,圍了一個人圈,不知道在幹嘛。
後面有人沒擠進圈裡的,看見她過來,立馬上前,
“江丫頭,你娘跟人打起來了,你快進去看看。”
江稚魚一聽裡面是江母,立馬在後面扯開抻著脖子往裡張望看熱鬧的人,順利的走到人群中心。
然後就看見江母和祈安,與王大腳兩口子,打的難捨難分,好幾個人拉架都沒拉開。
她扶了扶額,娘這架打的,真吃虧,也沒佔到便宜呀。
幾步上前,輕鬆扯開拉架的幾人,然後又一把拽過來江母,抬起一腳就把王大腳踹出去老遠。
王大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又看眼跟王虎菜雞互啄的祈安,一腳蹬向王虎的後腿,把他踹的撲倒在地上。
江稚魚兩腳就止住了紛爭。
“怎麼回事,娘,她們欺負你?”
在江稚魚眼中,江母不是會主動挑事的人,這事一定不是她挑起來的,祈安一天除了自家人,都不怎麼跟外人接觸,性格也溫和,更不會跟人起衝突。
不過性格溫和這事,待定,剛才他打起架來,還是挺兇的,像只炸毛的小貓。
江母幾句話說了原委,江稚魚明白了要不就是里正腦袋不好使答應了倆人,要不就是王大腳沒透過里正,想私自搶先用石碾子。
她看了眼在坐在地上,沒起來的二人,無所謂的開口,
“王大娘,王大叔,坐著幹啥,我又沒用力,怎麼還想訛我不成?”
不知道為啥,明明江稚魚長的嬌嬌軟軟的,可是此時一開口,就讓王大腳兩口子,心裡打顫,她們二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王大腳都沒敢開口,看見江稚魚,她牙疼。
王虎此時也慫了,看見江稚魚瞬間就覺得自己剛才昏了頭,怎麼誰家的人,都敢碰。
“江丫頭,雖然是我家先去拉的石碾子,不過既然你家明天早上就能碾壓稻穀,那就你家先用,我就不計較了,早點晚點都一樣。”
江母撇撇嘴,這時候話倒是說的好聽。
啥叫他不計較,輪得到他計較嗎?
江稚魚搖搖頭,
“王大爺,不必如此,該誰先就誰先,不用讓來讓去的。況且因為這點事,都打起來了,這影響不好,還是斷個對錯,以免以後大家的衝突更多。”
她又回頭看向人群,“哪個嬸子大娘有空,能不能幫忙去喊下里正,這事咱們聽聽里正怎麼說。”
立馬就有嬸子說,已經去請里正了,估計一會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