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個法醫的形象大多都是衣冠楚楚，像小花父親這樣的屠夫形象從事法醫職業的有點違和。
“再有就是小花之前誤闖的地下室咱們得去看看，裡面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東西。”沈青山轉頭給秦向晏說。
可惜秦向晏不給面子，轉個身背對他，抗拒的意味明顯。
……
小花委屈的在後面嗚咽，秦向晏裝作聽不見。
沈青山不喜歡事情做一半就不做了，既然讓他碰見這種事情並且答應下來了就得完成。但是秦向晏的態度明顯不配合。
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說服他，秦向晏就說:“我還有其他事情，暫時沒辦法幫她找皮。”
“什麼事情？”沈青山猛的剎車。
剎車片發出沉悶的刮撓聲。“你想幹什麼，我陪你一起去，你別自己想一出是一出。”
車子毫無徵兆的停在無人的路上，天還沒亮，隱隱泛著紅，許是哪條街的路燈吧，秦向晏沒在意。
“我去墳頭嶺，然後找到之前把我帶走的人。”
！！！
沈青山倒抽一口氣，雙眸睜大，不可置通道:“你想走？你找到上一個人然後呢？找他做什麼？還回來嗎？”
秦向晏慢悠悠的答道:“不回來了，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等找到上一個人，弄清楚我身上的紫光我就回墳頭嶺。”
不回來了！！！沈青山聽完他的話，一種無法言說的憤怒和慌亂像藤蔓一樣將他越纏越緊，將要窒息而亡。
“找到那個人之後呢？我記得你說過他死了。”
“他是死了，不過他兒子應該知道一些，以前和他兒子關係還不錯。”秦向晏彷彿沒察覺到他的異常。
沈青山皮製的方向盤被他扣爛，怒氣在心裡沸騰。
他心心念念地跟在這人身後跑來跑去，先買別墅又管閒事，秦向晏竟然絲毫沒有想過留下來。
既然如此，那麼一切都沒有意義。
沈青山冷靜下來，語氣比冬日裡的冰還凌厲，“我和你一起去的話會方便一點，我能提供的便利比你自己一個人多。”
他重新啟動車子，忍住了不安。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將兩人捆綁，人鬼殊途變成了之後兩人再無瓜葛的催化劑。他有些害怕，明明已經在身邊了不是嗎？為什麼留不住呢。
秦向晏眼底劃過一絲不明情緒，輕聲說:“不用了。”
之後是漫長的沉默。為數不多相處的時間開始在沉默間流逝，此時沈青山也顧不上什麼人皮了，只能盡力掩飾自己的慌張。
沈青山胸口像是壓了幾塊大石頭，啞聲說道:“好。”
許久以後，“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沈青山氣息有些不穩地問。
“我，回去就走吧。”秦向晏把頭悶在靠背上，像一隻貓一樣無精打采的窩在座椅上。
沈青山摸到他的手，將人拉起來，秦向晏半推半就的起來，“怎麼了？”
只見沈青山臉色蒼白，壓抑著情緒說:“別墅，別墅正在裝修了，你……不住幾天嗎？”
膽小如沈青山，關鍵時刻也沒能說出永久挽留這種近乎坦白和承諾的話，只敢藉著房子的名義和秦向晏說“多住幾天吧。”
沈青山的手緊緊的攥著秦向晏，這人看著交疊的雙手看了很長時間，然後再次陷入沉默。
沈青山忍不住出聲催促道:“好嗎？別走了，你想去就去，但是晚上回來就好。”
“還有貓，咱們等天亮了就去養一隻貓吧，我也很想要。你不是也很喜歡嗎？”
從邀請變成了乞求是件如此簡單的事情，秦向晏同樣輕而易舉的讓沈青山做到了。
“好。”
沈青山聽到回答稍微鬆了口氣，不過更為陰沉的情緒在眼底醞釀。
秦向晏重新躺回去，背對沈青山，木著臉盯著門框處。“小花的皮我會找，讓她等我幾天吧，回來我就帶她去。”
沈青山隱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緒，點了點頭，“你去吧，讓她先在家裡待著，那朗俊平媳婦怎麼辦？”
秦向晏不想說話了，一巴掌把小花拍一邊去，拿過了下面疊好的毯子，隨意的蓋在身上，沈青山見狀給他開了一點窗戶。
果然秦向晏眉頭舒展開，眯著眼想要睡覺的樣子。“現在去吧，讓他們見最後一面。”
天邊將翻上白肚皮，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朗俊平家門口。
提前打過招呼的原因，朗俊平早早地在門口等著，一見到車連忙過來迎，“大師。”
秦向晏率先下車，一點都沒有客氣的意思，徑直朝屋裡走去，沈青山手上拿著香。
沈青山在男人開口之前說道:“先說好了，這是你們最後一面，比起你永遠失去你媳婦相對來說更容易接受一點，想開一點。”
男人含著淚點頭，雙手揉搓著身前的衣衫。
沈青山這才點明瞭龍涎香，被放在木牌裡的女人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
男人看見嫋嫋青煙當中現出一個身影，頓時嚎聲大哭。
“小霞！”
女人魂體不穩固，只是一縷殘魂。女人早已淚流滿面，斷斷續續的哭泣是離別的悲歌。
“平三，對不起對不起。”女人無法觸碰眼前崩潰的男人，只能一起蹲下。兩人不顧外人的存在將無盡的遺憾訴說。
沈青山垂眸，跟著秦向晏一起離開了。一炷香以後或許會有人來帶走她，也或許就此煙消雲散。秦向晏不想管了，這種無能為力才是他最不想觸碰的。
“走吧。”
“現在剩下你這個燈籠女孩兒了，先回去睡覺吧。”秦向晏挺拔的身形獨自往前走。
沈青山忽然有些難過，追上秦向晏的腳步，“我辭職了，以後你去哪兒我去哪。”
“啥？你辭職了？？”秦向晏本來清冷孤傲的背影突然破碎，驚訝的望著沈青山。
“對啊，我想跟著你學五行八卦。”
“我不會五行八卦。”
“抓鬼也行，我學這個，有意思，賺的錢還多。”
秦向晏敲他腦袋，“你沒事兒吧，你這種工作別人求都求不來，我要是你我就不換。”
沈青山不接受這種說法，只是說工作太累了，需要休息，不想讓風行之再剝削他的時間。或者工作無聊，想從根源上直接幫助身邊的人云雲。
反正各種說法都有，羅列出來就是一份標準答案。
秦向晏自知沒立場說什麼，最後閉嘴了。“根本高尚不過。”
回到家，沈青山的電話接二連三地響起，看著也不像是要離職，但秦向晏心知他是真不打算幹了。
等沈青山忙完，就見小花一個人在客廳乖乖坐著，“秦向晏呢？”
小花指著他的房間說:“進屋了。”
“行，你乖點自己玩兒，我進去看看。”
推開門，屋裡比外面黑了很多，沈青山適應了一下黑暗就抬步進去了。“秦向晏？”
慵懶的聲音響起，從床上傳來，沈青山摸著黑走過去，“你什麼時候出去，需要什麼？我去準備。”
“正好單位的工作交接一下，你要去嗎？”沈青山趴在床邊，輕聲問。
秦向晏房間不設防的被闖入也沒有生氣，只是煩悶的用被單裹住耳朵。
沒聽到人回答，沈青山等了好久，等人再次睡著把被單從他頭上拿下來。恬靜的睡顏讓他心神安定。
“真好看，你不會真是狐狸精轉世吧。”沈青山趴在他耳邊絮叨，仗著這人睡覺聽不見。
沒一會兒，秦向晏的身體變成虛象。沈青山知道人睡沉了，這才輕輕地退出房間。
“你秦叔叔在屋裡睡覺，你幫我守著他好不好，我現在有其他事情一定要去做，只有把這個任務交給你我才放心。”沈青山蹲下身，視線平齊看著小花說道。
小花認真地望著他:“我會的。”
“好乖，我很快回來。”
沈青山出門的時候留了兩隻鬼在家！以前肯定會覺得自己腦子被螺旋槳旋飛了才會這樣，現在覺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青山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狐狸精，他不敢把狐狸精放出去為禍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