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子,禮已送完,還請快快入席吧。”

梁明緒壓低著聲音說道。

江晚凝連忙回過了神,謝晏之也退回了自己的座位,險些他就失了分寸。

送禮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也到了用膳時候,洛雲洛安開始吩咐開席,大家也開始觥觥交錯。

江晚凝竟下意識朝謝晏之看去。

他周圍的人都在爭先恐後向他敬酒說話,沒想到那日和江晚凝爭辯的女子也在其中。

他也只是點頭淺笑回覆著,看上去真的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一旁梁明緒看著江晚凝在看著他,他便賭氣似的喝著酒。

坐在他旁邊的崔樂汐看出了他的醋意,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麼。

這場宴席,大家都各懷心思。

散席後,洛雲洛安開始操持著下午的遊園觀賞。

這也是第一次開瑤圃園,小姐公子們不僅可以下棋博弈,也可以吟詩作賦,還能坐船觀園。

這個瑤圃園是皇帝皇后送她的賀禮。

江晚凝找了一個沒有人的涼亭坐了下來,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分毫沒有想融入的意思,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湖中的荷花。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這句詩當真是沒有說錯。”江晚凝小聲自語著。

“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沒想到公主殿下也讀這首詩。”

說完謝晏之便從亭外走了進來。

江晚凝看到他先是一驚然後就立馬起身站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攥緊了袖口。

謝晏之看著她握住了袖口便知道她在緊張立馬行了個禮緩解了一下氣氛。

她見狀也回了禮。

“謝公子說笑了,不妨一同坐下來吧。”說完江晚凝就坐了下來。

“多謝公主,不過公主看起來似乎有點怕我?”

一聽到謝晏之這樣說江晚凝更加緊張了,急忙解釋:

“沒有沒有,怎麼會,謝公子多心了,我只是第一次見你,有點緊張而已。沒有怕你,你別多想。”

謝晏之瞧著她語氣越來越急促,臉也越來越漲紅,他不禁被這位少女行為可愛到。

“公主殿下,不必緊張,在下也只是個普通人和旁人一般無二。”

“怎麼可能和尋常人一樣,這樣貌就驚為天人了吧”

江晚凝壓低著聲音小聲說道著。

謝晏之看她在喃喃自語,便詢問著:

“怎麼了?是我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是我太緊張了,而且謝公子真的生的一副好皮囊。”

謝晏之輕抵唇角,一抹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公主殿下何嘗不是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今日獻禮時,在下險些失了分寸,還望公主見諒。”

“沒有啊,反而是我差點失了分寸,還好有阿緒提醒著。”

“阿緒?是梁公子嗎?”

“對,你也認識?”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謝晏之的眼神不禁冷了下來,

隨後開口回道:

“梁小將軍也是京都大紅人物,傳聞他與公主殿下十分親厚,今日聽公主說起,看來傳聞不假。”

“阿緒和我還有傳聞?”

“梁小將軍出入宮廷頻繁,而且又和公主一同學習,傳聞自然不少啊。不過公主也別放在心上。”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會有風聲,而且傳聞也就說你們關係親厚,並無其他的。”

“我只是沒想到我和阿緒都有傳聞,還是我平時沒有打聽過。”

“今日就算是我謝某來給公主通風報信了。”

“謝公子可真愛說笑。”

“哪裡哪裡。”

涼亭對側不遠處的湖泊上,富麗堂皇的遊船上坐著幾位世家的小姐。

其中一位眼尖的小姐一眼看到,江晚凝和謝晏之談笑風生。

率先開口道:

“沒想到,謝公子和公主殿下關係這般親暱。”

“可他們不也是第一次相見嗎?”

“這我就有所不知了。”

阮卿卿瞬間陰下了臉,攥緊了手中的絲帕。

她身旁的小姐看到她的不對勁,連忙解釋道:

“卿卿,謝公子和公主殿下可能也就是第一次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你看這湖裡荷花多好看啊。”

旁邊的小姐都依次附和著,生怕這位阮家大小姐翻臉發脾氣。

“上次也是她讓我在習武場難堪,連表哥都幫著她說話,這次又接近晏之,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公主身份。”

“公主和梁小將軍關係親密,京都裡無人不知,沒想到這次生辰宴還搭訕了謝公子。”

“公主也是你們敢議論的?”坐在船尾處的崔樂汐說著。

剎那間,剛才還在幫著阮卿卿的人瞬時不敢說話了。

阮卿卿看到崔樂汐,也敢怒不敢言,瞪了她一眼就撇著身子背對著她。

由此可見,連平時都是甚少愛聽傳言的謝晏之都會聽到公主和梁明緒的風言風語。

都是出自這些世家小姐的嘴裡。阮卿卿有這般權勢何嘗不是仗著京都四大世家地位,在作威作福。

四大世家之首,崔氏,乃是皇后母家姓氏。所以崔樂汐一出聲,她們也不敢接話了。

其次便是安定梁氏,梁明緒的父親和當今皇帝便是刎頸之交。

聽聞當年先帝駕崩,諸皇子心思各異,雖說理應是太子繼位,但太子並非嫡出,嫡出的大皇子,便起了謀反念頭。

是梁氏拼命鎮壓,才保住太子一家順利登基。梁氏一族從此之後身份地位更加尊貴。

和梁氏結親的阮氏也沾了光,順理成章躋身四大世家。

最後一位便是陳留謝氏,謝家為清流世家,從不參與朝堂爭鬥,潔身自好。

但地位不可小覷。謝晏之母親是樂安孫氏,乃是前朝皇后母家,可惜嫡子無能未能繼承大統。

在奪位亂戰時,謝家沒有站隊孫氏,所以才會有今日的安然無恙。

崔樂汐看不慣這些披著世家小姐身份,表面光鮮亮麗,知書達理,私下猶如市井潑婦一樣愛嚼著閒言碎語。

那些巴結阮卿卿的人,無一不是想佔著阮氏的光,也好肆無忌憚作威作福。

“樂汐,她們今天居然都敢說晚凝,也太是非不分了吧。”

“今日要不是我在,還不知道她們私下說的多難聽呢。”

慕容嫣拍了拍崔樂汐的後背,示意讓她不要動氣。

“阿嫣,我們要提醒一下晚凝最近的傳聞嗎?”

“不用,晚凝說不定此時此刻已經知道了。她身邊的人也不會裝聾作啞任由旁人胡亂攀扯她的。”

“倒是應該提醒一下樑明緒,他也是那個阮卿卿的表哥,怎麼能縱容阮卿卿由此胡言亂語呢。”

“對,待會我下船我就去說。讓他好好管教一下那個口無遮攔的表妹。”

“那我的崔大小姐,就別生氣了吧。”

“我哪有生氣。”

“好好好,沒生氣呢。”

侍衛處——

“蕭澤,今日是公主的生辰,陛下恩澤全宮,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收拾一下。”

蕭澤拿出藏在懷裡的紫鳶花簪,這是他攢著每個月的月例銀子買的。

趁著侍衛探親休息日,他出宮親自挑選的,花了他一大半銀兩。

到了飾品鋪,他一眼便看中了這個紫鳶花簪,他已經想象到江晚凝帶上髮簪的樣子。

他又拿出自己買的盒子,小心翼翼把簪子放進去。

隨後便朝瑤圃園走去,看到園口進進出出的宮人,他開始止步不前,不知道該不該怎麼進去。

園口洛雲一眼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蕭澤,看著他手中緊緊握住著一個盒子,她就知道他的來意了。

“洛安,去告訴公主一聲,蕭澤來送禮了。”

“蕭澤?是那個小侍衛?”

“是他,你快去知會公主一聲。”

“好。”

蕭澤看著人來人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盒子。

心想著,公主生辰,送什麼奇珍異寶都有,我這個簪子她應該也會見慣不驚了吧。

他低頭嘆氣轉了身,正當猶豫不決要不要走時,身後傳來一聲。

“蕭澤?真的是你。”

他難以置信轉過身,看到江晚凝站在他面前。

她今天真的很好看。晡時的陽光傾撒在她白白淨淨的臉龐,雙眸盈盈秋水,尤其頭上蓮花冠在光照下,顯得整個人熠熠生輝。

回過神的蕭澤連忙跪下,開口問安。

“參見公主殿下。”

“快快快,起來吧,我沒想到你今日也會來,隨我一同進去遊玩吧。”江晚凝低身扶起他。

蕭澤惶恐起身,恭敬道:

“不不不,不必了,在下身份低微,豈敢踏入皇家園林。”

“怎麼會呢。有我在看誰敢說你。”

蕭澤連忙拿出盒子,壓制這抖動的雙手顫顫巍巍遞給江晚凝,低著頭說道:

“在下是來送公主禮,願公主安康快樂。”

江晚凝略一遲疑,接過盒子,小心謹慎開啟盒子,是紫鳶花簪,是她喜歡髮簪的樣式,臉上微露喜色,再小心翼翼合上。

嘴角微微上揚開口說道:

“蕭澤,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公主喜歡就好,那在下告退。”

還沒等到江晚凝開口連他,他便跑走了,差點摔倒。江晚凝見狀便開口說:

“慢一點跑,小心腳下”

他聽到了,剋制了自己心潮澎湃的心情,也調整了步伐,慢步走遠。

他一想到江晚凝收了他的禮物,心裡激動如洪流衝出,簡直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似乎所有煩惱頃刻間都煙消雲散了。

江晚凝看他走遠,也轉身回去了,她吩咐洛雲好好收著這個盒子。不能出一點差錯。

在園子裡找了一個下午也找到江晚凝的梁明緒開始著急了,一出園就看到江晚凝走來了。

“晚凝,你怎麼在這,我找你一個下午呢。”

“怎麼了?”

“走吧,我有事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