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你們在塔利維爾的僱傭兵可不少,有好幾個一百人了吧?”

“知道我為什麼沒動你嗎?”

古德語氣平靜,認真地看著維克。

維克看了眼周圍的手下,說道:“嚴格來說,我們是奴隸,不是僱傭兵。”

古德笑了,問道:“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制裁僱傭兵?因為他們是僱傭兵?”

維克一時語塞,古德說道:“因為他們拿著武器卻不為我而戰,這才是他們的罪過。”

“拿著武器的僱傭兵和拿著武器的奴隸有區別嗎?”

“對我來說,沒有區別,都不該存在。”

維克臉色有些難看,問道:“那陛下是需要我怎麼做?”

古德來找維克的原因很簡單,“我需要你幫助我攻打阿塞萊王國。”

維克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事實上他也早就猜到古德回來找他做這事。因為要對付阿塞萊人,同為阿塞萊人的達西僱傭兵無疑是最合適的。

達西人是屬於阿塞萊王國的一群僱傭兵,通常稱之為古拉姆。

他們來自卡拉迪亞南部的部落和遠東地區。從法理上來說,他們既是自己的奴隸也是自己的主人:每個人都把自己“賣”給組織,並逐漸成為組織的共同所有者。

他們以鮮衣怒馬而聞名,但不能因為他們精心打理的頭髮上的香水味和孔雀羽毛飾品,而誤以為他們更專注於打扮而非訓練。他們的騎射技術無人能及,而使用騎槍的本領僅次於瓦蘭迪亞人和帝國具裝騎兵。

北方大陸已經很久沒有攻進過南方的大漠,有這方面經驗的多是南部帝國的將領和軍隊,他們長年和阿塞萊人交戰,從達努斯提卡南下進攻阿塞萊本土。

但南部帝國那些家族早就沒落了,有能力的家族毀於戰火,軍隊也在不斷的爭鬥中損耗殆盡。

沙漠作戰,老實說,古德心裡也沒底。因為那是完全陌生的環境,比斯特吉亞的雪原也毫不遜色的存在。

而且,古德也需要這些人當帶路黨。

維克面露猶豫之色,說道:“達西人的領袖是塞德,如果是要向阿塞萊開戰,我是無權做這個決定的。”

“無論是塞德還是烏蘇爾、拉齊夫、那通,這些頭領都不會贊同這場戰爭,因為達西人都在阿塞萊境內,開戰勢必引來安奇德蘇丹的報復。”

“男人們可以戰鬥,女人和孩童只會被屠殺。”

古德說道:“以前你說達西人想要擁有自己的城市,自由之城,禪達。”

“如果我許諾賜予你們一座城市,你們會效忠於我嗎?”

維克聞言先是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古德,心中的激動難以壓抑,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真的嗎?你要給我們一座城市?”

古德輕笑一聲,說道:“對,我可以給你們一座城市,並且冊封一位達西伯爵。你們效忠於我,為我而戰。”

維克臉上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問道:“這,不能我們自治嗎?”

古德面露微笑,耐人尋味地問道:“你說呢?”

維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

古德說道:“我會許諾給你們高度的自治權力,但你們得讓我看到你們有那個資格。”

“到時候我就.....把迪亞瑪斯城賜予你們。”

迪亞瑪斯城屬於北部帝國領土,和奧莫爾隔海相望,位置上算是緊靠斯特吉亞舊土。

這對於南方沙漠人來說,實在是太靠北了。

維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古德,估計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於是便一咬牙,說道:“好,這事我來處理。”

“要是塞德不幹,那我就自己單幹!”

古德這才滿意地點頭,說道:“不錯,我等你好訊息。”

南方,安奇德蘇丹召集了各大埃米爾,一起商討應對斯瓦迪亞帝國的反擊。

人群中,各大埃米爾都到了,唯獨少了阿德拉姆和奧德翰。

泰斯站在臺上,指著地圖為眾人講解斯瓦迪亞的軍隊部署情況。

其實斯瓦迪亞帝國進攻的方向早在當初阿塞萊北伐的時候就指明瞭,無非就三個地方。

第一是加隆託堡南方的大陸橋,那裡是西面唯一和北方大陸接壤的土地。

如今北方反守為攻,阿塞萊就得全力加強自己橋頭堡的防禦,也就是圖利比斯堡。

第二處是法外之地,這裡是最麻煩的一處。

因為法外之地的艦隊可以攻打阿塞萊遼闊的海岸線,這就導致阿塞萊人難以防守。

第三處是奧尼拉,理論上來說,這裡是最適合大軍團作戰,而且最容易突破。

現在最大的麻煩在於,古德會主攻哪裡?

以上三個地方,加隆託和奧尼拉兩地古德都雲集了大量的軍隊。

而法外之地雖然並沒有聚集太多軍隊,但是那火力全開的造船廠和不斷增加的海軍也不得不防。

聽完泰斯的講解,安奇德朝眾人問道:“大家有什麼看法?”

會議現場十分安靜,沒有一個人主動出聲,這不是好兆頭。

這一次的會議,安奇德明顯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人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尊敬他了,雖沒表現出來,但他可以感覺得到。

最讓他感到心寒的是,他們對戰爭的態度也是敷衍得很。

哈山埃米爾說道:“我覺得這場戰爭完全可以避免,與其在這裡研究如何和敵人你死我亡,不如先和斯瓦迪亞帝國商討議和。”

“為什麼非要讓阿塞萊無辜流血?”

安奇德黑著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大戰在即,你居然想向敵人搖尾乞憐嗎?”

哈克對安奇德有些膽怯,一旁的伊亞拉斯則硬氣得多,直接說道:“那不是我們的敵人,是你的敵人。”

“你像個強盜一樣羞辱了古德皇帝和他的帝國,這場戰爭毫無道理可講,你不該拉上整個王國為你的錯誤買單。”

安奇德惱怒地說道:“我當初徵召你們參戰的時候你們可毫無怨言,為何今日說這些話?”

伊亞拉斯說道:“那時我們並不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我們信任你,而你讓我們丟盡了顏面。”

“這種戰爭,就算贏了也毫無榮譽可言。”

此刻在一些埃米爾看來,安奇德貿然發動戰爭導致王國陷入危機,安奇德應當對此負責,並且阿塞萊應當向斯瓦迪亞求和。

安奇德雖然氣惱,但是也不好直接發作,稍微冷靜了一下,說道:“我知道這場戰爭不體面,但是我也有我的苦惱。”

“斯瓦迪亞帝國的戰爭機器不會停下,至少古德還在就不會。你們看不見,而我看得很清楚。”

“我不想阿塞萊王國在我的手上丟失,我擔任罵名無所謂,你們可以盡情辱罵我,所有責任全都歸咎於我。”

“我只有一點請求,別在這個時候收手。因為在這片土地,我們沒有退路可言。”

面對安奇德近乎請求的態度,眾人的心裡的不滿也稍微少了一些。

哈山說道:“可能有人不是這麼想,在場的可不是所有人都在。”

安奇德知道他在說誰,便回道:“我擔心東部太遠,便讓阿德拉姆和奧德翰留在那邊鎮守了,這個會議的事情之後會傳達給他們,不必擔心。”

聽到這,哈山也不再說什麼了。

等到會議散場,安奇德叫住了泰斯。

“泰斯,你替我跑一趟,去找阿德拉姆。”

面對安奇德的要求,泰斯當場呆住,伸手指了指自己,問道:“我?派我去找阿德拉姆?”

“你不怕他殺了我,我還想活呢。”

安奇德說道:“他不敢殺你,這個時候的他會小心謹慎。”

“但我得知道他的意圖,他越來越不聽話了。”

泰斯恍然大悟,說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是讓他們留守,而是他們不聽調遣。”

安奇德連忙示意噓聲,說道:“別說出來,現在不能有任何影響團結的事情,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

“這個時候讓你去是想體現阿塞萊團結的決心,給古德看,更是給各路埃米爾看。”

“就連你兩家都放下恩怨坐下來談了,其他家族也會乖乖聽話。”

安奇德伸手拍了拍泰斯的肩膀,神色莊重地說道:“我感覺到風暴降臨的壓抑,如果扛不住,我們都承擔不起那個代價。”

安奇德的話泰斯也聽進了心裡,肩膀上的那隻大手也彷彿是山嶽般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