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緣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顧雪衣也將肖賢的話當作了耳邊風。‘人劍合一’,‘劍靈’,這兩件事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裡揮之不去。
那些日子,新界莫名其妙開始死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離伽天主認為是人界派來的細作作祟,便下達命令,一旦發現殺無赦。一時間,此人的懸賞甚至超越了顧修緣和慕紫蘇。
而鬼蜮的鬼母發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鬼蜮少主顧雪衣,他將天人或是新人類帶回鬼蜮,扔到染著熊熊烈火的鑄劍爐中,他在替熒惑找最為契合的劍靈。
鬼母將此事稟告了玉無香。
沒人知道,玉無香在假意臣服於離伽天主後,離伽看出他長了反骨,便在他身上下了咒術,緩慢削弱他的力量,在玉無香將自己的八成功力悉數傳給顧雪衣後,餘下的力量無法遏制住詛咒,變得越發衰弱。
此時的他倚靠在高高的王座上,控制不住的咳嗽著,濃黑的血從他指縫淌出,長髮披散,素淨的面容憔悴不已,面色蒼白,配著他那雙血紅的眼睛更似惡鬼,絲毫沒有曾經的威風。
他扶著椅背喘息著道:“由他去,切記,不能讓天人知曉!”
“是。”鬼母擔憂的望向他,“主上,您的身子……”
“放心,還死不了。在那老魔和妖女死之前我是不會去見阿姐的。”一想起那兩個人可惡的面容,玉無香又氣得額上冒青筋,他一道掌風吸來兩個無辜的鬼蜮士兵,怒道:“你去殺了饕餮!你!去殺了魔尊!”
…………
然而,顧雪衣殺了很多天人也沒有找到和熒惑劍契合的靈魂,在他萬念俱灰時,有個人找上了門,不是別人,正是沈七歡。
閒鶴樓中,他依舊濃妝豔抹的唱著戲,顧雪衣耳畔傳來如鬼魅般的話語,“我可以告訴你,但你拿什麼來報答我的恩情?”
“但憑吩咐。”顧雪衣的語氣依舊平淡如一潭死水,沈七歡卻聽出了他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
“好,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兜率天宮星河清妍,離伽天主再次陷入了沉睡。
世界變成了碎片,他穿梭在碎片中,一層又一層。越來越深入,就會越來越破敗。
“離伽天主,我們失敗了。”
“彼岸有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荒蕪……是一片永久的荒蕪!
忽然間,他看到了帝釋天,他呼喊著一直以來思念的母親的名字。
“母尊!為何天機中每一個結局都是死亡,我不願墜入永遠的荒蕪中!不,倘若我註定化作廢墟,也要全人類與我陪葬。”
帝釋天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頂。
在醒來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懸掛在天際,鼓動的血紅心臟。
他耳畔迴盪著帝釋天的話。
“你是這世上唯一的真神,任何人生來都是你最虔誠的祭品。”
君遷子和觀音奴要成親了。
眾人聽說後自然歡喜,而肖賢也看出了君遷子的欲言又止,便問他:“可有什麼顧慮?”
他說,他想請一個人來。
是九重春色。
今日的鬼蜮是個神聖日子,是玉無香退位,顧雪衣正式繼位的日子。鬼蜮效仿著人類的登基大典,百萬鬼蜮人伏倒在王城之下,高喊著滄溟魔君的名字。
玉無香又帶他去了王城深處,裡面藏著數不盡的珍寶神器,玉無香難得如此興奮,顫抖著指著這些寶藏道:“日後這些,就都是你的了。你繼位後,定要殺了離伽和無上魔尊,饕餮妖女,讓鬼蜮一統九州!君遷子,你答應舅父!”
顧雪衣道:“舅父,我是滄溟,不是君遷子。”
玉無香愣了片刻,他也不知為何,方才的一瞬他將滄溟認作了君遷子……
突然,玉無香劇烈的咳嗽著,單薄的身子不停的抖動,顧雪衣扶住了他,“舅父,您功體未愈,先回去吧。”
玉無香推開他,執拗的往前走著,“用不著,我好得很!來,你隨我來,我還有許多東西,全都給你……全都……”
突然,玉無香一個趔趄,昏迷了過去。
玉無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看到了阿姐,看到了很多很多已經故去的族人,他們並不是恐怖的怪物的模樣,耳畔又傳來了朗朗讀書聲,回首時,他看到了小小的君遷子,怯生生的喚他一句,“舅父。”
夢醒的剎那間,他喊出了藏在心底數年之久的那句話。
“我們不是妖魔!我們——”
汗水溼透了衣襟,他像溺死一般大口的喘息著,拼命掙扎著醒了過來。
他只覺身上像灌了鉛水那般的沉,望著空蕩蕩的殿堂,他只覺一片死寂。玉無香撐起身子,走進了寢殿內的密室中,裡面盛滿了孩童的玩具,這裡是過去君遷子最喜歡呆的地方,而這些玩具是過去阿姐給他買來的。君遷子走後的那段日子,他常常一個人窩在這裡,披頭散髮素面朝天,沒了往日的精緻和傲氣。就像個不被愛的孩子。
鬼蜮的血仇像一道枷鎖牢牢鎖住了他的一生,現在就快實現了,他沒有辜負族人對他的期待,也沒有辜負阿姐,為什麼……他絲毫沒有如釋重負之感。反而空落落的。原來複仇的盡頭便是日復一日的等待死亡。數百年的汲汲營營最終也是一無所有。
他也不知,為何近日來每日都會夢到君遷子。
說起來那個白眼狼……不知過得如何了。
他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思念著他養育了一百多年的君遷子,畢竟他和自己並無任何血緣關係,君遷子什麼都比不上滄溟,可今日他忽然迫切的想再見一見他……
這時,鬼母從外疾步而來道:“主上!不好了!少主他鑄劍之事被九禍神尊告知了離伽天主!九禍神尊還說……”
玉無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怒目睜圓道:“那個雜碎說什麼!”
“少主,少主是瑤光君派來的細作!”
兜率天宮外驟然響起了劇烈的爆燃聲,殿內天族人再次將玉無香攔截,他長髮在颶風中飛揚,縱然功體潰敗依舊高傲如九天之上的鸞鳥,鳳眼不屑的斜睨了一眼天人道:“滾開,雜碎。”
沈七歡道:“就讓他進來吧,再最後看一眼他最愛的外甥。”
玉無香看到了伏倒在玉階之下白衣染血,又被鎖住琵琶骨的顧雪衣。他睚眥欲裂道:“你說滄溟是細作,你可有證據?!”
“近日來不少天人都死於他手下,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人親眼所見,玉無香,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護犢子了。”
“可笑,那不過是我孩兒的愛好罷了,死幾個天人又如何?!”
“這個,你該作何解釋?”
沈七歡扔給玉無香一個卷軸,玉無香開啟後便震驚不已,上面悉數記錄著沈七歡在天界的種種部署,離伽天主道:“此物是為阿修羅族人攔截後,在滄溟身上搜尋而出,九重春色你可知情。”
玉無香眉間緊鎖,遙望著顧雪衣的身影,他想不到,從一開始便是瑤光君和顧雪衣聯手設計,用他身世當作籌碼潛伏在自己身側。可他不明白,為何過了這麼多年離伽天主都沒有半分察覺,而是被沈七歡給捅了出來。
難道……是長生十二宮?據他所知,那是天香君製作的虛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可以逃避離伽的天眼。
眼看著他千秋大業就只差一步,他絕不能功敗垂成!況且……他是阿姐唯一留在人間的骨肉,他不能……
眾人忽然聽到玉無香道:“此事與滄溟無關,他只聽從我的命令!”
沈七歡眸間閃過一絲冷銳,“來人。”
一時間,漆黑的颶風漩渦充斥著整座宮殿,玉無香整齊高束的長髮被力量崩散,素白的長袍烈烈飛揚,眉睫之下一片暗影,他一聲怒吼,紅白相間的孔雀翎在身後怒張,眼中滿是血紅的煞氣,“沈七歡,你想殺我?還早個幾百年!”
雄獅垂暮,爪牙依舊鋒利!
玉無香自兜率天宮殺出一條血路,只要到達鬼蜮他就安全了,滄溟如今實力非凡,離伽天主不會輕易動他,反而會用他制衡沈七歡。畢竟,他也不知曉有關鬼蜮和天界的秘密。他們唯一的目標根本是他自己。
身後天人密密麻麻排山倒海而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速度也越發緩慢,方才一瞬間的爆發力已經幾乎傾盡他所有的元氣,現下就快力竭。
還差一點……
玉無香奮力衝入黃泉之門,鬼蜮陰森的氣息,潮溼的空氣還有空中一輪血月讓他無比安心。他癱坐在地上,渾然不顧昔日優雅形象,汗水溼透了衣襟,或許是失去了力量,不然他怎會感到如此恐懼,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而後不停的嘔血。
突然間,他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氣息也讓他感到安心,可是為什麼……
一把極細的劍從後背貫入他的心臟。
他不甘心的睜大了雙眼,直到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還在不停地問。
——為什麼……會是你。我把一切都給了你,你卻要殺我!是你和他們聯手要戕害於我,是你!!滄溟!
不行,還不能死,還有一個人沒有見到……
可是……自己作惡多端,行徑惡劣至極,在他小時也常常惡言相向,他怎會肯再見自己一面呢……
又一瞬,玉無香鮮血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了君遷子的面容!
背刺玉無香的那人並沒有戀戰,抽出長劍後立刻消失無蹤了。
在他身邊的,還有那個討厭的小丫頭觀音奴。
“喂,他不會死了吧?”
玉無香像被獵殺的雀鳥,潔白的孔雀羽染滿鮮血,散落一地,他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滾!”
話音未落,他就昏倒了。
君遷子將玉無香帶回了蓬萊仙島,而肖賢和慕紫蘇一同用太初之血救治他,總算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君遷子從未見過玉無香這麼狼狽,羸弱的模樣。過去他總覺著玉無香的身影那麼高大偉岸,那雙潔白龐大的翅膀無時無刻將他護在懷裡。現在他抱著他的時候,突然覺得他那麼瘦小。
翌日,君遷子端著湯藥,不知是第幾次被玉無香罵了出來。他鍥而不捨的拍打門道:“請您開門,算君遷子求您!”
“滾!用不著你管!”
觀音奴實在看不下去了,拽開君遷子道:“他和你已經沒關係了,是生是死他自己決定,你何必上趕著,俗話說得好,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觀音奴特意拉長了聲音讓玉無香聽道:“再說了,這都是他的報應,玉無香你還不知道吧,小頌是我們的人哦,潛伏在你身邊就要殺你,現在你又被八部眾追殺,當八部眾的狗的下場就是這樣!”
大門‘砰’的一下被踹開,玉無香披頭散髮怒氣衝衝的真像話本里的惡鬼,怒視著觀音奴道:“你說什麼?!”
“我說,小頌就是你的報應,滿意了嗎?!”
“阿奴,別這麼說……”
“我說你啊怎麼回事,難道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下嗎,別忘了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當年他知道你和他沒有血緣關係時候還要殺你!你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玉無香此時才如夢初醒般,他嗤嗤笑了笑,隨後瘋癲般的仰頭大笑。滄溟從一開始……他竟然從一開始就是顧修緣的細作……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什麼都給了他……他汲汲營營數百年,到底為了什麼,全給他人做嫁衣了。
他現在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了。
這一定都是那個老魔的計謀!
“無上魔尊!你給我出來!我要將九州夷為平地,讓你們都成為我的寵物!把你們大卸八塊!!”玉無香就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伏地嘔血。
觀音奴冷笑道:“自身都難保了還要給別人大卸八塊。”
“小妮子你不想活了!?膽敢本王如此無禮,沒有家教!你祖父母沒教過你三從四德?!”
“你兵馬俑站第幾排啊?”
“你!”
可惡啊!他只要看到觀音奴就想起了那對奪走君遷子的無良夫婦,就恨不能把他們統統帶回鬼蜮裡折磨!
倆人吵得如火如荼,君遷子架在中間像受氣小媳婦。
一旁慕紫蘇嘆息道:“那畢竟是你未來的婆婆,啊不對,公公,你就不能和他和睦相處嗎?雖然這人確實惡劣至極,罄竹難書。”
肖賢道:“為老不尊,便也不能怪孩子們惡言相向了。”
玉無香聽到這兩個最為痛恨的聲音就更生氣了,眼神就像要撕碎肖賢一般,等等……什麼未來的公公?!
“你們說什麼!?君遷子!你們成親了?!”
君遷子依舊不敢看他的眼睛,“還未,不過已經定好日子了。此番我去鬼蜮便是想請您來……”
“你說什麼!?你這個逆子!竟然娶仇人的女兒,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你退婚,立刻退婚!!”
肖賢慢吞吞的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要給他號脈,“親家,孩子的事兒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玉無香瞬間甩開他,“滾!誰是你親家!討厭討厭討厭!”
慕紫蘇道:“讓他冷靜兩天吧,興許就回心轉意了。夫君~我要吃桃酥。”
肖賢起身道:“好,這就去做。親家,你也來嚐嚐我的手藝?”
“不吃!出去!離我遠點!”
玉無香不能見陽光,白天就一個人披頭散髮,素淨又憔悴的的抱著膝蓋縮在陰影裡,偶爾會聽到一群孩子在外面嘰嘰喳喳,他就隔著窗子怒罵將他們驅趕。孩子們被嚇得哇哇大哭,觀音奴就給他們哄走,還陰陽怪氣的說,“裡面有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離他遠點,當心他被雷劈到的時候殃及你們。”
“死丫頭你說什麼!?有本事進來說!”
“懶得跟你浪費口舌。”
玉無香氣得心肝脾肺都要炸開了。尤其是他暗搓搓透過窗戶看到君遷子喂躺在他懷中的觀音奴吃點心的樣子,就更不爽了!他還從未對自己這麼好過,她憑什麼!?
還有,她的動作,穿著都太不優雅,太粗俗了!她根本配不上君遷子!
他又想起了顧雪衣,胸口便陣陣鬱痛,比殺了他還難受。熒惑劍的業火從背後單刀直入,彷彿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燃燒殆盡。
不行,他要回鬼域!顧雪衣一定不會善待他們!
玉無香起身要走的時候,被君遷子堵住了。他本想喚他母親,可玉無香卻不是,想喚他舅父,他們又並非血親。
“您要去哪兒。”
“我要回鬼蜮,我不能讓那個狼崽子摧毀我百年心血!”
君遷子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您不能回去。”
“放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命令我!”
他想像以前那樣拽君遷子的衣領,或是一隻手就給他整個人都薅起來,可現在君遷子長的比他還高很多很多,他根本拽不動他。
君遷子俯首凝視著他的眼睛,“就算賠上我這條命,我也必須要保護好您!”
玉無香怔住。他從未見過曾經懦弱又愛哭的他擁有如此堅定的眼神,旋即他冷笑道:“就憑你?再說,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你浪費了我數百年的時間,我待你也惡劣至極。你為了我賭上性命,腦子進水了嗎?”
“您對我的好,我一直都知曉,只是您不善言辭罷了。為了養育我,您裝扮成女子,想做一個好的母親。又擔心過去弱小的我不能駕馭九黎珠的力量而一命嗚呼,遲遲不敢冒然使用,這些我都知曉……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再見一見您,可我知道您恨我,又聽說您和小頌情濃於血,便不敢叨擾。”
眼中的淚水更盛了,他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那些宏圖大願,和君遷子一比,不值一提。
“放心吧,我會幫您守護好鬼蜮的族人,畢竟他們也是看著我長大的親人。我定會化解鬼蜮和人類的仇恨,也讓鬼蜮人重見天日。”
這一刻,玉無香好像突然聽到了清脆的嘩啦聲,像是枷鎖被開啟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看著君遷子像過去一樣溫暖美好的笑,他似乎也知道沐浴在陽光下時,是怎樣的感覺了。
君遷子驚道:“您……哭了?”
玉無香也察覺到臉上的淚水,怒罵道:“沒有!是汗水!汗水而已!”
他笑眼彎彎道:“這樣嗎。”
玉無香回頭怒道:“你傻啊你!”
“我是不大聰明,過去您常常也這樣說我。可我會努力!”
“她拋棄過你一次,又跟別人生了孩子,你幹嘛還跟她成親!?天下間沒有好姑娘了嗎?!鬼蜮任何一個丫頭拿出來都比她強一百倍!”
君遷子愣了愣,他竟然指的是觀音奴。
“阿奴也很好,日後你們相處許久便知。她和您一樣總是口是心非,喏。”君遷子手中幻化出一把胭脂紅海棠花的油紙傘道:“阿奴知道您不能見陽光,特意做了這把傘給您。”
玉無香內心是很感動,這把傘做工精緻,想不到那個死丫頭還算有幾分品味。但是依舊故作高傲的道:“放那吧,我餓了,給我拿些吃食來,我要喝血。要新鮮的!”
“舅父……”
“罷了,我瞧那桃林的花開得正好,全給我薅下來!讓那老魔心疼死!”
“……”
“罷了罷了,不為難你了,薅一半吧。”
那幾日,玉無香不再茹毛飲血,吃花瓣倒是吃得很香。偶爾也會青天白日的打著傘出來閒逛,只不過所有人看到他都躲著走,聽到別人議論他就上去跟人家蹦著高的吵架,畢竟他跳起來才和那些道門弟子一邊高。每日和觀音奴鬥嘴抬槓成為了家常便飯,君遷子一不幫他說話他就絕食,拿他撒氣。慕紫蘇心疼他家的小女婿,便和肖賢去哄他。總之他來道門後,蓬萊島就天天雞飛狗跳。
但是令人無比驚悚的是,玉無香竟然也在偷偷修習坐忘論!是被觀音奴無意中撞見的,她跟見了鬼一樣一溜煙趕緊跑了,告訴了慕紫蘇和肖賢。
“他會不會死心不改,偷學坐忘論後回到鬼蜮對人界發兵,阿公!婆婆!你們說句話啊!要不要阻止他啊!那種人還是拴起來最安全。”
肖賢執著書卷揉了揉眉心,“動輒便要給人家拴起來,你們可真是一脈相承。”
“哼。”
他放下書,湊過去道:“生氣了?分明受苦的是我。”
“哼。”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是為夫失言了,我家饕饕待我極好,天冷了給我添衣,餓了給我做點心。”
“哼,你知道就好,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娘子。”
“是,娘子說的是。”
觀音奴:……
誠如觀音奴所言,玉無香的確想恢復力量奪回失去的一切,他也本想將鬼蜮深埋多年的秘密告訴君遷子,可轉念一想,還是罷了。他那細胳膊細腿,如何擔得起這千斤重擔呢。
這個枷鎖,就終結於他自己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