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美人是要縮在宮裡直到孩子生下來?”給皇后請安時,恢復精神的慧嬪又開始挑事。

“宮裡接連折了兩個孩子,怕是給她嚇破了膽。”莊修儀說道。

因為季美人的死,商行章表面降了莊修儀的位分,實際上份例銀子都還按照妃位給的,也不曾冷落了她。他一直都是這樣,對喜歡的人,可以無條件的包容。

“聽說皇上帶穆姐姐出宮了?”林常在突然話鋒一轉。

“出去散散心也好,”皇后衝我笑道,“皇上寵你,自然不必理會宮裡這些繁瑣規矩。從前,莊修儀也常常出宮吧。”說罷,她看向莊修儀。

莊修儀仍舊面帶笑意,眼神卻瞬間冷下來。

“嬪妾怎麼能和娘娘比呢……”

“哼,”莊修儀冷冷的說道,“你得寵了半年,肚子還沒動靜,不如葉美人有福氣啊。”

“能生下來,才算有福氣呢,您說是不是啊,修儀娘娘?”林常在說道。

“不許說這種話,”皇后呵斥了林常在,“今年宮裡不太平,到年末了,大家說話做事都當心些,不能再出岔子。”

“皇后娘娘教訓的是。”眾嬪妃齊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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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不太平,宮外也是風波不斷。

前朝的事讓商行章很頭疼,小半月都沒進後宮。淮夷戰敗的主帥逃回來後,白丞相叛國的流言就傳遍大街小巷。以左諫議大夫魏長豹為首的一干官員,紛紛上書彈劾。

“穆爾察府今早送進來五百兩銀子,”花翎說道,“小主是有什麼用處嗎?”

“還有丈妖山的兩千兩,什麼時候送進來,你也一併收了。”

“小主還和丈妖山有往來嗎?”花翎震驚道。

“丈妖山是靠山,但只是暫時的。”

白家是塊大肥肉,如果我能吞下去,就不用受制於人,甚至可以大賺一筆。

魏長豹陰險狡詐,唯利是圖,膝下兩子,長子為嫡,次子為庶。魏長豹偏心嫡子,對次子非打即罵。他雖然在朝中緊咬白丞相,但到底與白丞相無利益衝突,不會下狠手的。除非——

我為自己的計劃感到噁心,我希望找到白家通敵的證據,為我做無罪的辯護。

宮門處幫忙往外送東西的太監收了我五百兩,才吐出對我有利的資訊:芸賢妃常寫家信。

前段時間,太后讓后妃們抄寫經書,並交由大師誦經焚化的時候,我讓花翎去偷拿了一些。芸賢妃,等我學會模仿你的字跡,白家這條大魚就會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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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夜,十分冷清。

芸賢妃的病雖然有所好轉,但還是怕吹風,不能入席;葉美人的胎還沒坐穩,不宜出門;太后也推脫自己身體不適;因為商行章帶我出宮,莊修儀在和他鬧彆扭,只是一個人喝著悶酒;尹才人和慧嬪說了幾句悄悄話後,也默不出聲;舒美人也是一直安靜的坐在席間;皇后對商行章噓寒問暖時,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林常在虛情假意向我敬酒,我也只能淡淡回應。

只是,對面的座位,似乎還少了一個人。

“嬪妾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宋玉顏!皇上真的放她出來了?

新進宮的嬪妃不認識她,只是好奇的看著;莊修儀從前和她交好過,因此並不計較;慧嬪瞪大眼睛,看著皇上;皇后微微笑著,像是早有預料。

“這是宋嬪,你們新進宮,不太熟悉。”

皇后說罷,眾人都開始驚恐。也許未曾見過,但也都聽說宋嬪曾推芸賢妃落水。芸賢妃至今纏綿病榻,可兇手竟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既然來遲,可要自罰三杯。”皇上對宋嬪說道。

宋嬪瞥了我一眼,淺笑著入座。

我掌握的資訊有誤,或者是,還有更深的秘密,我未能知曉。如果商行章是因為落水一事想禁足宋嬪,就不會默許我進流雲殿;如果懲戒是目的,就不會突然放她出來;如果當初是為了給白家一個交代,即使現在白家受人非議,仍然手握兵權,商行章不會傻到用宋嬪來挑釁白家;如果商行章真如傳聞那樣寵愛宋嬪,又怎會一年半載對她不聞不問;如果這些都不成立,那最可能的原因——落水之事有蹊蹺。

所思之事太混亂,因此不自覺的從眼前的熱鬧中出神。

宋玉顏,商行章,他們守著同一個秘密,不肯多言。至於芸賢妃,她明明是受害者,我想知道,對她來說,隻字不提的是禍事,還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