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買下,冷無香便算是在青山縣安家了。

宅子所在的街道名為建新街,是青山縣城三橫三豎六條街道之一。

相較於李掌櫃的悅來客棧,冷無香的宅子地段略偏。

好處是宅子東邊圍牆離城內唯一一條河流也就不到三米遠。

圍牆與清水河之間夾著條石板路,每隔幾米就有一棵楊柳樹,適合飯後遛彎不說,同樣適合閒暇時甩兩杆。

如果說外部環境是誘因,那宅子裡邊便是冷無香決定付款的本因。

整個宅子前鋪後院,佔地約一畝。

前面的鋪子並不大,也就一百平。

後宅也不大,佔地面積只有四十平。

但後宅有兩層樓,第一層是客廳、廚房和洗漱室,第二層是兩個房間。

前鋪和後宅中間是院子和兩間五十平的西廂房,院子東邊則只有一道圍牆和側門。

冷無香都計劃好了,一個房間自己住,另一個房間做書房,兩間西廂房一個當製藥房,一個當生藥庫房。

而熟藥庫房,則從前面的鋪子裡隔出來。

反正藥鋪不需要大,用不了一百平。

只是這樣一來,製藥房裡就得另外搭兩口灶了,院子裡也得搭兩口灶。

不然碰見一些需要蒸煮很長時間的藥材時,會因為鍋灶不夠耽誤事情。

院子的話,冷無香估計有四百平,將來無論晾曬或製藥,都不用擔心場地不夠。

酒席散去,冷無香就近找了個木匠鋪,定做了招牌、對聯、藥櫃和必備傢俱。

他又從木匠鋪老闆這裡打聽到一位手藝不錯的瓦匠的地址。

循著地址找上門,冷無香將隔牆、搭灶的活兒包了出去。

冷無香隨即去悅來客棧退了房,拿著行李回到宅子。

簡單把東邊房間衛生收拾了一下,冷無香正式入住。

之後花了三天時間,冷無香針對後宅進行了大掃除。

又三天後,瓦匠的活計全部做完,冷無香十分滿意,麻利結了尾款。

等著木匠鋪送貨的時間,冷無香沒有閒著,採購了所需的鍋碗瓢盆和製藥工具。

之後,冷無香花錢僱了幾個小孩,讓他們去四個城門口專門針對進城農民散佈自家藥鋪高價收購各種生藥的訊息。

小縣城是藏不住什麼事兒的。

他這邊一宣傳,馬上半城人都知道他開了個只買賣藥材的鋪子。

於是還不等招牌掛上去,便有老鄉揹著採摘的各種藥材過來售賣了。

冷無香略作檢查,挑出一些殘次品,剩下的全部收購。

見他跟個愣頭青似的,不少街坊鄰居跑來串門看熱鬧。

透過與鄰里交談,冷無香再次傳達了自己只買賣藥材、不坐診看病的打算。

鄰里們確認他真的是愣頭青,回去後不免跟周圍人議論。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另外半城人也知道冷無香只買賣藥材不看病了。

城裡其它醫館、藥鋪的人得知後,有人好奇,有人蔑視,有人無動於衷。

下單的第三十天,木匠鋪終於將冷無香要的傢俱、藥櫃、招牌送過來了。

傢俱都是一般用料的傢俱,但做工很好,稱得上精美。

藥櫃也只是一般藥櫃,一排排抽屜的那種。

招牌和門兩邊的木製對聯更只是在實木板上作了雕刻,既沒有描金,也沒有噴漆。

不過冷無香親筆所書、交由木匠雕刻的對聯用意還是很好的,一掛出去立刻收穫了周圍人的好評。

上聯是:但願世間人無病。

下聯是:何妨架上藥生塵。

至於藥鋪招牌,冷無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取做‘長生堂’。

掛上招牌和對聯後,長生堂依舊沒有正式開張。

若不是每天都有人過來賣藥,人家還以為他的生意一開始就黃了呢。

大部分時間,冷無香都用來炮製各種收上來的藥材,整天待在屋裡不出門。

這一晃,可就金秋八月了。

七個多月沒有長生堂開張的動靜,逐漸讓長生堂淡出了賣藥人以外的人的視線。

偶爾有人想起來了,跟別人談論,也只會得到一句‘那家店的老闆大概是個瘋子’或‘那家店啊,還在收藥材呢,可就是不見對外賣過,也不知道老闆到底在想啥’。

李掌櫃和隔壁老方擔心冷無香,曾數次過來探望。

可他們不懂藥理,看了也是白看。

只知道冷無香炮製藥材時動作麻利,不像生手。

到了八月三十這天,冷無香手裡已經屯了相當一批熟藥。

寶塔世界。

冷無香挨個搖了搖三十二年前請王大爺幫忙燒製的撲滿,卻沒聽到一絲碰撞聲。

冷無香的存錢習慣保持了近三十二年,比大多數愛存錢的人還持久。

他存錢也是為了有備無患不錯,但更多還是覺得好玩兒,想看看自己這個長生者到底能存多久、存多少。

所以他從不強迫自己存錢,也從不固定每次存錢的數額。

很遺憾,因為近一年來只進不出,他的三十個撲滿都空了。

“是時候正式跟那些醫館藥鋪接觸下了。”

放下手中撲滿,冷無香來到了位於山腳下的小溪邊,沿著多年前鋪設的鵝卵石小路往下游走。

走著走著,冷無香被一根彎七扭八的藤蔓擋住去路。

藤蔓為灰白色,粗的地方有大腿那麼粗,細的地方也有胳膊那麼粗。

若是不熟悉的人,還以為它是樹呢。

它的許多葉子都枯黃、掉落了,但也有些倔強的不肯離去,三片一組在風中搖曳。

冷無香伸手拍了拍:“就你了。”

從腰後拿出彆著的彎刀,冷無香循著藤蔓一路找到它的根莖,‘咔咔咔’就是一通砍。

隨著砍伐加深,藤蔓裡面濺出汁液,竟像是濃稠的雞血。

雞血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