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間房,一覽無餘。

榻上有一人躺在上面,極為安詳的模樣,聽見門開的動靜,眼睫動了動,朝門口看過來。

“怎麼這樣看我?不認識了?”

清澈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鳳簫眼裡多了些許戲謔。

她身後還跟著弦人,弦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簡陋的屋子,有點吃驚。

鳳簫掏出一個白玉瓶遞給他,“解藥。”

胡不歸愣了愣,“你真的拿到了?”

“那不然?”鳳簫奇怪道。

說好要拿到解藥幫他解毒的,說到做到。

胡不歸手上用力,將解藥握在手心,指尖泛白,可見他有多激動。

這麼多年深受毒害,為了不忘記那一人,在遇到鳳簫之前,他從未有過解毒的想法。

現在不用忘記她,也不用在忍受落葉歡之毒,他若是此時稱不上激動,那便不知是什麼了。

鳳簫驀然出聲:“服用即可。”

她坐在屋子裡唯一一把椅子上,跟上次一樣,弦人站在鳳簫身後,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盯著胡不歸,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外表邋遢又有些不正常的男人想要幹什麼。

鳳簫也不知道他在傻笑什麼,莫不是不知道該怎麼用?

胡不歸沒意識到自己在傻笑,但是聽見鳳簫的聲音,也回過了神,這一抬頭就對上兩人奇怪的目光。

“……”

“咳咳,”他掩唇輕咳,起身下榻,朝著鳳簫深深一拜,手中緊握著解藥。

“這是做什麼?!”

鳳簫嚇了一跳,迅速將他扶起,雖說是因著阿孃的緣故,她才幫他解毒,但胡不歸這人也算是合她脾氣,她當他是朋友的。

“你想謝我,道聲謝便是”,話落她又覺得不妥,道:“實在不行,你給我留個什麼能找到你的東西,日後有忙要你幫,好能找到你。”

胡不歸被她扶起,想了想,轉身從床底翻出一本捲了邊的書來,吹了吹上面的灰,遞給鳳簫,說道:“‘賭’也許是一種方法,也許是一種緣分,因為一個‘賭’字你我相識,便以此字謝你吧。這本書讓我被稱作賭神,我成了賭神之後在上面也留了些文字,能參悟多少看你。”

灰禿禿的一本書,說薄不薄,說厚不厚,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賭”之一字被譽之為詭道一脈,非心思玲瓏者不可入道,若能入道,日後品階必不低於神君。

上界之人升階極為困難,很多人究其一生不過是個仙者,但得到這本書就有望升階神君,仙者、仙君、神君,連跨三階,這樣多少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此刻就在她手上,說不開心是假的。

鳳簫彈了兩下卷的書頁,伸手撫平,勾了勾唇:“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胡不歸擺手,“本就是我謝你。”

弦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看不懂那是什麼書,倒是知道那是好東西。

她生而為妖,又擅蠱惑人心,也能看出來鳳簫此刻心情之愉悅,她垂眸笑了笑,那容色竟也不比鳳簫差上多少。

胡不歸的目光全在鳳簫身上,方才注意到弦人,便開口問:“你是誰?”

鳳簫把書揣進袖中,也看了過去。

弦人衝鳳簫眨了眨眼,有些無措地行了一禮,回道:“小女弦人。”

弦人?

胡不歸正要繼續問,鳳簫率先開口了,“我在洛城救的,打算帶她一起回鳳族。”

“你若是想去鳳族,記得先遞庚帖。”前一句是解釋,後一句是打趣。

胡不歸失笑,搖了搖頭,“我先把毒解了再說。”

“好啊,你解毒,”鳳簫坐回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我在這裡留一日,給你護法。”

……

這解藥不愧是出自花賦之手,僅僅一日,已經被完全煉化,毒也完全解了,甚至修為鬆動,隱隱有升階之勢。

不過他本就是曾經玄武族最驚才絕豔的少主,也算是厚積薄發了吧。

鳳簫想,下次見面他應該是上神了。

胡不歸解毒後就閉關了。

鳳簫也回了鳳族,三個月沒回,這次回來還多帶了一人。

江楚迎面而來,喜出望外,“主上!你終於回來了!”

“想我了嗎?”鳳簫笑盈盈的問道。

“想……主上,這位是?”

“我在路上救的,”鳳簫攬過他的肩,“怎麼樣?是不是很賞心悅目?”

江楚下意識點了點頭,弦人那張臉確實好看。

“她叫弦人,你幫我安排一下她。”

鳳簫側身走過,帶有笑意的聲音傳到兩人耳邊,“我去拜見阿爹阿孃!”

原地剩下江楚、弦人兩人,弦人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江楚,這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少年,濃眉大眼,身量挺拔,周遭幾分書生意氣。

江楚看了兩眼,便垂下眸,對她溫聲道:“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