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裡面,竟然睡著了。直到梅莓拼命地在外面敲門時,我才醒過來。我說沒事,就是眯著了一會兒。她在外面看起來很急,我只得捂著下身開啟門縫,勾著頭問,怎麼啦?

梅莓說:“你把門開啟。”我就把門開啟,隨手拿條毛巾蓋在下面,看起來肯定很滑稽。她手裡拿著一把刀,說:“你帶這東西在身上幹什麼?”

我坐回腳盆裡,說:“沒什麼,好玩。”

她說:“好玩也不行,沒收了。”

“你收吧,本來就沒什麼。”

“剛才烏烏打電話了。”

“啊?”我說:“怎麼說?”

“她說有急事,叫你明天上午給她打過去。”梅莓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說:“我來給你洗吧。身上髒得要命,不知道掉進哪個糞坑裡樣的,衣服上都是泥巴。”

“烏烏沒有說是什麼事嗎?”我問她。

“沒有,大概是聽到是我的聲音吧。只是說要你明天打過去就掛了。”她拿著自己的絲織團在我身上輕輕地擦著,問:“你今天見到一朵了?”

“是啊,她不讓我去找她了。”我沮喪地說:“真可憐。”

“你從來就沒有說過我可憐。”

“你什麼時候可憐了?”

梅莓把絲團一丟,說:“算了算了,氣死人。”說完就出去了。我就那樣的坐在裡面,也不想動。她過一會兒又進來,說:“你死了?裝出這個可憐的樣子。”

“酒喝多了,哪知道你還曉得可憐人。”我故意這樣說,逗她生氣。她說:“快點快點,給你泡的茶都涼了,這長時間沒學習,學的幾個詞怕都丟進馬桶裡了。”

“都還給你了。”我冷冷地說。

她笑起來,在我背上死拍了兩下,說:“你竟敢罵我是馬桶?”然後又在我的腋下搔起來。我笑得不行,然後把水往她身上澆,澆得她滿身都是。氣得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我心裡同時在想,烏烏會是什麼事呢?洗完後我就去睡了,梅莓因為我澆了她一身水自己去洗澡去了。或許烏烏有什麼話想說還是什麼的。

第二天到辦公室後我就撥通了烏烏的電話,烏烏只是一個勁地哭,是大聲的嚎哭。我問她是什麼事她也不說,後來竟然把電話掛了。我急得又打過去,說:“你不說我就不理了。”

後面在哭聲中烏烏打事情告訴我,她家裡出事了。

烏烏家是開客車跑客運的,一天中午她家的客車在國道上與一輛大貨車相撞,造成了一件惡性交通事故,車上有乘客二人死亡,當時她爸爸在車上賣票,也當場身亡。

當我聽完後,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媽媽怎麼樣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她爸爸算是勞碌一生的人,烏烏兄弟姐妹六個,她是倒數第二個,這麼多張嘴都要吃飯,她媽媽才退休。爸爸很早就做這生意做那生意的,一直不順,現在一下出了這問題。我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家散了。

我問烏烏現在家裡怎麼樣了,她說她正在家裡,事情都處理了,家裡都亂了套。我說需要我去一下嗎?她說隨我便。

掛了電話,我思來想去得去一次,不為別的,就為她媽媽對我的好。在有一年的暑假裡,每天晚上不讓我洗自己的衣服,非要她自己洗。而且她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一般的不說話,但卻經常有些事問我的意見,在一次和烏烏吵架後我要回家,還是個晚上,是他去把我拉回的,當時的確讓我感動。雖然是這層關係,但是那段時間在她家裡還是把我當作她家裡的一員。我想人應該會懂得感恩一點吧,不論如何我得去一趟。

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六,晚上回家後我給梅莓說了一下,打一朵的電話還是不通。梅莓倒還是很支援的,而且第二天一大早還把我送到付家坡長途客運站,我坐上了去那個小鎮的客車。

一路上感慨很多,想到又去那個熟悉的地方心裡總是莫名的傷感。四小時後,我踏上了那個小鎮的土地。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好像很久都沒有變過一樣,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我就了個三輪來到她家,門前冷冷清清的,走進去後。看到了屋裡是三三兩兩的人,所有的人我都認識,對於我的到來,他們似乎有些吃驚。雖然個個都陰沉著臉,但還是有人倒了一杯茶。

我問:“阿姨呢?”他的一個姐夫用嘴嘟了嘟一個房間。我走了進去,烏烏正坐在她媽媽的身邊。她媽媽正在流著淚,沒猜錯的話這樣地哭了幾天了。

她媽媽見我過來,一下拉著我的手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真是撕心裂肺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勸她,我也最怕碰到這樣傷心的場面,也陪著流眼淚。她媽媽後來怪罪我說不早點來。我有些吃驚。

烏烏後來把我拉到另一個房間裡,對我說不要和她媽說我們分手的事情,她現在還不知道。我才恍然大悟。烏烏瘦了許多,我問她:“你媽知道你懷孕的事嗎?”她搖搖頭,說:“這哪裡能說得,現在這種情況,我什麼事情都沒說。”

“那你要注意身體,別出問題。”

她點點頭,問:“我媽很喜歡你的。她當天還問起你,要你來。”

“你怎麼不早說?”

“不能說,那天他來了。不過是以送我回家的名義來的,來了就走了。”

我嘆了口氣,說:“你這樣捂著這事以後怎麼辦?”

她說:“過幾天我會說的,他們家那邊都準備婚禮了。”

“你做得也不像事吧?那邊快結婚了你家這邊都不知道?”我生氣了,覺得這樣完全不應該,完全沒有把他家放在眼裡。

烏烏一下抱住我,說:“我家裡完蛋了,我媽會瘋的,怎麼辦?”

我輕輕地推開她,說:“別哭,過兩天你把懷孕的事告訴你媽媽,她會很高興的。還有你要結婚的事。”我塞了一千塊錢她手裡,說:“這算是我給伯父盡的一點心吧。”我知道她家的麻煩事還會不斷的,傷者的賠償,事故的認定,死者的追討等等,就是不知道她家誰能站出身來做這些事,他們家的人我太熟悉了,真是頭疼。

烏烏非要我抱一下,我非常真誠地抱了她,而且還摸了一下她肚中的孩子,沒有一點動靜,可是明顯地有了凸起。那一瞬間我忽然又想流淚,想著一些殘酷的事實,轉眼就呈放在眼前,該如何承受?

“你能在這裡待幾天嗎?”

我傷感地搖搖頭,說:“我馬上就走的。”

她再一次抱住我,說:“不要,至少待一天,明天你走,好嗎?我好害怕。”

我拍著她,說:“別怕,你爸爸這樣就走了真的好可憐,他不抽菸也不喝酒的,從我這裡什麼也沒得到,操勞一生。你要多陪陪你媽媽,不能讓她的精神也垮了。”

“我不許你走,你今天要陪我媽,和她說說話,行嗎?”

“不行,我非走不可。”

“是梅莓在家等你,非要你回去嗎?”

我突然之間覺得很悲哀,我對她說:“這是兩回事,即使沒有梅莓我也會回去,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和你談朋友的時候我是忠誠的,在那四年裡,我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孩牽過手。而你,在我們四年的感情的時候,毅然地背叛我,偷偷和別人上床,而且你還故意瞞著我,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趕過去,你會騙我多久?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我知道,我說了沒有和梅莓發生關係你也是不信的,當我沒說。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也用不著你管……”這時忽然房門開啟了,烏烏的媽媽搖晃著走進來,問:“怎麼?在吵架了?”

我強裝作笑臉,說:“沒有呢,在和烏烏商量一些事情。”

“哦,那就好,兩個人要相互體諒,不要動不動就吵。烏烏是我最小的女兒,從小就寵壞了,個性強。但是心是好的,你們兩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阿姨我這一生已經是完了。和你伯父之間也是吵,吵一生,現在我後悔,為什麼不讓著她。也是我的個性太強了,總是自以為是的要這樣要那樣……”

阿姨還沒說完就捂著臉哭了起來,烏烏過去幫著擦眼淚,忽然之間我也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場。可是我不能,我強忍住自己的淚水,想到和烏烏四年一起的日子,我又給了她多少快樂?給了她多少孤單?這之間能抵消嗎?不能。我恨烏烏,如果沒有烏烏的背叛,我根本就沒有受傷的機會,不會出現一朵,不會有梅莓,不會有麗麗。而這一切,她就是罪首!可是我拿什麼去恨?拿什麼去責怪烏烏?可是這一切,在阿姨的面前都煙消雲散了。

也許我是該留下,陪著她們,至少多一個人在旁邊可以多一份信心,一起度過痛苦難關的信心。

我對烏烏說:“好吧,我今天不走,明天一早走。”

烏烏過來,握著我的手,捏得緊緊的。

到了中午我就後悔了,我想回武漢。中午烏烏去弄了一桌子菜,可是誰也沒有心情吃,吃的人也只是象徵性地吃兩口,結果吃下來一桌子根本就沒動。烏烏看著發呆,我沒有胃口,但是又怕他們勸來勸去的,自覺地吃了一小碗。屋子裡的氣氛壓抑苦悶,只是一座大吊扇在頭頂上呼啦啦地響著。下午我對烏烏說我想回去,看樣子她生氣了,氣鼓鼓地說:“你要走你走吧。”她這一說還讓我很猶豫,我對自己說要堅持,只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

晚上,我被安排在二樓和她弟弟一起睡。早早的我就上床了,烏烏還跑過來給我點蚊香。一下子我就睡著了。在睡夢中,我被烏烏叫醒,我問她幾點鐘,她說都快十二點了。她拉著我二話不說到三樓。

她家的三樓堆的都是雜物,都是客車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幾把車上的坐椅。烏烏叫我不要開燈,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坐在我身上。我低聲說:“不要這樣,這樣不好。”

“你嫌棄我了?”

“沒有。”我說:“與那沒有關係,我們之間不能這樣的。你知道。”

“可是我想你啊,寶寶,我想要你。”她在我的脖子上熱烈地親著,讓我很不自然。我推開她,說:“你肚子裡有寶寶,我不是你的寶寶。”

“你永遠是我的寶寶!”

在黑夜中我看不到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在盯著我看。我不知道該如何,以往她總是這樣叫我,特別是在高潮的時候不停地叫著寶寶,或者這樣叫著我吃飯,這樣叫著我哄我睡覺。可是現在,我聽起來卻是那麼的彆扭。我說:“你真的不能這樣。”

她猛地把嘴唇壓過來,在我的嘴上親著。我咬緊牙關,把頭向旁邊擺開,可是被她的雙手死死的按著不放。我喘不過氣來,我說:“你不能讓我有罪惡感,求你了行嗎?”烏烏根本不聽這些,我也無心掙扎,只是說:“注意肚中的孩子。”

……

三樓是頂樓,很燥熱,她的汗珠一顆顆從她的臉上掉下來,落在我的臉上和胸脯上,我閉上眼睛也無法褪除她瘋狂的樣子。可是我一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股罪惡感就向我的頭腦中襲來……

過了近半小時,烏烏才抱著我安靜下來,身上都粘乎乎的,汗沿著我們的身體往下流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烏烏捧著我的頭,說:“不管怎樣,我只愛你。你恨我嗎?”

我點點頭,所有的動作和語言都無法表達我當時的心情。

“你要恨就恨吧,我是個壞女人。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

我搖搖頭。

“那你怎樣想的?”

“沒怎麼想,我要洗澡睡了。你下去吧,免得你家人上來了。”

她死死地抱住我,說:“五分鐘,就五分鐘,行嗎?”

我們身體還沒分開,我被她弄得很疼。只得那樣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身上只是拼命地流著汗,然後感覺到身體漸漸涼下來。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實際上在做的時候根本就沒快感,根本就沒興奮的感覺,弄得很不舒服。第二天天才亮,我就起床了。等著她家裡有人起床,然後準備飛快地離開這裡。

走的時候,烏烏還穿著睡衣,擦著眼睛,叫我路上小心。當我坐上到武漢的客車的時候,看了一下熟悉的街景,我想這輩子我可能不會到這裡來了……

在車上我給梅莓打了電話,她問我事情嚴重不嚴重,我說回來再說,一下說不清楚,我中午到家。梅莓就說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