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你手機響了。”秦向晏躺在避光的地方悠閒的打著遊戲。
沈青山嗯了一聲，然後沒有了任何動作，電話就任他一直響，秦向晏嫌煩，放下游戲機，向沈青山投過去視線。
“怎麼不接？”
沈青山坐在一邊，看都不看，“是申凡的電話，他有麻煩要讓你幫忙。”
他不想接。
麻煩？“什麼麻煩？他也回來了？”秦向晏好奇的問。
“嗯，他們隨後回來的，是樓蘭那邊出了問題。”沈青山將電話結束通話，這些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事情都跟他們沒關係。
“樓蘭啊，什麼事情？”秦向晏懶懶的擼貓，毛茸茸被他擠作一團，小貓不滿的抬了抬頭，然後眯著眼繼續讓他摸。
沈青山聞言走過去，自從秦向晏知道他是鬼王的時候，他想要和秦向晏坐在一起，但是都被拒絕了。
好幾次他用了點手段讓秦向晏緊挨著他，無疑都會遭受冷暴力。
正常距離，秦向晏不會抗拒他，但是一旦他主動靠近，秦向晏一定毫不猶豫推開他。
沙發很大，秦向晏光著腳躺在上面，脖子下墊了一個抱枕，懷裡抱著貓，沈青山沒忍住，又湊了過去，鬱悶的說道:“你別躲我。”
秦向晏皺眉，“我可不敢，但是也要保持距離。”
沈青山不滿道：“你之前不是這樣。”他僵硬了一下，氣性立刻就上來了，“你是故意的！”
秦向晏無辜的看他，“我故意什麼了？你是酆都大帝，和我在一起本身就很奇怪。”
“我不能多想？實話說沈青山，我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就突然喜歡上我，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酆都大帝，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
秦向晏本身就是一個小鬼，他或許身上有些常人沒有的能力，但是據他所知，他應該是死前就掌握的能力，這也不是什麼十分特殊的事情。
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秦向晏自知身上沒什麼可有他貪圖的，大概除了美貌？
但這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了……
他喜歡沈青山，所以當沈青山突然不只是沈青山了，這不得不讓他多了一絲疑惑和特殊的看法去看待沈青山為什麼一直將他困在身邊這件事情。
沒人希望自己的愛人是因為費盡心思在自己身上獲得什麼而在一起。
這種落差實在是有些......妙不可言。
聽聞他的話，沈青山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注視他。
兩人視線交會，沈青山一字一句道：“我是誰，和我愛你，沒有關係！”
秦向晏眨了眨眼，明顯不信，“為什麼一定是我？”
沈青山閉上了嘴，只要說到此處，他言語間總有些猶豫，沈青山有太多事情瞞著秦向晏。
明顯跟秦向晏有關的事情也絕口不提，不管秦向晏如何逼問。
既然如此，大家都這樣才算最好。他知道沈青山愛他，他也一樣，但是他又不是死炮灰，誰知道自己會被當成什麼。
不過這些話是他打死都不敢讓沈青山聽到的。
心裡嗨就行，如果沈青山聽到，估計他沒準真會被拘到地底下去。
秦向晏妥協的輕輕觸碰了一下沈青山，“好了，我知道了，但是我有個底線。”
沈青山冷著臉擠在他身旁，一把將貓扔出去。
白貓突然四肢著地，呆愣的看著將它替換下來的沈青山，然後若無其事的舔了舔毛。
敢怒不敢言，屁顛屁顛的去了自己的窩裡。
秦向晏也被他動作驚到了，“哎？”
自己的腰被沈青山摟著，那人將頭埋在他胸前，悶聲說：“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行。”
秦向晏感覺到懷裡的人有些僵硬，他安慰單臂環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枕在頭下，懶懶的躺下，“我怎麼離開？我還能翻得出你的手掌心呢？”
沈青山搖了搖頭，心裡反駁，他說的一點都不對，想要留住秦向晏太困難了，一切都困難。
“你不能用感情利用我，其他的隨意。”秦向晏突然很認真的說道。
語氣中摻雜了一絲沉悶和期盼。
沈青山立刻抬頭，望著他光潔的臉，更加認真的說：“永遠不會。”
話已至此，秦向晏滿意的笑了。
陰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鬼的誓言是堵上一切的。比活著的時候要重很多。
如果答應了一隻鬼要做什麼事情，那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到，不然家宅不寧。
秦向晏搓了搓他的頭，“申凡那邊怎麼了？”
沈青山：“樓蘭的肚子上出現了傷，而且她懷孕了，是陰胎，申凡解決不了。”
秦向晏饒有興趣的屈起腿搭在沈青山身上，“嚯，陰胎啊......”
沙發再大，他們好歹也是兩個大男人，略微顯得擁擠。
秦向晏將腿搭在他身上，沈青山身上的壓力就更大了。
但沈青山只是抱他更緊。
“嗯，那個女人去找申凡了。”
秦向晏抓著他的頭髮，沈青山隨著力道昂起了頭，“咱們去看看。”
沈青山搖頭，“不去。”
“為什麼 ？”
“那個女人壽命雖然沒盡，但也活不久了，不然這次死了乾淨。”
？？？
秦向晏驚掉下巴，簡直口出狂言，閻王爺就可以這麼囂張？“你這樣......沒人管管嗎？”
沈青山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他十分平淡的說了句，“沒人能管我，更何況，我沒有問題。她本身就作惡，死後應該是要下血汙池的。”
秦向晏恍然，“她殺了小孩？”
沈青山點頭，“不止。”
血汙池都是死前害死過小孩的人，死後才會去血汙池。
池子裡有任何想象不到的蛇蟲毒蟻，它們順著身上的傷口鑽進面板裡……然後將你的內臟和骨頭蠶食乾淨。
“沈青山，你給申凡打個電話，我們去看看，陰胎可是大功德。”秦向晏推了推他。
到手的機會也不能說放走就放走，他雖然懶，但是給沈青山攢功德還是得有一些上進心的。
“我不用功德。”沈青山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向晏被拒絕了也不惱，而是不可思議，“那我之前給你攢的那麼多，都哪兒去了？”
......
“我給自己攢也行。”秦向晏看他磨磨唧唧的不肯動，於是主動幫他掏出了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申凡的電話。
他沒看見沈青山微妙的表情......
鈴聲一停，申凡焦急的聲音傳過來，“沈青山，你帶著秦向晏過來一趟，需要你們幫個忙。”
秦向晏聽著那邊霹靂乓啷的聲音，比放炮動靜還大，“你那兒幹什麼呢？”
“秦向晏？”
申凡的聲音突然小了一下，聽聲音估計是將電話拿遠了一點，然後有人突然大聲喊道：“這是什麼！”
一陣雜亂的聲音過後，申凡直接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沈青山餘猶未盡的起身，“一個女人都按不住，真是廢物。”他不滿的抱怨。
申凡那邊聽著有些揭不開鍋，好像是打起來了？秦向晏不是很確定，直到聽見沈青山這麼說，他才有些肯定。
“是樓蘭嗎？”
沈青山：“是。”
......
申凡發了一個位置，秦向晏要是沒看錯的話，“這他媽的是墳場？”
手機地圖上一大片空白，是大片的墓地，沒有建築。秦向晏老老實實的坐到車上，異常熟練的把手機架在工具臺上。
“還以為他們在家炒菜呢，乒呤乓啷的。”
沈青山笑了笑，“她的陰胎可正鬧她呢，現在正油煎火燎的疼。”
陰胎其實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個鬼，直接鑽到她肚子裡的，正常是經過投胎，然後下畜生道的去畜生道，該當人的接著當人。
但她肚子裡這個，直接省去了中間所有的步驟，直接住在她肚子裡。
其實換種說法，她也算和這個鬼分不開了。陰胎的怨氣極強，絲毫不亞於厲鬼，甚至更強。
往往被這種東西纏上，必死無疑。
等他們到達的時候，秦向晏看著泥濘的地，“啊......這下回去就得洗鞋了。”他往上捋了捋褲腿，眉頭緊皺。
“我什麼時候讓你洗過？”沈青山拉著他的手，慢聲說：“走吧，不會沾到。”他眼睛看了一下下面。
隱隱約約泛著一層暗光，似有似無，秦向晏試探的踩了踩，竟然真的踩不到泥土。“喲！？這是什麼？我也想學。”
沈青山跟他一起走，笑著看他，“有我在你還學什麼？”
秦向晏心想，學學還不行了。
“我去！這什麼味兒？”
一種直衝天靈感的味道撲湧過來，絲絲的涼意將這股作惡的味道沖淡了些許，沈青山帶著他走，直到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
秦向晏：“到了！”他快步跑過去。
一個女人從地上撿起樹枝就要戳自己的肚臍，旁邊的人死命按住，女人的力氣大的嚇人，四五個男人按起來都有些吃力。
申凡在一旁不斷地用檽米往她嘴裡灌。
秦向晏：“我的天，申凡這法子簡直要她命啊。”他出聲對沈青山說。
哪兒有人這樣灌檽米的，鬼還沒死，人就先死了。
女人掙扎的厲害，從一進這片墳場開始，周圍的天都陰了下來，似乎已經開始進入了夜晚。
沈青山抬眸，“她要死了。”
“啊？不是陽壽還沒到嗎？”
沈青山冷著眸看不遠處的樹林，時不時的微光閃爍，他問秦向晏：“你想讓她現在死嗎？”
秦向晏和他一起看過去，發現樹林深處有東西！氣勢雄闊，彷彿隨時就要奔湧而出。
他立刻看向那個掙扎的女人，“當然不想，我功德還沒到手，來都來了，必然不能放他走。”
沈青山瞭然，然後鬆開了秦向晏，在他手上覆上一吻，輕聲說：“我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秦向晏點頭，然後朝那群人走過去，“注意安全，我在這兒等你。”
他快步朝申凡走過去，“別這麼整了，她會死。”
申凡咬著牙，彷彿也已經筋疲力竭，“這死崽子這麼能折騰，不這麼整，她會死的更快。”
秦向晏眼看一個男人就要被甩開，他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幫忙按住，秦向晏身形不穩，竟然險些被這女人掀起來。
他大為震驚，“靠，她勁兒怎麼這麼大？”
申凡手裡的糯米變成黑色，再也灌不下去，吃過的有些已經吐了出來。
“這他媽是樓蘭麼，這是牛魔王吧？”秦向晏驚覺他們可能支撐不了多久，於是連忙抽出一隻手，金光閃爍，他指尖用力，抵住了樓蘭的肚子。
手下的滑膩，秦向晏感覺有些噁心，他壓根都看不清楚這女的肚子上都是什麼玩意兒。
女人接觸到光的瞬間，渾身觸電般抖動的更加厲害。
“我草申凡，這什麼情況？我可沒讓她抖啊？”秦向晏眼看著樓蘭嘴裡吐出了黑乎乎的東西，有的還有些顆粒光澤。
不用想就知道是塞下去的糯米。秦向晏被這個味道燻的直直反胃。濃濃黑色的東西源源不斷地從她嘴裡湧出來。
秦向晏快崩潰了，那東西有些已經流到了他身上，“你試試把她打暈！這樣吐，怕不是要把腸子吐出來。”
申凡有些沒招了，“我試過了，根本打不暈。”
樓蘭肚子裡的東西鬧騰的更厲害，秦向晏咬咬牙，他對申凡說：“你來按住他。”
說完申凡立刻就替上了他。
他來不及管身上的汙穢，雙手掐訣，“沈青山，你快回來啊，我是真怕把她弄死......"他喃喃自語。
沈青山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蹤影，秦向晏可不想背上因果，事已至此，他掐出了一個他原以為自己永遠都用不到的訣。
“請道家法！”
一個小巧的冰錐在他手中顯現，他看了眼樓蘭肚子上的洞，估摸著是用樹枝掏的，血流不止。
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沈青山一直不來。
他沉眸，手中暖光裹著冰錐，眨眼間從他手中飛出，急速穿透空氣發出尖銳的聲音。
一道白光從樓蘭的肚子上穿透，一瞬間尖銳的聲音響徹雲霄，秦向晏連忙看了看樓蘭，高聲說：“申凡！先送她去醫院！”他揮手甩出一道符咒。
小鬼化成一團煙霧漂浮在眾人頭上，幾個按著樓蘭的漢子都是塊頭大的，此時一聽這動靜也忍不住心裡發顫。
樓蘭已經奄奄一息的癱著不動了，申凡手下一滑，手上黏著樹葉和不知道哪兒來的蛆蟲。
他也忍不住皺眉，“交給你了！”
他和幾個漢子抬著樓蘭快速的離開了這片墳地。小鬼生氣的尖叫，一股煙霧衝著秦向晏衝過去，他發覺這怨氣高漲。
天空暗的不正常，秦向晏心裡一慌，“我草。”
一道大的嚇人的氣流衝波，秦向晏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劇痛，他還沒喘上一口氣，這鬼胎竟然再次衝過來。
秦向晏掌心朝下，徹底冷下臉，和這東西打硬碰硬怕是都有損傷。
他魂體猛然消失。
鬼胎撲了個空，趁其不意，秦向晏竟直直地朝著陰胎衝過去，空氣中的水霧被凝聚起來，秦向晏眉頭緊皺，將聚起的水猛然朝陰胎甩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陰胎慢慢變成小孩的樣子，怨氣不斷增大，沈青山趕到的時候秦向晏正捂著胸口。
“秦向晏！”
秦向晏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看見沈青山的瞬間就把手放下去了，然後笑著指了指身後被水困住的陰胎。
“怎麼樣？我還可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