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脈遠不及愛情

妝造師與小助理齊齊退出化妝間。

並不狹小的化妝間，卻被一股氣息縈繞，似乎兩人近在咫尺。

暖色燈光下，方鈺的眼神裡閃爍著深沉又炙熱的光芒，像隧道里的白熾燈，像井口唯一的天光。

白棠下意識的別過眼去，生怕多看一眼，就被那滿是悲意的漩渦吸進去，萬劫不復。

“沒什麼好奇怪的，偌大的大廈都是方總的，遑論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化妝間。”

方鈺小退一步，儒雅的笑意掩蓋了方才一閃而逝的野心：“見到白小姐，心中甚是歡喜。”

空氣靜默著，化妝鏡透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坐一立，宛如一雙天作之合的壁人。

寧心拎著一杯濃香馥郁的奶茶回來了：“棠姐。”

“我記得，你比較喜歡喝咖啡的。”方鈺意有所指。

她雙手捧著奶茶，大大地吸了一口：“齒頰留香，我蠻喜歡的，我要拍攝的角色，這次也有增肥的指標。”

方鈺含笑點頭，輕撫了撫條令領帶上閃著熠熠光芒的領帶夾。

一口奶茶沒有吞嚥下去，險些嗆到。

然而方鈺沒有過多停留，施施然地離開了。

“棠姐，你沒事吧？”寧心忙給她拿紙巾。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或許只是在過去的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吧。

現代劇的定妝照拍攝得很順利，也並沒有多長時間，就完成了。

拍照的時候，她又看到了韓琳娜。

莫要說是韓琳娜那種心比天高的女人了，但凡是有些名氣的，拍第二部的時候從女主到龍套，寧可閒著，也不樂意這般。

但韓琳娜來了，不進來了，態度很好地同眾人打招呼，平易近人的模樣活像金尊玉貴的女王殿下微服出巡，體察民情來了。

“白小姐，好久不見，我可想你了呢！”韓琳娜盛裝打扮，笑容明媚，眼神中卻並不怎麼明媚，似乎是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具，將她的面容和眼睛完美地分隔開來。

白棠也湊合著寒暄了幾句。

繁星閃爍，月光如水，悠揚而柔和的琴音緩緩響起，每一個跳躍的音符拼湊在一起，繪成一條婉轉優雅的道路，時而輕盈，時而深沉，將生活描繪得淋漓盡致。

高透的定製玻璃下，俊男美女載歌載舞，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裝飾性的木欄杆旁，一襲粉色短裙的女孩愜意地抿著果汁，目光望著夜空，彷彿所有的熱鬧都與她無關，彷彿她和世界都是格格不入的。

手機欠費般的一聲不響，她卻翻來覆去的解鎖、關鎖。

“白小姐，在等訊息啊？”沉穩的嗓音刺破耳骨，直衝耳膜，帶著骨子看不見的力量。

方鈺在她身側，隔位而坐：“方南尚且青澀，我想讓他和於導好好學學，便買下了劇版，咱們接下來是要繼續合作的。”

意料之中，在化妝間的時候，就已經給猜了個大概了。

白棠下意識的去看方鈺領帶，確切的說是那枚有些熟悉的領夾。

“喝咖啡的時候不小心將領帶弄髒了，你若是想看，明天帶給你看。”方鈺聳肩而笑，帶出了一股子毛頭小子的痞勁兒。

她將果汁一飲而盡：“方總盡會開玩笑。”

“程家最近鬧得很歡。”

白棠的眸色漸暗，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露露了，通話時總會說很好，總會說沒事，但總是約不出來。

方鈺以手托腮，中指有規律地一下下敲擊著太陽穴：“都是些個爛事兒，說出來還怕白小姐不樂意聽。”

“我約莫知道個大概。”白棠又不傻，自然知道方鈺這是在吊她，但事關露露，上一回當，倒也是無妨的。

方鈺掀開薄薄的眼皮，露出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睛：“白小姐，你說白月光的殺傷力有多大，而且是那種，少時不得之人。”

只是一剎那，他繼續說：“都是人，且都是男人，我也有少時終其所有愛而不得的白玫瑰，我是可以理解程少的，但我覺得程太太真的很可憐。”

沒有什麼比感同身受，比一道共情更能拉近心與心的距離了。

“愛而不得，沒有什麼遺憾的，遺憾的是，有朝一日夙願成真，你卻發現曾經的夙願薄弱得不堪一擊更可悲。”白棠思維清晰，不會被這等低階的試圖共情感染。

方鈺頷首：“你或許知道，程少有一個兒子，非程太太所出，其實那個孩子，是白月光留下的，所以摯愛歸來、母子團聚，註定有一個人需要遍體鱗傷，需要黯然收場，為這段破鏡重圓做最美的點綴。”

“白小姐，最薄情不過是男人，最寡情不過是男人，血脈遠不及愛情。”

她總覺得方鈺的話別有深意，但這一刻，她只覺得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只是在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

彼時的皇朝。

卡座上的三個男人並排而坐，手中搖曳著各色的液體，目光所及之處是一些清純可愛，熱辣誘人的姑娘們扭腰擺臀，搔首弄姿。

閃光燈下，一張柔和的面容，卻悶了一口烈酒。

“美嗎？”中間的男人勾住了喝酒那人的肩頭：“喜歡哪個？”

另一側的男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了：“我喜歡那個穿迷你校服的小可愛。”

三人都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若是眼神迷離些，多半會被戒毒所強行收容。

“弦哥，你如此作態，可對得起家中的嬌妻？”被烈酒浸透過的咽喉，聲音嘶啞，卻帶著醉人的低沉。

然而勾肩的是個不解風情的戚弦：“我的嬌妻，就不勞宥謙費心了。”

周潤隱隱嗅到了硝煙的味道，胃裡的烈酒一下子就化成了水，眼中的旖旎也化作了額上的汗，趕忙憑藉著傲人的噸位強行擠入了兩人之間。

“老子喝醉了要妞，要最靚的妞。”周潤借酒裝瘋。

戚弦同沈宥謙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周潤那酒量怎麼可能會這時候就醉？

但雙雙挪開了目光，一左一右地架起周潤，走出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