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被封為正六品貴人,封號昭。
“朕是想給你嬪位的,奈何太后阻攔,只能暫時作罷,”商行章解釋,“待你平安生產,朕一定想辦法說服太后。”
“我……不在乎什麼位分的。”
口是心非,總是心虛。商行章一副什麼都知道的表情,寵溺的看著我,嘴角一抹笑意。
“想要的,你一定能給嗎?”
商行章輕輕將我攬在懷裡,“你若什麼都不要,朕非得挖空心思討你歡心,如此,你便是要星星,朕也會摘給你。”
可是……
“皇上為什麼對嬪妾這麼好?”
“因為你是挽秋啊!”商行章說完,突然愣了半秒,問,“你現在為什麼不喚朕的名字了?”
我從來沒有喚過他的名字。
那不是我,那是與他經歷過幾次輪迴的人與他之間的回憶。我沒有,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在新的輪迴裡頂替了那個人的位置。
我搖搖頭,默不作聲。
“既如此,你想喚朕什麼?”
“歷代大商的年號均為皇帝姓名,為何本朝卻不同?”突然想到,商行章本該叫商行淵的,為什麼會改了?
“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講給你。”
“哦——那我可以——”
“你可以。”商行章一手托住我的臉,用拇指輕輕摩挲。
“行淵,似乎比行章更順口些。”我隨口嘟囔了一句。
“是嗎,那太好了。”商行章喃喃道,像是鬆了一口氣。
“什麼?”我沒聽清,但商行章只是笑笑,沒再重複剛剛的話。
於是,話題被生硬的轉走,商行章提到花房培育了一批珍稀花卉。
“是桉葉棠,花是藍色的,香氣淡雅,朕想著你會喜歡。去年的桉葉棠沒有成活,很可惜。今年花房來報,有兩株已經長成,再養半月就能放到你宮裡。”
“萬一嬪妾不喜歡藍色呢?”我和商行章開玩笑。
“朕當然是知道挽秋的喜好才送的。你有了身孕,不要總是悶在屋子裡,也多出去走走。花房還有很多名貴花卉,朕已經知會花鳥司,你若有喜歡的,便盡數搬進你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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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去花鳥司,去耍一通威風回來,還是真的去挑花?還沒得到答案,我已經站在花鳥司的門前了。
半月前,商行章曾說桉葉棠已經長好,不如親自去看看,順便帶回去就好了。
我這樣想著,花鳥司的總管已經笑眯眯的小跑過來,對我卑躬屈膝。
自我有身孕後,皇上除了翻過幾次莊德妃的牌子,大部分時間都來陪我吃飯聊天,甚至連新生了三皇子的葉貴人都鮮少去看。這樣的話傳遍了各宮,大家都知道我正盛寵,都留心著巴結。
總管在前面帶路,引我進了花房,花房的宮女都並排站在掌事女史的後面,聽候差遣。
掌事女史親自給我介紹桉葉棠的珍貴之處,以及培育的難度等等。
我從前只在書上見過桉葉棠的繪本,因此真正的桉葉棠現在眼前時,我才明白書本記錄的總是糟粕。
一時欣喜,我想見見培育桉葉棠的宮人。
掌事女史叫來一個伶俐的宮女,跪下嘴甜的稱我“娘娘”,先是令我有幾分不喜,接著賣弄似的講起培育桉葉棠的不易,但言語之間很多漏洞,讓我懷疑她是頂了別人的功勞。不過,我不打算管這件事,不爭搶任他人予取予奪,實在懦弱。我想到父親為官幾十年向來如此,卻沒人念及他的功勞,不禁惱火。
突然,我瞥見一株桉葉棠下端的葉子稍有些枯黃,便責問那個宮女。她神色慌張,支支吾吾半天,只說自己日日澆水,細心照料。
沒本事卻想搶別人的功勞,更是愚蠢。我決定給她一點教訓。
我對花翎使了眼色,花翎立刻心領神會,厲聲道:“尋常物也就罷了,你可知這桉葉棠是皇上親送昭貴人的,你糟蹋了皇上的心意,還不知罪!”
“娘娘饒命,這花不是奴婢管的,奴婢只是替玲瓏照看兩天,”她回過頭對身後的宮女求饒,“玲瓏,桉葉棠是你培育的,你快和娘娘解釋啊!”
看來,這個叫玲瓏的宮女就是真正培育桉葉棠的人了。我在心裡笑著,看她會不會給這位可憐的同僚解圍。
如果是我,我會站出來拿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