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緋倏地睜眼,然後愣住,出乎意料的,鳳簫,這個上界最尊貴的少主,原來是不想做少主的?該誇她一句心性好呢,還是該說她玩世不恭。

鳳簫可不管這些,她擺了擺手出門去了,徒留下身後一眾傻眼的人,紅衣翩然,她步履瀟灑,走過之時帶起一陣清風,清風拂楊柳,識君桃花面。

真開心啊,她有些激動的想,手上拿著腰間的血玉搓起來,鳳族雖然子嗣稀薄,但在精不在多,鳳司凡那小子倒是蠻適合做少主的,反正自已自由了。

鳳族平時也沒怎麼拘著鳳簫,但做少主和不做少主的區別還是挺大的,鳳簫把這當做責任,或者說是一種顧慮。

現在放下這些,她怎麼會不開心?古道含沙,琉璃吹雪,這可都是上界一絕的景色,她還沒見過,只因那是上界邊界之地,危險叢生。

如今她想去看看。

鳳簫眸中閃著細碎的光,那張臉向來明豔張揚,此時更顯生動,叫人看上一眼便移不開視線。

黎緋若有所思,幾萬年來難得升了那麼點好奇心,他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鳳簫不想做少主?於是心念一動,便化作一縷雲煙,消失在原地。

雲層上傳來玄柏警告的聲音,“黎緋。”

那道雲煙並未止步,很快出現在水鏡中,變作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就站在鳳簫身邊,一紅一藍,色彩相撞,極為引人注目。

“他怎麼進去了?”寒酥脫口而出道。

“大驚小怪,這是他自已布的陣,怎麼進不得。”

花娘娘開口道。

幾人坐的很近,離玄柏也近,她往左側偏了偏頭,果不其然,看到玄柏的臉色不太好,黎緋此人驕傲自負,天下陣法十分,他一人獨佔九分半,陣法一道,無人能出其右,只是他向來低調,怎麼今日連玄柏的警告都不顧了。

黎緋湊近鳳簫失神的雙目,陡然失笑,她的神魂還在亂象之中,自已就算布再多的迷魂陣也問不出什麼,怎麼這般心急了?

青年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似水墨丹青上渲染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在原地坐下,盯著鳳簫,這陣困不住她多久了。

雲霧亂象陣,亂象顯其心,鳳簫的幻象是他親自布的,她連少主之位都不放在眼裡,能擾亂她心性的東西,他暫時還想不到。

就在鳳簫沉浸在即將去邊界的喜悅中時,面前突然出現刺眼的白光。

“嘶”

鳳簫倏地閉起眸子,再睜眼時,眼前只有一座滿是雲霧的山,她緩了一會兒,想起來這是離恨天,她剛剛是入陣了。

心頭驀然湧上一股失落,她嘆了口氣,然後將那股失落壓下。

“你嘆什麼氣呢? ”

“!”

誰?!

鳳簫驚了一下,順著聲音垂下眸,一個藍衣男子就坐在石階上,不,不能說是坐,應該是半躺在石階上,十分……不拘小節。

她頓了一下,沒好氣道:“你誰啊?管那麼多!”還管人嘆沒嘆氣?

“脾氣還不小,”黎緋懶洋洋的抬起手,道:“拉我一把。”

不給你一腳已經不錯了,嚇了我一跳,還想讓我拉你?

鳳簫冷嗤一聲,繞開他抬步向上走去。與此同時,她發現法力回來了,一絲一寸從她的指尖遊走到丹田紫府,純粹且充盈。

至於躺地上這人,問他是誰也不說,但大抵是哪個氏族子弟,放浪形骸,落拓不羈,這樣的人她竟沒有聽說過。

黎緋眉梢一挑,化作雲煙消失在原地,驀然出現在鳳簫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但還是黎緋略高一些,他還站在比她高的石階上,一時之間,鳳簫只能抬頭看他。

“不是已經起來了?還有事?”鳳簫掀起眼皮,桃花眼中閃過冷芒。

黎緋站得比她高,垂下眸看她,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見公子有緣,可否能認識一下?”

他看著鳳簫,勾唇低笑,分明瀟灑過了頭,卻又甘心被束縛,對誰都一副矜貴散漫的模樣,警惕心卻這樣強……好有趣的一個人。

鳳簫揚唇,出口狂妄:“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誰。”

狂妄麼?囂張麼?她向來不這麼覺得,她說的是事實,他一定知道她是誰。

“鳳族少主鳳簫,我名喚黎緋,幸會。”

他出門在外一向化名單名黎,也不怕被她認出來。

鳳簫暗忖:黎緋?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有哪個氏族是姓黎的嗎?

鳳簫:“既然你認識我,我也認識你了,那麼、可否讓讓?”

黎緋挑眉:“一起吧。”

說完他便轉身朝上走去。

鳳簫:……我答應了?

離恨天之中,太平臺之上,雲階高起數百丈,紫霞輕晃,層層白鶴翱翔,另有金龍盤於柱上,每層雲階上都坐著幾位上神,彼此之間關係頗為要好。

寒酥雪白的頭髮披於身後,潔白羽睫輕煽,疑惑道:“他幹什麼去了?”

這個他,說的當然是黎緋。

風婆婆看熱鬧不嫌事大:“許是瞧人家長得好看……”

寒酥驚訝打斷:“他有龍陽之好?!”

他這一聲有些大了,不少人都向他投來目光,神色有異,眼神熾熱且好奇。

花娘娘:“小點聲小點聲。”

寒酥低下聲來:“不會吧,那本公子長得如此好看,豈不是很危險?”

“呵,”一聲輕笑從靈澤口中傳出,“小雪若是害怕,不如還躲進你那雪窟去?”

寒酥被他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倒是花娘娘興致勃勃,她還算是瞭解黎緋這個人,“黎緋低調了幾萬年,可他那副性子哪裡是嫌事大的,你說他有龍陽之好,不怕他找你拼命?”

寒酥:“……”

又被噎了一下。

風婆婆一臉好奇:“那你說說,他這是想幹什麼?”

黎緋行事向來隨心所欲,想猜他的意思,太難!

“非得是別有目的麼?”花娘娘掩唇一笑,道:“也許真的如他所說,只是想認識一下呢。”

水鏡中,兩人已經順利登上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