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

伴隨著小九一聲呼喊，小舟周圍無故開始颳起大風。

這並不是因為水流而產生的氣流，這很容易便可以分辨，因為四周的風要陰冷許多。

小九並沒有停止呼喚，而是在一聲之後又接著連續喊了三聲。

而詭異的現象發生了，小九每一次呼喊過後，四周的陰風便會更烈幾分，而且船底也會陷入水流更多。

直到最後一聲喊完，小七眼中的世界變了，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內開始出現無數道懸浮在空中的鬼魂，有的面露憎恨，有的則是掩面哭泣，但不管他們有何不同，此時卻都朝著小九方向匯聚。

這眼前的一幕，讓小七的臉色有些發白。

“啊..唔...”03拽了拽小七的衣角，她能感受到來自小七身上散發的不安，可是在她眼中，四周除了巖壁，什麼都沒有。

小七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自己曾在那個午夜賣給自己杏仁蛋糕的老鬼婆身上感受到。

“你們看不到嗎？”

“看到什麼？”小滿一臉不解，“怎麼了，小七哥。”

“不，沒事。”

在這一瞬間，或許小七似乎明白了那個聲音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他兩步跑到船頭。

“小九，讓我來吧。”

小七呼喚著，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便把手搭在小九身上，滔天寒意彷彿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腦朝著身上鑽來。

僅是在一瞬間，小七的手就已經被凍裂。

“小九！”

大喊著自己弟弟名字，一把將他從船頭攙下來，直到這時他才知道為什麼小九在小舟上一言不發，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只不過...他選擇了一個人承受。

想通的小七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只感覺有一把名為自責的刀，狠狠扎進自己心裡。

小七低沉著頭起身，對著林小滿說道：

“照顧好小九。”

隨後便一個人來到了船頭。

“魂歸來兮！”

於小七眼底灰色濃郁，四周的冤魂此刻極為興奮，紛紛鑽入他的身體。

霎時間，整個空間溫度徑直降到冰點，刺骨寒風猶如一把利劍將小七整個人貫穿，心臟似乎正在被凍結，他的身上甚至已經結出一層冰霜。

“魂歸來兮。”

但是小七並沒有因此而停止，他再度張口，寒冷又更勝幾分，拼命催動著身體中的火異能才堪堪將自己維持在一個不會被凍結的程度。

冰碴小九臉頰滑落，不知是飛濺起的河水還是汗水，不顧林小滿的阻攔，掙扎想要起身，但終究還是沒能站起來。

“不要...再喊了！”

可是小九的聲音根本沒有傳進小七的耳朵裡，或者說，小九的聲音對於現在小七來說實在是太微弱了，因為在他耳中，早已經被哭喊聲，嘶吼聲，不甘聲，怨恨聲填得滿滿當當。

“為什麼要拋棄我...”

“還我工資！”

“媽媽！大火！大火來了！”

“有沒有人？救救我，這裡好黑，救救我...”

在此時，小七看到了農民工前去討要工資，卻被人棍棒趕出去。看到了女孩在大火中緊緊抱住娃娃，不斷呼喊著母親。

看見了自己辛勤工作一個月成果被人冒名頂替，而身邊同事正調笑著抽著煙。

彷彿看到了有人將自己心臟偷走，只為了一副湯藥。

看見了...那蘸了血的饅頭。

我恨啊，我好恨這個世界啊！

無數怨念開始不斷侵襲這小七心智，這種痛苦並非來自肉體上的痛苦，而是來自精神上的折磨，就像是有一百隻手在不斷拉扯著自己，試圖佔據自己的身體。

一顆顆血珠不斷掉落在地上，小七嘴角已經被鮮血染紅，流出的鮮血還未來得及落到地上，便已經被凍成冰。

嗓子就像是被一顆冰塊堵住，肺部已經被凍結，現在就連基本的呼喊聲都完全做不到。

好冷...深入脊髓的冷...

眼前畫面寸寸崩裂，就像是液壓機下的鉛塊，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壓力。

寒冷將小七拉回記憶深處，他想起了那個在寒冬蹲在街頭，跪在報紙上乞討的自己，和躺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孩子...

那是小九嗎？

到底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小九為自己承擔了多少？

即便是經歷過不知多少次死亡的小七，也第一次體會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在意識即將模糊之際，小七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一把抱住，溫暖自後背傳來，在自己周身蔓延。

小七僵硬扭轉過頭，看到了少女正緊緊抱住自己，她睫毛上凝結出霜，臉上則是浮現出那一層細密，如同傳說中龍鱗一般的鱗片。

“03...”

“唔...”

暖意正是來自03，小七抓住機會猛吸一口氣，肺部傳來破碎聲，帶著碎冰和鮮血猛地喊出：

“迴歸...來兮！”

在小七喊出最後一聲後，整個空間開始靜下來，船下水流不再上漲，陰風也隨之消散。

同時，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支撐不住，應聲斷開，小七昏死過去。

....

[同化程度10.47%]

....

咚....

咚咚....

迷迷糊糊中，小七感覺到陣陣顫動，自己的身子也跟著顫動起來。

一雙眼睛微微抬起一條縫隙，入眼是一片赤紅色秀髮，小七已經猜到了，應該是03在揹著自己。

單是抬起眼皮彷彿就已經抽乾了所有力氣，想要說話可是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

現在身體狀態可真是糟糕到了極點，全身上下彷彿沒有一個細胞是完好的。

想要喝水...

“額...”

這已經是小七能夠發出最清晰的聲音，這也成功引起了03注意。

“唔...？”( ･´ω`･ )？

見自己沒有辦法理解小七想要表達什麼，03便後退來到林小滿身邊，用手戳了戳小滿。

“怎麼了？”小滿正揹著小九，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畢竟他沒有03那樣變態的體質，經歷一路跋涉差點要了他小命，而且他還是個胖子。

“啊...唔...哇！”

“你是說小七醒過來了”林小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說道。

“嗯嗯！”

此時意識模糊的小七給林小滿的閱讀理解點了一個大大的贊。

“小七哥，你是想說什麼嗎？”

“是。”

小七很想這麼說，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林小滿也看出了小七現在的問題，於是便開口說道：“這樣吧，小七哥，如果我說的對的話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說得不對的話你就眨兩下眼睛。”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瞭？小七在心裡不由誇到。

“小七哥，你身體不舒服？”

小七想了想，眨了一下眼睛，畢竟口渴也算是身體狀況吧。

“嗯...是這個位置嗎？”林小滿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從脖子一直摸到肚子。

小七還是眨了一下眼睛，因為小滿確實指過喉嚨。

在得到肯定答覆後，小滿臉色一下子開始變得為難起來，吞吞吐吐說道：

“難不成，小七哥你是想拉屎吧！”

李小七：“***”

“我想，小七哥他應該是想要喝水了吧。”

這時，小七方才注意到，在自己身後，多了一個人，聽聲音，應該是林小妹。

在朦朧中，小七似乎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小聲說...

“別相信...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