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晏在房裡折騰了蘇夕南一番後,便將她哄睡。

等她睡沉,他這才起身去找蘇文言。

蘇文言知道今夜蕭時晏一定會來,所以他早就等著。

謝強此刻面色蒼白,躺在地上,肩膀上的傷還在不停的流血。

這會兒見蕭時晏來了,蘇文言便讓人往謝強的臉上潑了一盆涼水。

謝強驚醒。

看到蘇文言和蕭時晏的那一刻,謝強佯裝鎮定,“你們是何時發現的?”

蘇文言雙手握緊拳頭,咬著牙開口,“當年那場戰事,匈奴領軍之人正是當今的二王子,所以你就是和二王子勾結,害死了阿平?”

“今日你還想故技重演,想以同樣的方式來害本將一家?”

“謝強,你可還記得當年的你差點餓死街頭,是本將和阿平破例將你收入軍中,讓你能吃飽穿暖,可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謝強咬了咬牙,忽然仰天大笑,“不然呢,我又能怎麼辦?那可是皇上讓錦衣衛交到我手中的密旨,如果我不讓蕭平死,那死的人就是我!我那時候又能如何?”

“辦法多的是!”蘇文言氣的一腳踩在他傷口上,猩紅的眸子盯著他,“別說你沒法子!但凡你沒動升官的心思,沒動取而代之的心思,你也不會將阿平害死在戰場上!你休想用皇權來為你的私慾掩蓋。”

被拆穿之後,謝強咬著牙,瞬間變啞巴。

他還能說什麼?

當年的確多的是法子。

就算知道皇帝盯上了蕭平,他但凡和蕭平私下商議,蕭平也不至於死的那般慘烈。

可皇上許諾的東西實在多的迷人。

只要蕭平一死,他便能取代蕭平的車騎將軍之位。

他怎麼能不心動?

蘇文言見他閉了嘴,這時氣笑了,用力踩住他的傷口。

謝強咬緊牙關,已經痛到渾身青筋暴起。

已經知道謝強為何會動心思害死自已的父親,但蕭時晏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所以他緩緩走了過來。

蘇文言這時鬆開腳,站到一旁。

他看著蕭時晏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都替他難受。

畢竟面前之人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蕭時晏面色沒什麼變化,他靠近謝強後便緩緩蹲下,盯著他問了一句,“你可知他讓你這麼做的理由?”

看著蕭時晏的臉,謝強眸底閃過一抹悔意。

蕭平對他的確是好,讓他破例進軍營後,見他因身形嬌小而遭受其他將士的嘲笑和欺負,蕭平便將他帶在身邊,親自培養。

雖然他身份低微,但在蕭平出事前,蕭時晏這孩子每次見了他都是一口一個謝叔叔。

要說後悔嗎?

他當然悔過!

這些年來,每到夜裡他就噩夢纏身。

夢裡的蕭平就像臨死前那樣,用一雙極具不可思議的眸子盯著他,就好像死不瞑目一般。

他一直就在想,若是當年他沒有下死手,所有人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眼下想這些事又能如何?

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這兒,謝強咬緊牙關,他這時別過臉去,不願多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蕭時晏眯起雙眼,“謝將軍的妻女長得甚是好看,雖說叛國罪會被滿門抄斬,但謝將軍好歹和我父親兄弟一場,我自會向陛下求情,讓陛下饒謝將軍妻女一命。”

“常年在軍中的謝將軍應該知道,不少將士需要這樣貌美的女子,不是嗎?”

這意思就是要讓謝強的妻兒當軍,妓了!

謝強忽然就發了瘋似的,咬牙切齒,“你敢!我弄死你。”

蕭時晏勾唇一笑,“謝將軍怕是沒有這個機會。”

說完之後他準備起身,謝強卻忽然哈哈大笑,發了瘋似的說道,“蕭時晏,你可知自已長得像誰?你和你娘如出一轍!怪不得你能得陛下厚愛,讓陛下親自提拔你到內閣!”

“陛下恐怕就是想日日看到你這張臉!你實話說,這些年來你和陛下是不是...”

謝強的話沒能說完,蘇文言就已知道他想說什麼,此時氣得又再次一腳踩在他身上,幾乎用盡全力。

謝強肋骨都斷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過從他這番話裡,蕭時晏也聽出了一絲貓膩。

所以當年皇帝想要他父親的命,是因為覬覦了他孃親?

讓謝強無法在狂怒後,蘇文言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

確定自已能剋制住不會直接把他踩死後,他這才鬆開了他謝強,“若想讓你妻女有個好下場,你的嘴巴放乾淨點!”

“還有,旁的且不說,蕭平那些年對你的恩情難道不值得你在死前把所知道的事情道出?”

謝強咬緊牙關,等自已冷靜一會兒後他閉上眼睛,難得說了真話,“蘇文言,同是男人,難道你就沒看出皇上也愛慕蕭大夫人?”

蘇文言一愣,“你這話何意?”

謝強冷笑一聲,“當年是我第一次隨著蕭將軍和你回京述職,你可還記得那場宮宴上,皇上說去換身衣裳後便一直未歸,讓諸位大臣及家眷在大殿上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蘇文言眯起眼,“自是記得。”

畢竟舉行宮宴時,皇上突然離席一個時辰,可不是常有的事。

這麼些年來也就那一年發生過這樣的事。

謝強抿著嘴,他猶豫的看了一眼蕭時晏,見蕭時晏是真的想知道真相,他咬咬牙便說道,“其實那日率先離席的並非是皇上,而是蕭大夫人。”

“蕭大夫人和皇后談話時不小心被皇后身旁的婢女弄髒了衣裳,皇后便領著蕭大夫人去換衣。”

“兩人才剛離席不到一刻鐘,皇上也離開,巧的是,皇上一離開,蕭將軍眼底立馬擔憂起來,也匆匆出了大殿。”

“蕭將軍當時不讓我跟著,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但一刻鐘後,蕭將軍帶回了蕭大夫人,蕭大夫人雖然一直微低著頭,但我還是看到了她哭過的雙眼。”

“後來皇上回來,雖刻意用頭髮遮掩,但他脖子上的新抓痕我也看到了。”

“將蕭大夫人莫名哭紅的雙眼和皇上脖子上的抓痕聯絡起來,我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只是此事太過荒謬,我自然也不敢深想,只能逼自已淡忘此事。”

“誰能想到,兩個月後我們剛回到涼州城,我就收到了皇上那道密旨。”

“之後的事你們也都知曉了,蕭將軍一死,我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我與皇上之間也就那道密旨的聯絡,這些年來,皇上從未想起我這號人,所以別的事,我的確也不知。”

謝強該說的都說了,他眼下渾身上下痛得很,肋骨斷了,被蘇文言一劍穿透的傷口還在流著血。

他此時面色煞白,已經奄奄一息。

這會兒躺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弱。

或許是臨死前的懺悔,他忽然看向蕭時晏,苦笑一聲,“此生是我謝強欠你們蕭家的,來生讓我當牛做馬,我毫無怨言!”

“只求你莫要遷怒我妻女,別折磨她們,給她們個痛快。”

叛國之罪株連九族,謝強當然不會祈求蘇文言和蕭時晏饒了他的妻女。

但他實在不忍看自已的妻女被人糟蹋。

蕭時晏這時站起身,他沒有說話,直接一掌送走了謝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