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會沒有腳還能直立行走?”顯而易見啊,這根本不可能是人。

沈青山還是有些疑惑,“你們應該是同類吧,你沒有察覺到嗎?”

之前在墳頭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除他以外,沒有一個鬼,平日裡可以交流的也就是些動物。秦向晏悶悶的聲音從盒子裡傳出來:“這麼說,我突然發現我沒有接觸過任何同類。”

“我的記憶是在書裡開始,無論是在墳頭嶺還是之前把我帶走的人,我從來沒見過和我一樣的鬼。”

車很快的駛入車流,但他們現在對於秦向晏的事情來說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什麼都不知道。

沈青山覺出秦向晏情緒微妙,“你的屍……呃,身體呢?”

“不知道。”

“家人在哪兒也不知道?”沈青山不抱希望的問。

果然。

“不知道。”

沈青山一腳油門踩到當地別墅區,玉龍灣。

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塊兒黑布,在斑駁的匣子上層層包裹,“我一直都沒問,你這裡面是本什麼書?葵花寶典?還是其他武林秘籍?”

“是一本小說。”秦向晏一邊回答,一邊默默享受這人縝密的心思和熟練的手法,享受完還要調侃一句,“嚯,還知道用布包起來呢?雜學知識挺富足。”

小說?

這種俄羅斯套娃橋段不應該最裡面是個絕世神功嗎?說四書五經也能理解,魯班書也能拿來撐撐場面。

沈青山忍不住問道:“是什麼小說啊?”

秦向晏在盒子裡嬉笑道:“你要是有能耐,自己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吧,胃口吊足了,就是吃不上肉,沈青山不理他了。

秦向晏:“來這兒幹嘛?”

沈青山包好了之後往懷裡一揣,邊走邊說:“買大別墅!”

玉龍灣的售樓處形容起來不止恢弘大氣,從進門開始就能明顯感覺到心情舒暢。“果然,錢能治病。”

秦向晏:“……”

一進門,眾人看見西裝革履的沈青山紛紛迎上去。

“先生您好。想要什麼戶型可以幫您看一下。”

“咱們有單元樓和別墅區,看您有什麼需求。”售樓處的小姐姿態端莊的詢問他的意見,時不時地瞟他手裡抱著的東西。

沈青山一向樸素,這輩子沒想過他會買別墅,稍微的腦意上頭,心裡罵秦向晏。

“我想要看一下獨棟的別墅。”脾氣化成了尖銳的針在心裡狠狠地扎秦向晏。讓你再說我的房子小,這下子必須打你的臉!!!

售樓員明顯一愣,雖說見過得有錢人不少,但是來了就直接找獨棟的可不多。當然玉龍灣本就房價遠遠高於其他地皮,何況獨棟別墅的價格更是高的出奇。

再一看,來人看著也不像是買不起的樣子。

沈青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秦向晏這時從盒子裡鑽出來,悠閒的走過來走過去,最後坐在沙發上。

“你要買別墅啊?”秦向晏道。

沈青山把盒子放在一邊,介於有外人在場,沒回他的話,只是簡單地看了一圈,然後給售樓員指出了一套戶型。

沈青山:“這個吧。”

剛坐下的秦向晏:???

還沒開始說話的售樓員:???

認真的嗎?秦向晏被闊綽的出手震驚到了,“你都不看看?這也太草率了?”

“就定了,沒什麼看的必要。”沈青山萬丈豪氣,但是確實沒眨眼就付了定金簽了合同。

比買菜還簡單!?

某人無語笑了,“不是,你好歹去看看房子啊,或者多問兩句話。你還真是不給自己後悔的時間啊。”

沈青山不缺錢,無非是一個人時間太久了,無處花錢,就都存下來了。仔細算算,他可能買兩套都不是問題。

算了,掙錢就得花,留著萬一以後變成鬼也花不了了。

秦向晏扒開了他的錢包,花花綠綠的卡一下子全抖摟出來。“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隱藏的富豪?”

沈青山專心開車,目視前方。“鬼界有通用貨幣嗎?我給你燒?”

秦向晏扒拉著什麼購物卡,打折卡,積分卡,銀行卡,保修卡……心裡盤算自己攤上大富豪了。

聽見他問才回答道:“沒有,不過大多都是把陰陽氣當做交換貨幣,不過也有例外,除了正常交易,和鬼差打招呼就需要一些功德去交換。”

“功德?”

秦向晏有點不想解釋了,“就是幹好事兒。”

回到家時,一人鑽進了盒子裡,一人去準備餐食。

不知不覺天就暗下來了。屋外火紅的太陽炙烤著雪白的床單。

一輛運貨汽車在國道上疾馳而行,兩邊是翠綠的田地,長時間通重量極大的貨車,瀝青路受熱有些地方變軟變形,經冷卻後重新凝固,像野外賽車一樣,時不時地顛上一陣。

女人推了推還在後面睡覺的男人,“快起來把水給我遞過來,開到這會兒有點困。”

男人迷糊著眼,微胖的身軀擠在後頭轉個身子都難,“找個服務區停下來,睡會兒再走。”說完就把水遞過去。

女人接過,扶著微微搖晃的方向盤,“睡迷糊了你,這兒沒有服務區。”

剛想接著說什麼,女人藉著路過人家院子裡散出的燈光,看見一個紅色的東西飄在不遠處。

女人奇怪的探頭,起初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紅色的浮影越靠越近,直到快到車前的時候,女人終於驚叫一聲。

“啊。”

男人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抓緊爬起來“怎麼了?”

“你快看上面!!”女人目光驚恐的跟隨著那一抹豔紅,裙襬在風中狂舞,冷白的面板連著紅裙,眼洞裡泛起幽幽的紅光,整張臉除了眼珠子就只剩下嘴了,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是個人!!!”

車速過快,男人來不及看清就過去了。

“‘看錯了吧你。”男人訓斥女人,長期跑車最忌諱一驚一乍,本來還沒什麼事兒,怕是驚到路過鬼就不好了。

女人也驚魂未定,不過開車久了遠近光燈一照容易花眼是真的。

......

秦向晏雙臂緊緊的箍住懷裡的人,導致沈青山是被人勒醒得。

倆人以一種一人平躺一人抱鹹魚的姿勢和平的睡了一晚上。

沈青山一直不是特別能理解,“你能不能不抱著我,姿勢你不覺得奇怪嗎?”

秦向晏還沒醒,就是哼唧的翻了個面,髮絲乖順的貼在臉上,“你不是不上班?來睡會兒。”

沈青山看見這人雙手大張,想要再抱過來繼續睡的樣子,連忙躲開。

“打住,你離我遠點。”

早上一睜眼就是這個絕世大妖精誰受得了,沈青山不著痕跡的壓了壓他的槍,躲開這人。

“你注意距離,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沒邊界感。”沈青山說道。

秦向晏扯出一個張揚的笑,眼都睜不開。

“倆男人要什麼邊界感,哥倆好睡一起咋有什麼毛病?”秦向晏實體到白天清晨的時候是最不穩固的時候。

此刻也顧不得貧嘴,而是迅速的刷牙洗臉,聞著草莓味的牙膏他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沈青山瞧見他盯著牙膏看半天疑惑的問道:“怎麼了?不是你要求的草莓牙膏?不滿你意了?”

“沒有,就是有點想吃草莓。”

沈青山心想還挺挑嘴,“給我騰個地兒,我也刷牙。”

秦向晏滿嘴泡沫,口齒不清道:“你過來吧,空間上咱們可以重合的。”

沈青山又不是沒讀過書,頗為驚訝地問他:“身體可以我理解,但是你嘴裡面吐出來的水怎麼重合?”

“我都說了我有魔法,你別擔心這個,來吧。”秦向晏一隻手化成實體將人拉過來。

兩具身體真的重合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股電流劃過了全身,有點麻,沈青山悄悄地搓了搓溫熱的耳廓。

舊小區離市中心很遠,隔著兩三公里就是一個落後的村莊,早些年城中心還是建立在這邊,隨著高樓和基地的建立,繁華區開始慢慢的向東邊移動,西邊自然就變成了攤販縱橫的‘小繁華區’。

今天沈青山打算帶他去市中心買點衣物,順便看看傢俱。

“話說我去哪兒都帶著一個盒子不太適合吧?”沈青山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秦向晏撥弄了兩下上面的鎖,“你找個時間把盒子撬了試試。”

秦向晏拿出一個木牌,掛在沈青山脖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木牌是我一直帶著的,上面的陰氣足夠我在外面揮霍一天。”秦向晏說道。

既然都這麼說了,兩人這就沒什麼顧慮的出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帶上木牌的那一刻起,木牌和面板接觸的地方有一些輕微的灼意,木牌本身就是深紅色,很像是被浸透了血之後的顏色,顏色只是看著就有些紅的不正常。

但沈青山沒多想,既然是狐狸精給的,他就收下了,甚至還摸了摸胸前的木牌。

沈青山的大奔個頭太大,擠在中間一動不能動,進退兩難,他開啟車窗透氣,漫不經心地說道:“前面路口怎麼這麼多人?”

能看見的位置幾乎擠滿了人,沈青山皺眉,突然秦向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冷聲說道:“前面死人了。”

“什麼?”

他隱約能看見一輛拉貨的大車橫翻在人行道上,拐角的一家商鋪的店面都被貨物砸的稀碎。“靠......”

秦向晏扭身就下了車,用魂體疾速飛過去的,沈青山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先行一步跟下了車,連忙追過去。

人群擁擠的很,不少人抱著看戲的心態討論,沈青山聽見不少聲音。

“聽說皮肉都分離了,可怕的很。誒呦血紅色的肉溼淋淋的被裝進袋子裡你們沒有看到呀。”

一個大爺低聲和周邊人講場景,沈青山靠的近,聽得清楚。

“一張完完整整的皮被扒下來的呀。”

眾人紛紛捂嘴,彷彿只是想想就已經生理不適,難以忍受。“到底是誰幹的?”

老大爺聽到這兒不敢輕易回答了,沈青山也重新去追尋秦向晏。

那人無聲的盤桓在大車上方,最終回到了沈青山身邊說:“不是被人殺死的。”

沈青山撫摸著吊牌,溫度越來越高,不知是在他掌心捂熱的還是什麼原因。他低聲問:“你怎麼知道的?看出什麼了?”

沈青山因為位置原因。很難擠到合適的地方去觀察現場和屍體,秦向晏索性伸掌拍了一下他的額頭。

沈青山:“你幹什麼!?”他怕引起太大關注,只好壓著聲音。

好在眾人都沉浸在這一荒誕殺人案中,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跟著亂猜測,完全顧不上這點動靜。

秦向晏拉著他的手徑直走向最中間的貨車,沈青山想要縮手,誰知道被猛地拽了一下,“沒事,現在他們都看不見我們。”秦向晏溫聲說道。

兩人慢慢靠近車頭側翻的地方,沈青山大驚!

座椅上掛著一張人皮!沒有眼睛沒有嘴巴,皮上甚至有的地方還有新鮮的血液,座椅掛擋周圍有很多零落的肉塊。

沈青山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胃部不斷收縮擠壓,不適感越加強烈。

“那團黑的不會是......”

秦向晏答道:“是頭髮。”

此時一個上身不著任何衣物的男人痛苦的扒在門上哀嚎,明明不久前還好生生的人,就他一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怎麼會這樣。”男人錚錚鐵骨一條漢子,從不因為兒女情長落淚,可如今死的是妻子,他怎麼可能不發瘋。

他妻子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死後連個全屍都沒有,人都不全乎,男人幾乎悲痛欲絕。

沈青山見如此,問秦向晏:“你能看出怎麼回事嗎?”

秦向晏比剛剛明顯失落了一些,薄唇輕啟:“應該不是人殺的,看起來更像是被其他東西吃了。”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沈青山微微正色,“吃了?妖怪?"

“具體還得問問那個男人。”秦向晏指向地上趴跪的男人,“他們可能是遇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