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只是替她跑腿

有失落嗎？有的。

即便有空間的加持，改良稻種她也是熬了兩個通宵，雖有私心，但也有過讓更多人吃飽的想法，終究是落了空。

她不是什麼天命之女，她的到來，不能改變這個世界。

遠遠一輛馬車駛來，看著比劉家的更豪華，碧綠的門簾在陽光下輕輕晃動，閃爍著五彩的光，上次聽費修文說，姚院長問許家借糧，許家是縣裡數一數二的大戶，難怪馬車這麼奢侈。

“不得了啊，這是不是宋秀才的岳家，比那個馬少爺還有錢。”

“你們看見那門簾子沒，晃眼的喲。”

“咱鎮上都沒見過這種馬車哩。”

嬋娟感覺挽著她手臂的手緊了緊，張翠花捏著拳抿唇盯著那輛馬車，眼神隨馬車緩緩移動，“阿奶？”嬋娟收回亂飛的心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張翠花的臉，隨時準備扶她回家，年紀大的人經不得刺激。

預期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張翠花臉上漾起笑，周圍也傳來吸氣聲。

嬋娟朝馬車看去，費修文、劉厚、宋知安三人站在馬車邊，兩衙役正往那邊移動，宋知安和劉厚相攜指揮著後面跟著的五架牛車。

兩個通宵沒白熬！

她有很多感慨，這句話最先浮上心頭。

“娟娟兒，真的是劉少爺啊，他帶糧種來了！”張翠花激動扯著她的手，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和驕傲。

嬋娟抬腳往馬車那邊走，沒兩步就被張翠花拉住，“娟娟兒，別亂跑。”

嬋家人知道劉厚的存在，也知道她在菜園子裡搗鼓種子，可卻不知道，今天這些糧種都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算了，還是等里正他們把糧種點清再說。

上午9點，曬場一片火熱，男人們穿著短打扛麻袋，陽光灑在他們臉上，顆顆汗珠閃耀著潤澤水光。

麻袋一個摞一個，很快堆了好幾座小山。車牛被搬空，老漢們揮著鞭子離開，三叉村的人熱情的圍上去，衙役和費修文、劉厚被圍在中間，吵吵嚷嚷的問詢聲不斷。

里正喊了幾聲都沒能制止這股勢頭。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破鑼聲後，里正清清嗓子道：“這位是咱們縣令大人家的五少爺，這位是縣裡的劉家少爺。”他欣慰的看向宋知安，“這些糧種是知安給咱大傢伙借來的。”

村裡人對宋知安憐憫居多，除了馮婆子。

“不可能！里正，這是我孫兒弄來的糧種！”

“馮婆子，知安也是你孫兒！”里正斥道。

馮婆子指著宋知安，怒罵：“晦氣玩意兒，老孃的孫子是秀才，他算那根蔥！”

“李里正，這就是宋秀才的奶奶？”費修文手持摺扇輕輕在掌心擊打著節拍，一派斯文掃向人群中的宋文青，“回去得跟姚院長好好說說。”他嘴角揚起弧度，矜貴自持頗有君子之風。

宋文青拱手行了一禮，費修文扇子微微下壓不去看他。

“阿奶，跟我回去。”

要說馮婆子這人，里正的面子都不給，可宋文青一說她倒是老實的跟著走了。

里正壓下眾人議論，“大傢伙可得好好謝謝知安啊，男人留下說事，女人們都回吧。”

“等等——”

費修文不解看他，“知安，你要做什麼？”

“費兄知道的，這不是我的功勞，知安不敢冒領他人之功。”宋知安神色認真回視他。

“你...何必？她的就是你的。”

費修文扇子敲在宋知安肩頭，聲音很小，可嬋娟偏偏看懂了他的唇型，曾經當樂趣學的才藝，在這種時候拍上了用場。

這個世界的女人，所有的榮耀都該來自男人！

“他們說什麼呢，什麼功勞？”

“知安小子要說啥？”

宋知安面頰緋紅，身邊都是漢子，除了劉厚都比他高，他抬頭看向眾人，在一聲聲催促聲中，他說：“糧種是嬋娟替大家求來的，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我只是替她跑腿。”

曬場有片刻的寂靜，嬋娟也有片刻失神。

直到鼎沸的議論聲再度響起，她看向宋知安，她沒有想到宋知安會當著全村的人說出來，即便說了也沒有多少人信，他還是說了。

“真的假的，嬋家妮子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有幾斤幾兩誰不知道。”

“可不是嗎？知安小子糊塗啊。”

“糊不糊塗的我不知道，就衝那妮子的小臉蛋，是個男人都得護著。”

議論聲有男有女，費修文和劉厚臉色都不太好看，里正呵斥：“嚷嚷什麼，娟妮兒也留下，其他人趕緊回吧。”婦人們結伴離開，張翠花卻是不走，里正見旁人不說也沒趕人，而是問起育苗的事。

“育苗需要40畝田，我們嬋家七畝，宋知安家兩畝，還需要31畝，哪家願意出？”

有人問：“水田拿來育苗，裡面的秧苗咋辦？”

“拔掉。”她說。

“那不成，我家田不給育苗。”

“我家的也不成！就剩那麼點苗，拔了啥都沒了。”

里正等他們聲音漸落才說：“我家有12畝水田，全都拿出來育苗。”

“我家10畝水田，也可以拿出來。”李大爺是李阿婆的男人，他和里正是堂兄弟，自來穿一條褲子，只要里正同意，他就跟著走。

嬋娟默算，還差9畝。

眾人不再開口，費修文略帶冷意的聲音響起，“諸位恐怕不知，這些糧種都要交給嬋娟姑娘，整個桃花鎮的糧種都在你們三叉村育苗，這是嬋娟姑娘給你們討的好處，既然不要，那就換成隔壁姚家村！”

“別別別，你們...”里正著急看著眾人，人群終於又有了聲音。

“我，我家的田也全部拿出來。”

“還有我家...”

“我家六畝地，也全部拿出來育苗。”這聲音？嬋娟直呼晦氣，宋文青去而復返。

最後湊了41畝水田，嬋家7畝，宋知安家2畝，里正家12畝，李大爺家10畝，宋文青家6畝，還有何家4畝。

借用水田的事完畢，接著就是僱人選種。

“一天十文錢，工錢不低，活兒也不輕鬆。”嬋娟看向張翠花道：“想幹這個活兒的找我阿奶，種糧這兩天得全部挑完。”

“兩天？是不是太趕了，這一粒粒的選，兩天哪能幹完？”

一粒粒選？合著他們是這麼選種的？嬋娟看向眾人，“你們只管家去說，誰要幹得就直接在曬場，今天就算工錢！里正爺爺，是不是找人記個工，到時候好算工錢？”

里正點了他的小孫子幹這活，筆墨紙他家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