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冷靜,”花翎一把搶過花影拿來的剪刀,並數落她,“你也是,沒一點腦子。”
“我……”
“可是衣服出了什麼問題?”拾柒拿起給珊容華的冬衣,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並未察覺不妥。
“珊姐姐正得寵,司衣司一定用心製衣。這種貼身的冬衣,講究質地柔軟,穿著舒適,怎會做的如此堅實,”我把自己的那件拿給拾柒,“單拿出來沒什麼特別,但對比就很明顯了。”
“誒呀,還真是!”花影摸後驚呼。
“這棉花,像被水浸過又曬乾似的。”花翎說。
“司衣使用香料浸染,也不過是在緞子上下功夫,必然不會動這保暖的棉花。”我叫她們把門關上,自己坐下來,細細端詳這件冬衣。
毫無疑問,我被人算計了。
現在要找到送衣服的小宮女宛如大海撈針,況且這衣服從我手中給珊容華,若是出了問題,我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究竟是誰按捺不住,想對我出手了。”
我沿著邊線拆開,捏出了一些棉花,又細嗅了一番,終於發現在其他香料掩蓋下幾乎銷聲匿跡的淡淡的香氣。
“這是——鬱金香?”我眉頭一皺。
“這可是傷胎的利器啊,”拾柒說道,“鬱金香的花朵含有毒鹼,對體虛之人危害極大。”
果然,來了嗎?現在正值盛夏,珊容華不會擺弄冬衣,等到這件衣服上身時,她已即將臨盆,恐怕會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到時追查下去,鬱金香的氣味估計早已散盡,查無可查。
好一個一箭雙鵰!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深宮的險惡,我正在一盤必死的棋局裡無用掙扎。無論是借這件衣服打壓我,還是藉機除掉珊容華,對那個人都是有利的。
那個人,是誰呢?
我叫她們都出去,自己獨自冥想。
不會是季美人,她沒有內個腦子;不會是宋嬪,她不會設計來害我;葉才人膽小,尹才人不爭,也不會是她們;舒美人敬神,大概也不會做出這種齷齪事。皇后在人前對珊容華一直都是關心的樣子;芸賢妃日常稱病閉門不出;慧嬪嘴快,似乎很嫉妒珊容華有孕;莊貴妃一向跋扈;林常在與我不睦已久——究竟是她們中的哪一個,或是哪幾個。
眼下,我私藏了珊容華的冬衣,只能擔了這以下犯上的罪名。珊容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我,大概會幫我瞞下去,只是這樣一來,我就不知道是誰在算計我了。
“拾柒,”我把她叫進來,“我有一出好戲,需要你來配合。”
“聽說,穆才人恃寵而驕,連珊容華也不放在眼裡。”
“姐姐小點聲,”林常在示意季美人,“當心隔牆有耳。”
“是啊,”季美人忿忿道,“她連珊容華的冬衣都敢私藏,誰知道會不會膽大包天,到處安排眼線。”
“你們在說什麼?”不知什麼時候,慧嬪出現在她們身後。
“娘娘還不知道呢,”林常在說,“穆才人竟敢私吞了司衣司給珊容華送的冬衣。”
“還說什麼衣服有問題,真是笑話。珊容華的衣服,怎麼輪到她來檢查。”季美人說道。
“什麼?”慧嬪臉色一變,如見驚雷,“她不是一向和珊容華交好嗎?怎會……”
“哼,”季美人把嘴一撇,“看她平日囂張的樣子,能幹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啊,是嗎,”慧嬪捋了捋髮飾,“本宮還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先走了。”
於是,林常在和季才人看著慧嬪慌慌張張的離開,都覺得她要在皇后娘娘跟前告上一狀。
“喂,你聽說了嗎,穆才人一大早就去司衣司了。”
“好像是衣服有問題?”
“是司衣司的小宮女發現的,穆才人正找她呢。”
“啊,慧嬪娘娘吉祥。”
慧嬪路過一處宮牆,聽宮女們在討論,轉頭又朝遠離坤寧宮的方向——司衣司去了。
“訊息都散播出去了?”我問拾柒。
“現在滿宮都在討論這件事,只是,”拾柒疑惑道,“小主為何要引火上身呢?”
“我自有道理。”
我想明白了。送冬衣的人是為了害珊容華,被我發現只是巧合。司衣司新來的小宮女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現在她要做的,是儘快滅口,不留把柄。
真相浮出水面了,卻還是看不清水下的部分。
慧嬪急著去司衣司,就像蹦出來承認自己是兇手一樣可笑。
珊容華總歸沒出什麼事,即便有證據也奈何不了慧嬪。但她狠心殺了一個無辜的小宮女,確實可恨,我會給她個教訓——但這都不急。
我這麼折騰的目的還沒達成。
私下,我去見了皇后,並對她言說了慧嬪的事。
“皇上希望後宮安寧,少生事端,”皇后對我說,“本宮和皇上夫妻一體,自然也不希望風波不斷。”
“慧嬪娘娘也是一時性急,”我笑著說,“畢竟珊姐姐沒受到傷害,嬪妾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從輕發落。”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只是……”皇后露出為難的神情,等著我主動說出自己的請求。
“私藏冬衣,本是嬪妾的過錯,嬪妾願意領罰,自請搬離啟祥宮別居。”
“如此便要委屈你了,”皇后輕輕一笑,瞬間讀懂我的心意,並在兩秒之內決定賣我一個人情,“正好莊貴妃和葉才人都搬回永壽宮了,之前收拾好的翊坤宮空了出來,你直接搬進去吧。”
“謝皇后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