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希夢當然不會功夫。

她只是自已裝載了張卡片,不切換形象,讓自已擁有了Precure的力量。

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沒有什麼,隨便解釋一句是東方功夫這些人就信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詭異的刻板印象,這些外國人都覺得東方古國無所不能。

【你不打算幫幫她嗎?】

系統問。

“你看著我長得像瑪利亞?”

女孩尖銳地反問。

【……】

【研究表明,很多擁有超然力量的人到最後還能保持本心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是迷失在力量之中,無盡的慾望將他們變作醜陋的怪物,自以為是能操控生死的神明】

“聽起來很有故事啊——”童希夢勾了勾唇,“怎麼,這是你們公司以前的失敗案例?”

自然,宇宙和平維護公司一開始的運營模式並不是這樣,甚至可以說是與現在截然相反。

在經過種種教訓後,高層發現不管是系統還是任務者,一旦失去了約束,那麼失控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經過不斷最佳化,制度便更新成了現在的社畜模式。

一個個忙著加班,估計也沒空去搞事了。

不過說是這麼說,但真的要袖手旁觀童希夢也做不到,所以她便以找個人陪自已上課,把艾米莉拉去了女子自衛防身術教授班。

從這人的行事就看得出來,艾米莉不太會拒絕別人。

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先擁有可以拒絕的能力和底氣。

除此之外童希夢沒有再幹預過她什麼。

所以直到艾米莉去世,她才知道原來壓在這個可憐女孩身上的,除了學校還有家庭。

爸爸是賭鬼媽媽不管她,家庭充斥著菸酒與髒話,每天在家都是無休無盡的爭吵。

對艾米莉來說,她寧願去學校也不想待在家裡。

生活像一潭死水,但Yume的出現告訴了她哪裡可以找到出路,艾米莉跟著前方的光亮一直走,她漸漸也生出了可以逃脫泥潭的勇氣。

但是有人拽著她想拉她下地獄。

她生理學上的父親,因為欠人錢要拿妻女去抵債,但母親聰明先一步跑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傢伙。

課堂上學到的防身術讓她暫時得以逃脫,她本以為自已可以逃出去,但沒想到來的人太多,她打不過。

燈塔的光還在指引著前方,可是她覺得累了,不想走了。

於是有一天買了瓶安眠藥,直接把人全部藥倒,一個一個從窗戶上丟出去,而自已也從樓頂一躍而下。

霍普安慰她,艾米莉的事不是她的錯。

事實上童希夢也不覺得自已有錯,她只是有點……

想毀滅世界。

這種世界也不知道救來的意義在哪,但她也只是一個打工人,所以只能把這種情緒壓在心底,兢兢業業幹活。

但怎麼說呢,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忍不了的。

霍普那段時間都差點想叫她去看下心理醫生了,好在後來Yume自已調節了過來,又恢復到了正常。

而童希夢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

一句話——與我何干?

世界毀滅又不是我乾的,人也不是我殺的,造就痛苦的是這個國家,她只是匆匆的一個過客。

何必較真呢?

所以她後來心態放得很平,也不再糾結這種無意義的事情,直到後來卡瑪泰姬發生暴亂,她看見對她很和善的老管理員在面前死去。

那時候她才真正感覺踩到了踏實的地面,不再是迷茫又恍惚地渾噩度日。

古一告訴她,她有著可以改變命運的能力。

可是這份能力太沉重,她不知道自已能不能承擔得來。

明明一開始也只是想回家而已。

【其實系統也不是隨便繫結宿主的。】

A-55233嘆氣。

【你當初英勇救人的行為,雖然現在看來覺得很傻逼,但在當時完全是你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你沒有自已想象的那麼冷漠啦!】

它們是正規公司好不好,品行不端的宿主那是絕對不能要的。

所以童希夢救人被車撞之後,系統才會選擇繫結她,也算是好人有好報的一種回饋。

“你才傻逼。”

穿越之後童希夢無數次問過自已,如果再給自已一次機會,還會去救人嗎?

好像、或許、可能……

會的吧?

這很難說。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也許大千世界,就有哪一個自已因為猶豫而沒有踏出改變命運的那一步。

算了,糾結那麼多幹什麼。

來都來了。

“我的故事說完了。”

彼得抿了抿唇,看向陷入沉默的女孩,開口打破了寂靜。

“你呢?”

兩句話,讓童希夢驟然回過神。

“啊……”她的聲音還有些恍然,像是如夢初醒,“這樣麼。”

之前問了什麼來著,有些不記得了。

系統只能無奈提示:【你拒絕他的原因。】

哦,這個啊——

“你家人知道你是蜘蛛俠嗎?”沒由來的,童希夢突然問道。

男孩搖搖頭。

“我的敵人很多,梅姨知道了我的身份會有危險……”

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不是因為詞窮,純屬就是因為在女孩平靜又默然地注視下,他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只能躲開那雙仿若洞察一切的清澈眼睛。

“你看。”

童希夢輕聲道。

“連你都清楚,身為超級英雄並不能保障家人的安全,那麼我拒絕把自已處在一個那麼危險的位置也是理所當然。”

彼得想反駁說不是這樣的——

可是、可是他卻覺得對方好像說的有道理極了。

就算是強大如斯塔克先生,他的未婚妻波茨女士也遭遇過綁架,僅僅只是因為能拿她來威脅鋼鐵俠。

捫心自問,如果Yume真的有一天因為他而失去生命,彼得會內疚死的。

他突然想起了她被人綁架差點要賣去哥譚的經歷。

紐約很危險,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都已經生活得那麼艱難,不敢想象一旦成為了超級英雄的親近之人,他們還會遭遇到什麼。

羅斯·諾伊爾說得對,她應該去大都會的。

那裡有超人,總比他強得多。

“我明白了。”

男孩耷拉下腦袋,那雙總是狡黠又活潑的明亮眼睛黯淡下來,看起來就快要哭了。

“……”

她這是要安慰還是要假裝沒看到啊?

童希夢人都麻了。

【一個優秀的前任就應該跟死了一樣,懂?】

系統磕瓜磕得很上癮,還有空在指指點點。

“那、那我走了……”

捋了捋衣服,童希夢面對壞人都不緊張,對著一個小男孩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我送你回去吧。”彼得也跟著站起來,臉色說不上好還是不好,但口吻依舊是很溫和的,“說好的要把你安全送到家。”

看上去應該沒生氣。

一路無言,在即將上樓時,猶豫了一下,童希夢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回頭道:“以後別再見了。”

說完衝進了樓道里,完全不敢再去看男孩的臉色。

【嘖嘖嘖,無情的女人。】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

童希夢冷哼,掏出鑰匙開啟門,把所有的傷感連同那點愧疚都一同隨著關門聲拋棄在了身後。

Yume這個身份遲早都是要死的,現在生離總好過到時候死別。

想了想,最後還是掏出手機,把彼得所有的聯絡方式也刪了。

既然要斷就斷了個徹底,畢竟她也是真的怕哪個不長眼的傢伙順藤摸瓜地找上自已,童希夢跟彼得說的都是真心話。

她怕死。

……

彼得失戀的訊息很快在復聯內部不脛而走。

畢竟是小輩,長輩們還是很關心他的情感生活的。

工作讓人發愁,適當的時候需要來點小八卦來提供點愉悅的情緒價值。

“喝一杯?”

推開面前的果汁,彼得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皮特羅。

“別難過了兄弟,沒了一個還能再找一個,要不要我把學校那邊的漂亮小妞介紹你認識,應該還有共同語言哦!”

灰髮男孩哥倆好地把胳膊搭在彼得肩上,自顧自地用手裡的汽水與裝著橙汁的玻璃杯碰了一下,然後仰頭一口悶。

“痛快——”

“我倒是覺得人家小姑娘說得對。”美豔漂亮的特工倚在沙發上,姿態慵懶,紅髮從額前垂落幾縷,看著危險又迷人,“男孩,你還不夠強大。”

彼得的眼神更幽怨了。

為什麼一個個都在落井下石啊,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他抿著嘴巴,想要假裝平靜的樣子,但鬱悶至極的神色卻還是從眼角眉梢的弧度中流露出來。

看著就覺得好笑。

而獵鷹也的確沒有掩飾地笑出來。

彼得眼看著就快要動手了,真是一群不著調的大人。

如果是隊長就絕對不會——

“咦,隊長呢?”

男孩環顧了一圈,發現並沒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那個令人倍有安全感的身影。

“我知道!”皮特羅對此很有發言權,像回答老師問題一樣將手高高舉起,“他去堵人了。”

作為看過現場版的目擊觀眾,小夥伴湊到好兄弟耳旁,嘀嘀咕咕地分享著當日的見聞。

彼得眼睛都要瞪大了。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原來隊長當年的戰友還有存活的。

“不敢相信……”

“你們看到的都是片面。”娜塔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哼唧兩聲,又丟擲一個重磅炸彈,“那個男人有個外號叫冬兵,幽靈一般的存在,九頭蛇曾經的王牌殺手。”

為什麼是曾經。

因為現在巴恩斯成了澤維爾青少年學院的老師,不管史蒂夫怎麼說就不是不肯跟他回去。

於是隊長最後直接住去了那邊,就為了能天天見面。

剛剛娜塔莎說的那些資料都是從九頭蛇那裡收繳來的,之前尼克·弗瑞還納悶冬兵去了哪裡,沒想到人早就被救了在韋徹斯特生活。

幾乎就在眼皮子底下。

不過問是誰救的他,巴基就不肯再透露了,只是揚言要見鋼鐵俠。

不過現在託尼正帶著Jarvis去追擊亞當了,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出於上次敵人過於狡猾而逃脫的經驗教訓,這次他還專門跟正義聯盟借調了鋼骨,就不信弄不死那傢伙。

“局長這次什麼都不做嗎?”

旺達安靜地聽完了全程,提出了一個精準的問題。

“巧了。”

娜塔莎忽而笑出來,像是在說笑話一樣跟他們分享。

“正是因為什麼都做了所以他才決定什麼都不做。”

可惜的是Precure的人工智慧把九頭蛇的超級計算機給吞了,就連Jarvis能拿到的情報也有限,不然說不定還能獲得更多訊息。

尼克·弗瑞到底做了什麼。

那是隻有他和X教授才知道的秘密,說不定連萬磁王都插了一腳,要謀劃些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

特工對此意興闌珊。

無非就是那些來來去去的東西,毀滅世界和拯救世界還不如聽小蜘蛛講他的失戀經歷。

那個女孩拒絕都理由太過新鮮,這倒是讓她有點想認識一下。

能說出這種話的,拋去超級英雄的光環,直擊本質地看到——每個英雄的本質。

所有超級英雄都是人。

超人也不例外,他有父母有家庭,說不定過段時間還會有孩子。

但很多人都會把超級英雄神化,覺得他們無所不能,覺得他們飲風吃露,覺得他們擁有著超凡的力量可以叱吒風雲。

超級英雄不是光環,這是一種責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同理能力越大面臨的危險也越大。

那個女孩……少有地看見了超級英雄痛苦的根源,然後以極度清醒的理智快速地做了切割。

彼得貌似沒發現,女孩拒絕他是因為他危險的職業,而不是說討厭他這個人。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因為對方已經把他拉黑了。

可憐的孩子。

特工只當自已什麼都沒發現,繼續悠哉悠哉地享受來之不易的放假時光。

如果直覺沒錯的話,估計託尼回來之後復聯內部要熱鬧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晃了晃杯中酒,女人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