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事誰說的清楚呢?”語氣悵然。

鳳簫:“這話不像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但事實就是。”

花賦支起一條腿,拄著頭,模樣像極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你頭上那根簪子呢?”他知道那根簪子是個幻器。

鳳簫:“在玄武族呢。”

“你從玄武族過來的?”

“對啊,”鳳簫笑得得意,心中考量一下,手上現出一個東西,“還偷了這個出來。”

是一個暗紫色小鼎,刻有祥雲瑞氣。

她觀著花賦神色,猜測他能不能想到落葉歡上去。

花賦眉梢微揚,有些驚訝,“你膽子挺大。”玄武族至寶千斤鼎也敢偷,不僅膽子大,本事也不小。

他抬手,鳳簫很大方的遞給他。

“又不是不還回去了。”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小鼎,饒是他也沒這麼近距離看過。

嗯?千斤鼎、霓裳草……

靈光一閃。

“你要解得毒是落葉歡?”

十分突兀的一句,鳳簫故作驚歎,“不是吧?這你都猜得出來?!”

“哼哼”

她勾起嘴角,暗道:果然。她雖然已經有了千斤鼎,但就算拿到霓裳草也不會煉製,得找個能幫她煉製解藥的人才行。白無憂雖然也行,但她向來只看得上最好的。

花賦:“會醫術很牛的,想一想以後碰見死對頭命懸一線,他不得不求你的樣子,是不是很爽?”

“你學醫是因為這個?”

花賦的聲音帶著笑意,“是啊,那你呢?你不是說對醫術感過興趣嗎?”

聞言,鳳簫沉默了一下,“我當時對醫術感興趣是因為我阿孃。”

“我阿孃生了我之後再無子嗣,五長老說是生我時傷了元氣……”

“阿孃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花賦也想起了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你阿孃對你很好吧。”

“當然,我阿爹也很好,無論我想做什麼他們都縱著我,我眼中的阿爹阿孃和別人眼中的鳳帝鳳後是不一樣的。”

小鳳凰矜貴驕傲,頭一旦揚起就不會低下,誰忍心讓她低頭呢?

他低笑:“有什麼不一樣?”

比花瓣還美的清眸眨了眨,眸中亮閃閃的,語氣輕快,好像在和別人分享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我阿孃會和我一起爬樹掏鳥蛋,不是飛上去,是爬上去,會和我一起剃光阿爹的鬍子,還死不承認,我喜歡在樹上睡覺就是阿孃教的,她也喜歡,她常常說我身上有清風的味道。”

“她最喜歡桃花,我阿爹便在他們寢殿外種了一圈桃花。”

說到這兒,她撇了撇嘴,“阿爹從來不住在自己寢殿,每日都和阿孃擠在桃花榭。”

“不過阿爹也算是很好吧。”

花賦:“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算’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阿孃好的意思。”

說罷,鳳簫低下頭,手中把玩著腰間的血玉,姿態慵懶。

她懶,花賦更懶。

他直接躺在那兒,“這事兒我知道。”

鳳簫:“嗯?”什麼事?

花賦:“你阿孃生了你之後元氣大傷的事,我給她看過。”

鳳簫眨了眨眼睛,對了,他醫術如此高超,阿爹又與他相識,怎麼可能沒請他看看!

“那你覺得阿孃……”

花賦搖了搖頭,“沒法子,只能養著。”

鳳簫有些失望的垂眸,他說沒法子,那鐵定沒法子了。

花賦看得出來她的失望,但沒法告訴她實情,當年白蘅生下她後,平白失去了近一半的修為,這才有了元氣大傷的說法,想要完全治好,除非補上這十幾萬年的修為才行,可別說是他了,對任何人來說,這件事都是天方夜譚,沒辦法的事。

鳳簫垂下眸,手中摩挲著血玉,看不清神色,心中懊惱,怎麼傷了阿孃的偏偏就是我呢?

他“嘖”了一聲,側臉帶了幾分邪氣,“想起來了,倒也不是沒法子。”

“什麼?”她抬眸,見其眸中一亮。

花賦:“我是沒法子,但萬一你以後比我厲害,說不定就找到法子了。”

就算是躺著,他也翹起二郎腿,說話的時候輕鬆愜意。

“你說得容易。”鳳簫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不甚在意。在她看來,花賦已是上界醫術最好的人了,想要超過他,很難。

花賦:“那你是怎麼想的?”

問到點子上了。

鳳簫:“不過我確實可以拜你為師啊。”拜師又不虧什麼,況且她確實想治好阿孃。

“嗯?此話當真?你考慮好了?”聲音難掩激動。

鳳簫:“拜你為師又怎樣?我沒想過拜師的事,便不會多在意,想讓我尊師重道,還要看你的本事。”

自然不是誰都能收下鳳族少主當徒弟的。

可花賦也不是一般人,他勾唇:“好啊!”

輕飄飄的兩個字被風吹散,沉浸在夜色中,所幸月光很亮,看得清藥廬小院。

白色月光裡,樹影迴廊下,一人端坐,鳳簫撩起紅色衣袍,跪在地上,正經磕了三個頭,抬頭喚了一聲:“師尊。”

花賦短暫感嘆了一下,“快起來吧!”

他扶起鳳簫,目光頗為慈愛,“徒兒啊,拜師禮為師日後一定補上。”

鳳簫挑了挑眉,看著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忍著笑意道:“合該是我孝敬您才對,明天就去羅衣門給您定製衣裳。”

至於拜師禮,其實鳳簫根本沒在意這個拜師禮,畢竟她什麼都不缺。

可還是錯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缺,等她真正明白的那一天已經為時已晚,而她怎麼也不會猜到這個拜師禮有多麼出人意料,當然,這是後話。

躺在塌上的時候鳳簫還在想,怎麼就拜師了呢?她一開始沒打算拜師的。

嘖,打算。

這個詞果然永遠都不能當真。

花賦成了她師尊,花賦竟成了她師尊!怎麼總覺得有點草率呢,又有種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的感覺,有些奇怪,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事,還能讓花賦幫她煉出落葉歡的解藥。

滿意的勾起唇角,不錯不錯。

隔壁的南宮長旭在窗邊回神,從他的方向能看到迴廊下,也就是說剛才的一切他都盡收眼底,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從鳳簫的動作中也能看出她拜了花賦為師。

鳳簫這個人……

自由肆意,想做什麼都能放手去做。

他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