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毒,只有一股黴味兒。

袋狀物爛得不能再爛,想檢視是什麼根本無從看起,但陳海推測,裡面裝得應該是國書,難聽些叫乞援書信。且依大宋尿性,鐵定辭藻華麗,必定有如“兄弟之盟”、“歲幣”、“臣構言”之類的字眼。

正好,爛便爛了,省得高血壓一下給過去了。

陳海本以為捲紙上也是類似的東西,例如幕府將軍回敬趙宋官家的國書。結果開啟檢視,沉寂百年的內容落在枯黃紙張上,被昏暗火光碟機散迷霧,眼前的圖案令陳海喜出望外。

紙張上的筆墨已經非常淺淡,但陳海依舊能從中窺到端倪。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大陸架,那座後世國人朝思暮想的島,還有許許多多人幻想炸沉的四座島嶼........這是宋使船隻使倭的路線圖,對陳海來說完全可以當海圖來用。

唯一美中不足,一條線橫穿太平洋,直插鎌倉城,中途路上本應遭遇到如關島、帛琉島等,一個都沒有標註上。只能說既有士大夫內在精神作祟,亦有重大陸輕海洋的精神影響。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請嘗試把海洋變成可以耕作的王土..........

陳海沒有發表什麼驚世駭俗的意見,沉默中將紙張小心翼翼收起,回去後拓份新得出來。

此時滿腦子都是海圖的陳海,沒有注意到身後陳九、陳冰欲言又止的動作神情。

“沒有什麼可看的,回去吧。”陳海略有急切說道。

陳九、陳冰眉飛色舞,終是陳九輸了,迫不得已開口。

“大姐,俺方才想了想,宋使帶了黃金白銀各千兩,而這洞裡也沒見金銀,那這些東西是不是.........”

陳海醒悟過來:“這裡沒有,就一定在他們座船上!不單是金銀,盔甲兵器也肯定都在!”

話說到這裡,甭廢話,百米衝刺般回到破船岸邊上。

家園號上看見陳海火光,陳祿立刻派陳黃帶二組去接應。

“黃妹妹來得正好!俺們發現寶藏了!”陳九拉起陳黃老繭手說道。

陳黃萬分詫異:“方國珍寶藏?”

“不,是宋朝皇帝寶藏。”

另一頭,擅潛者陳冰準備就緒。

“大姐,你就放心交給俺吧!”陳冰非常自信。

陳海不管其他:“一柱香時間,無論有沒有收穫,必須上來給我換氣,告訴我情況。”

“知道知道了,大姐就是囉嗦。”

“嗯?!”關公式斜眼。

陳冰急忙吐吐舌頭,俏皮可愛的潛入水下。

一柱香時間,陳冰腦袋出水面,呼啦把臉,陳冰向臉上平靜心裡急的陳海稟報。

“大姐,水是鹹的,而且塘太深,根本沒有收穫,俺請求延長時間,讓俺往深裡尋找。”

“你給我活著回來!”猶豫再三,陳海勉強同意。

陳冰爽朗一笑,為表示輕鬆寫意,朝岸上拍出道水跡。

一個人潛著,一二十號人在岸上等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緊張的陳海不知不覺有些睏意,卻始終不見陳冰潛上來。

陳海的心猛地一緊。

“多久了?”

“肯定不止一柱香。”陳九道了句廢話。

“救人!”陳海說完,便要減去身上負重,被陳九、陳黃眾女七手八腳阻攔。

阻攔中忽然聽到出水聲,尋聲望去,陳冰就在水面上,並把什麼東西扔了上來。眾女打著火把上前細看,一道晃眼金色。

“是金子?!”

“天啊!真的是金子!”

“發財了發財了!”

陳海到沒失態,水裡的陳冰正向她彙報。

“大姐,裝財寶的箱子沉下去了,而且被海水泡得腐爛,金子銀子全撒出來,俺僥倖撿到幾塊兒。”

“你盡力就好,本就是天上掉的餡餅,不要去苛求什麼........你在水裡,可有發現兵器盔甲?”

“未曾,俺再找找!”

“算了,被水泡二三百年,找到也是塊兒不能要的鏽鐵,屁用沒有,你繼續找金子吧。”

陳冰應了聲,一個水花又潛了下去。眼看陳冰幫上忙,一直在邊上看著的陳九考慮做點什麼。

“大姐,宋船雖然殘破,可萬一上面有寶呢,眾多姐妹裡就俺是最瘦,俺上去探探,若有差池,正好冰妹妹在下面接著。”

陳海被熾熱的眼睛刺傷,被火熱的心燙到,完全不同於前世的感覺,一時讓她不知怎樣拒絕。

“你給我小心,要有危險立刻回來!不許拿命冒險!”

“放心吧大姐!”陳九嘴上這樣說,心裡想得則截然相反。

跳下水,從宋船斷截面上去,陳九手腳並用,少時滿手滿腳盡是木屑子,她身段輕盈,跟只水猴子一樣往上爬。船隻的殘骸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清脆卻略顯沉悶的聲音,讓在岸上圍觀的眾女心驚膽戰。

好歹是條船,不能鏽了腐了被踩一腳就碎成片兒,就像搖搖欲墜的房子,你踹上一腳真當能踹塌?

陳九在斷船上輾轉騰挪,接連換了好些個船艙,終於找到了東西。木箱已經腐朽,箱裡的東西散落一地,陳九撿拾起幾樣當樣板,剛要抱著往回走,突然腳底一陷,爾後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

陳九趕忙定住心神,不鬆手使勁蹬腿,看清楚頭頂的大坑,忍住腳上木刺帶來的疼痛,抱緊懷中物,蛙泳式朝陳海游來。

方才那一下陳海她們嚇壞了,見陳九懷裡抱著東西向岸邊來,又不見陳冰蹤跡,陳海就要下水,陳黃先行一步,短衣一丟,一個猛子跳下去,接應陳九。

有三五個女人下水幫忙,有七八個在岸邊等著,大家一齊用力,把腳受傷的陳九撈上岸。

直到上岸,陳九才鬆開酸澀腫脹的手臂。

“大姐,東西太多,俺各撿了一件帶回來給大姐看。”

“辛苦了,腳沒事吧?”

“就個毛刺,能有啥事?”

和陳九說完話,陳海拿起來看。先是一根鐵條,亦可說是鐵片,總之鏽跡斑斑,一掰就斷,連豬肉都切不了,更別說拿它來砍人了。單看鏽鐵片彎曲形狀,腦子裡回憶有個叫冬郎的闢謠阿婆,是內弧直刃,挺符合倭刀形象,也符合那個時代。

刀都鏽成廢品,箭鏃跟弓矢更不用說,陳海拿起盔甲,一上手就覺不一般,細細打量確實不一般。歷經二三百年,盔甲還有起初的實用性。

生鏽?不存在的!竹甲生哪門子的鐵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