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龍血染鳳，三世而斬

朱元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紫黑色的血沫濺在龍袍上。

他撕開衣襟，心口處浮現出蛛網狀的藍紋——每根“蛛絲“的盡頭都連向殿外某個方向。

“好手段。“皇帝獰笑著擦去嘴角血漬，“用朕處決的罪臣怨氣為引，以龍氣為食的牽機蠱為媒......“他猛地拽斷胸前三根藍絲，對應的三名“金吾衛“立刻爆體而亡，“但你們算漏了兩件事。“

殿外傳來木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十二名太監推著鑲滿銅鏡的屏風車緩緩而來，每面鏡中都映著不同的“王文龍“。真身藏在第三輛屏風車後的陰影裡，手中的控屍鈴鐺已經出現裂紋。

“第一，“朱元璋拔出蔣瓛的繡春刀插進自己心口，刀身瞬間被染成金色，“朕是真龍天子！“

龍吟聲響徹雲霄，刀身上的金漆剝落，露出裡面古樸的篆文——正是失傳已久的“赤霄劍“！劍光過處，所有藍絲應聲而斷。殿外的“金吾衛“們像斷了線的木偶紛紛栽倒，每個屍體七竅中都爬出藍色的蜈蚣。

“第二......“皇帝突然反手將劍擲向殿梁。赤霄劍穿透三層斗拱，將個黑影釘在最高處的金柱上。那黑影掙扎時抖開件繡滿符文的道袍——竟是本該在武當山閉關的張三丰師弟，清虛子！

馬皇后的軟劍緊隨而至，劍尖挑開道人衣襟。數十個寫著生辰八字的小人紛紛墜落，最上面那個赫然是朱元璋的八字！只是此刻小人已經被自己的金血浸透，硃砂寫的八字正在融化。

“你們忘了。“朱元璋拔出心口的赤霄劍，傷口竟無半滴鮮血，“朕的馬皇后，是紅巾軍最好的醫師。“

清虛子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混著金屬摩擦聲：“陛下以為這就結束了？看看泉州吧！“他天靈蓋突然裂開，鑽出只巴掌大的赤紅蜈蚣，“丙辰號的寶藏早就......“

蔣瓛的繡春刀將道人劈成兩半，卻見那蜈蚣化作一團火球沖天而起。火球在夜空中炸開，形成個巨大的“林“字。與此同時，東南方向傳來悶雷般的炮響——泉州港起火了！

“沐英有危險。“馬皇后迅速封住自己心脈要穴，“林家真正的目標不是皇宮，是......“

她的話被地面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武英殿的金磚地皮下拱起無數土包，彷彿有巨獸在地下翻身。朱元璋赤霄劍插入地面，劍身立刻變得滾燙。

“地下有東西！“

蔣瓛剛喊出口，整塊地皮突然掀開。三條水桶粗的赤紅蜈蚣破土而出，每條背上都騎著個戴陳漢盔甲的骷髏兵。更可怕的是，這些蜈蚣噴出的毒霧中，懸浮著無數藍色光點——全是縮小版的牽機蠱！

“護駕！“

殘存的錦衣衛組成人牆，但毒霧所過之處，鐵甲如蠟般融化。一名侍衛剛吸入藍霧，立刻調轉刀鋒砍向同袍。混亂中，第三條蜈蚣直撲朱元璋，口器張開的剎那，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人牙——全是這些年處決的囚犯牙齒！

赤霄劍與蜈蚣口器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朱元璋被震退三步，龍靴碾碎了滿地蠱蟲。那蜈蚣竟發出人聲：“朱重八，還記得鄱陽湖的雨夜嗎？“

皇帝臉色驟變。三十五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親手將陳友諒射死在龍船上。但此刻蜈蚣眼中閃爍的怨毒，與當年那個梟雄臨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樣！

“裝神弄鬼！“朱元璋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赤霄劍上。劍身銘文逐一亮起，最終匯聚成“斬妖“兩個古篆。劍光如虹，將蜈蚣連同背上骷髏一併劈開。腥臭的藍血暴雨中，掉出塊刻著“丙辰“二字的船板。

馬皇后突然軟倒在地。她手臂上的紅線已經蔓延到肩膀，指尖開始泛出詭異的藍色。更可怕的是，她心口處不知何時多了個針眼大的傷口，正緩緩滲出金血——那是朱元璋獨有的真龍血脈！

“妹子！“

皇帝棄劍抱住妻子，卻見皇后苦笑著解開衣領。她鎖骨下方，赫然有個新鮮的“丙辰“烙印，與當年陳友諒旗艦上的徽記分毫不差。

“原來......是這樣......“馬皇后的瞳孔開始擴散，“林家打撈的不是金銀......是陳友諒的......詛咒......“

殿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真正的羽林衛終於突破重圍，耿炳文渾身是血地衝在最前。老將軍看到帝后情形，立刻從懷中取出個玉盒：“陛下，太醫院連夜趕製的......“

朱元璋一把打翻玉盒。藥丸滾落在地，竟化作數十隻紅色小蟲，飛快鑽回耿炳文袖中！

“好得很。“皇帝單手扼住老將軍喉嚨，“連你都叛了？“

耿炳文的臉突然裂開——人皮下面，是張佈滿鱗片的怪臉。怪物嘶叫著吐出分叉的舌頭，舌頭上粘著片魚鱗，鱗片刻著林家商船的標記。

赤霄劍自下而上貫穿怪物下頜。朱元璋抱起馬皇后躍上殿梁，下方地面已經徹底被藍霧籠罩。殘存的錦衣衛一個接一個倒戈，連蔣瓛都開始用刀劃自己手臂——他體內的銅球正在釋放某種黑色液體。

“重八......“馬皇后氣若游絲地抓住丈夫衣襟，“把我......扔進蜈蚣洞......真鳳血可破......“

朱元璋突然想起那個民間傳說：陳友諒死前曾詛咒朱明王朝“龍血染鳳，三世而斬“。他低頭看著妻子心口的金血，又看看自己胸前的蛛網藍紋，突然狂笑起來。

“好個陳友諒！好個林家！“皇帝咬破手腕，將真龍血滴在馬皇后唇間，“但你們忘了，朕和馬秀英——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夫妻！“

赤霄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劍鳴。朱元璋抱著妻子從殿梁一躍而下，劍尖直指武英殿正中的金磚地縫。那裡，最初掀開的地皮下，隱約可見半截沉船桅杆——正是丙辰號的殘骸！

劍光與鳳血同時沒入地縫。剎那間，整個紫禁城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所有蜈蚣同時發出淒厲的嘶叫，體內的藍火從口器噴湧而出。更驚人的是，那些被蠱蟲控制的叛軍一個個跪倒在地，七竅中鑽出赤紅火苗——竟是馬皇后年輕時在紅巾軍中的“涅槃火“秘術！

當第一縷晨光劃破天際時，武英殿前已無半個活著的敵人。朱元璋抱著漸漸冷卻的妻子，赤霄劍插在身旁。劍身上映出泉州方向的天空——那裡的烽火不知何時已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冉冉升起的“沐“字大旗。

“陛下......“滿身燎泡的蔣瓛爬過來，手中捧著從怪物身上搜出的密信，“林家勾結的不是倭寇，是......“

朱元璋看也不看那封信。他輕輕合上馬皇后依然睜著的眼睛，從她緊握的掌心取出一物——半枚被鮮血浸透的魚符，與台州傳令官帶來的那半塊正好吻合。

“擬旨。“皇帝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即日起，沿海三十里禁海令。所有雙桅以上船隻，盡數焚燬。“

他最後看了眼妻子安詳的面容，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金血。當那滴血珠落在地面時，竟化作一隻火鳳虛影，清鳴著衝向了泉州方向。

真正的復仇，此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