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知,拿著這封休書走吧,從此我們夫妻情絕。”

宋南知臉上的笑容僵住,她不解地看著自己剛中狀元的夫君,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夫君,你別一回來就說笑了。”

“我已高中狀元,你覺得你還配得上我嗎?休了你讓你走,就是仁慈。”王向恆睨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驕傲地揚起頭。

哼,他早就忍夠了,本以為娶她能讓自己平步青雲,誰知她竟然與自己當宰相的父親斷絕父女關係。

甚至生活困苦時也不願意向自己的父親低頭,害得他失去助力。

現在他考中狀元,又被公主看中,他怎麼還會在乎這個糟糠之妻。

宋南知不敢置信地搖搖頭,這還是一向對她溫言軟語的夫君嗎?

她艱難開口,試圖挽回:“夫君難道你忘了,我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呀!”

“我時常不在家,誰知道孩子是哪來的?”

王向恆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樣子,口出惡言,露出本來面目,打定主意要休了妻子,去攀高枝。

“你……”宋南知氣得發抖。

想她是南陵大長公主的外孫女,父親也是當朝宰相。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寧願斷絕父女關係也要嫁給他。

如今她得到了什麼,他中了狀元就要休了她。

嫁給他三年,她終於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被公主看中,想休了我去做駙馬,做夢!”

宋南知不再祈求他的回心轉意。

既然如此,那就魚死網破:“你怕是忘了我是誰,只要我回去向皇帝告上一狀,你還想榮華富貴,沒門!”

王向恆霎時變了臉色,他之前用盡心機接近她,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她卻讓他圖謀落空。

他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搞破壞。

王向恆一把抓過妻子,臉色猙獰道:“你最好乖乖的拿著休書悄悄走人,要不然別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宋南知見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害怕起來,想用力甩開他的手,卻終究比不上男人的力氣。

倆人糾纏間,王向恆看向她身後的臺階,計上心來,陡然鬆開手。

宋南知一個踉蹌,往臺階下面撲去。

“啊!”一聲尖叫,她瞬間感覺肚子絞痛起來。

一股熱流湧出,染紅了素裙。

她用手一抹,看著滿手的鮮紅大驚。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宋南知顧不得其他,艱難向王向恆爬去,懇求道:“夫君,快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已痛得臉色發白,卻還是希望自己不顧一切,選擇的丈夫有一絲人性。

只見王向恆緩緩蹲下身子,眼神帶著狠戾,手伸向她的脖子,說出令她顫慄的話:“你這麼不捨孩子的話,就去一起去陪他吧,記得下輩子擦亮眼睛,別再被人騙了。”

“你……”宋南知被掐得喘不過氣,呼吸漸弱。

臨死前,她悔恨不已,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王向恆。

心中發誓,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要報仇,讓他不得好死。

隨著王向恆手上的力量加重,宋南知終於停止掙扎,頭垂下來,閉不上的眼眶裡,那滴淚也落入塵埃。

王向恆這才鬆開手,去探了探她的呼吸。

轉身去廚房,竟然找出一把雪亮的菜刀,向已經死去的妻子身上,狠捅了幾刀,才確定她真的死了。

趁著夜色,將她拖到亂葬崗丟棄,他拍拍手離開時,又轉回頭,拿起鏟子,將她的臉剁爛。

做完這一切,他浮起滿意笑容,這樣就算變成死屍,也沒人能認出她來。

魂魄離體的宋南知飄在上空,看著往日體貼的丈夫冷漠地做著這一切。

又看到他在幾日後,對終於來找她的親弟弟,惡毒汙衊損她名節。

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家醜不可外揚,但是這事我也不得不說,我本來考上狀元來接她去當狀元夫人的,沒想到她如此耐不住寂寞,趁著我去考試,跟著別人跑了,到底夫妻一場,我也只希望她平安就好。”

宋南知冷笑著,看著弟弟失望轉身離開,不再追究。

也看著王向恆春風得意,迎娶公主,為官作宰。

而她只能飄在這空中,看著他繁花似錦。

心中累加的恨意超越一切。

突然間一道白光閃過,她失去知覺。

再醒來時,她身著昔日華貴的舊衫,轉了轉頭,屋內佈置正是她在相府的閨房。

那隻能是她外祖母離世,父親將她接回宋家的那段日子。

畢竟她在這個房間沒住多久,就跟著王向恆私奔去了。

“姑娘,你午睡醒了,要不要先梳妝打扮一下,晚上可是七夕,全城的女子都會去翠煙湖邊乞巧呢。”她的侍女端著水進來,看見她醒來,興奮說道。

原來……宋南知驚覺。

她重生了,重生在她十七歲這年,而今天正是她與王向恆約好在翠煙湖見面,私定終身的日子。

正好,宋南知心中燃起洶洶恨意。

她要他死,要他今天就死!

宋南知轉了轉白皙的手腕,輕聲說道:“要,你給我好好打扮一下,我好出去見人。”

放下水盆,花韻和葉籟利落過來伺候宋南知起床。

“花韻,還有一件事你先幫我去辦。”宋南知忍住心中恨意,冷靜吩咐道。

·

夜幕降臨,天上星光如水,京城大街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節日出來遊玩的人群。

一駕裝飾豪華的馬車在摩肩擦踵的街上慢慢擠著。

馬車裡面坐著一位身著玄色金絲滾邊蟒紋袍的年輕男子,他正閉目養神,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卻緊緊握著。

洩露此刻他的心情並不輕鬆。

“殿下,是要回府嗎?”外面他的貼身隨從隔著馬車門請示。

每次王爺進宮問安,心情都不會太好,陛下連見都不見,只讓王爺站在殿外,站半個時辰,然後就打發王爺出宮。

陛下也太偏心了,縱然王爺母妃只是宮女出身又早逝,但好歹王爺是陛下的親兒子,怎麼這麼對自己的兒子,阿復心中為自己主子不平。

蕭予章睜開眼,一雙鳳目沒有往日凌厲,帶著些許疲憊。

他靜靜地看著街上燈火映著行人的影子在窗紙上跳躍,突然有一絲興味,緊握著的手鬆了松,吩咐道:“去翠煙湖邊逛逛。”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阿復聽不出自家王爺的心情是喜是怒。

也看不到他嘴角浮出一絲笑,只是被忽明忽滅的燈影照得有點詭異。

·

宋南知看著眼前的人,他的溫柔體貼,此刻在她看來如此刺眼可笑。

在成為孤魂野鬼的那段時間,她終於想通。

原來他從一開始與自己相遇就是刻意設計,而自己竟然這麼傻,相信他的那些花言巧語,放棄一切跟他走,才落到這個下場。

“南知姑娘。“王向恆朝她擺擺手。

宋南知才回過神,她扯出假笑,忍住跟他周旋的噁心,提議道:“這邊人太多了,我剛從那邊來,看到亭子那邊人少,去那邊走走吧。”

王向恆見她提出到人少的地方去,笑意更深,點點頭,跟著她走不疑有他。

宋南知雖然說要去哪,但是她等著王向恆向前走,自己則跟在後面。

她重活一世不想再跟他有過多瓜葛,前世的仇一定要報,今晚就是一個機會,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錯過今晚,再想殺他,於自己不利。

心中主意已定,宋南知笑容更加燦爛,縱然在這黑夜中,也讓回頭看她的王向恆目眩神迷。

而宋南知時刻注意著路面,她知道王向恆不善水。

雖然被水淹死便宜他了,但是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終於找到做好的標記,那是白天她讓花韻到此處查探,哪處水流最湍急最深。

黑夜中,走在前面的王向恆聽到她驚聲輕叫。

“哎呀,我的手帕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