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回來了

睡過了午覺，顧瑤也沒閒著。她領著誠誠把家裡上下都打掃了一邊，又把屋後的小菜園的雜草拔掉，種了一些青菜和蔥蒜。

忙前忙後了一陣，顧瑤和誠誠都有些累。顧瑤把搖椅搬到院子裡，抱著誠誠一起看新買回來的圖畫書。

誠誠的記性很好，顧瑤講過的字他很快就能記住。

“誠誠真聰明！”顧瑤在誠誠臉上親了一口。

誠誠反而有些害羞，偎在顧瑤懷裡小聲說：“娘，你真好。”

顧瑤摟著兒子，心裡滿滿當當的甜蜜快樂。

這時院門響了一聲，誠誠掙開顧瑤的胳膊，又驚又喜的跑向門口：“爹！你怎麼回來了！”

顧瑤的腦袋裡像是炸開了一朵煙花，她扶著椅子的把手慢慢的站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高大的男人。

寬闊的肩膀，被曬得黝黑的臉龐，深邃的眼睛。不錯的，正是顧瑤心心念唸了一天的丈夫沈晟遠。

顧瑤多麼想現在就撲進他懷裡，好好的訴說她的思念和喜悅。顧瑤定了定神，一開口聲音卻有點啞：“怎麼突然回來了？”

市區離這裡很遠，坐車要將近一天才能到。沈晟遠一定是坐了今天最早的一班車來的。

沈晟遠也定定的望著顧瑤：“工地裡的活幹完了，臨時又找不著活，就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顧瑤忍住眼淚，走過去接過沈晟遠手裡的包，“在車上吃飯了嗎？鍋裡還有饅頭，屋裡還有桃酥，要不要先吃一點？我馬上做晚飯。”

“吃過了。”沈晟遠有些吃驚，之前的顧瑤從來不會這麼關照他的。

沈晟遠走進屋子，徑直走向搖籃：“諾諾的病怎麼樣了？去看過醫生沒有？”

“昨天有些發燒，找馬醫生給開了藥，已經好了。”顧瑤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咋知道諾諾生病了的？”

沈晟遠怔了怔：“藥，我看到床頭有藥。”

顧瑤沒再繼續追問：“晟遠哥，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聽到“晟遠哥”三個字，沈晟遠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似的。顧瑤只有在他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麼叫過他。

“要等過完年了。”沈晟遠斟酌著開口，“一時半會找不著活，家裡錢也還夠用。”

沈晟遠以為顧瑤會開口埋怨他不賺錢，沒想到顧瑤點了點頭，輕聲說：“也好。一年到頭都在外邊，回來了好好歇一陣。”

顧瑤倒了杯熱水過來：“坐了一天的車，累不累？你先睡會，我一會就把晚飯做好。”

沈晟遠接過杯子，眼睛卻一直黏在顧瑤身上。原來家裡有個人噓寒問暖，在累的時候遞過來一杯水，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

“我臉上有什麼嗎？”顧瑤被他盯得有些奇怪。

“沒，沒什麼。”沈晟遠移開眼睛，喝了口水。他的表情很奇怪，嘴緊緊抿著，深邃的眼裡似乎掩飾著什麼。

誠誠抱著圖畫書咚咚的跑過來：“爹！你看，這是娘給我買的書，我念書給你聽好不好？”

沈晟遠把兒子抱起來：“誠誠又長高了，吃什麼好東西了？”

誠誠在口袋裡掏了掏：“大白兔奶糖！爹，你也吃一塊。”

諾諾這時也醒了，哼唧著哭了幾聲。

沈晟遠把諾諾抱起來，諾諾歪頭打量著他，很快又拍手笑起來：“爹！”

“哎，諾諾，爹回家了。”沈晟遠把諾諾舉得高高的，逗得她又笑又叫的。

反覆確認過諾諾的聽力正常，沈晟遠才放下心來。

顧瑤很快就做好了飯，青椒炒肉、紅燒茄子和番茄雞蛋湯，幾個菜色香味俱佳，沈晟遠連吃了三個大饅頭。

“我做的菜好吃嗎？”顧瑤有些期待的看著沈晟遠。

“好吃。”沈晟遠嘴拙，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來不知道顧瑤還有這樣好的廚藝，都快趕上城裡國營飯店做的了。

顧瑤心滿意足的笑起來：“你喜歡就好。”

顧瑤生得漂亮，笑起來有兩個圓圓的梨渦，杏眼彎成一對亮晶晶的月牙。沈晟遠端著碗呆呆的看著她，心幾乎化成一灘水。

吃完飯，沈晟遠搶著刷了碗。顧瑤摸了摸他的外套，皺起眉毛。沈晟遠的外套又薄又舊，今天應該多扯些布，給他也新做一身厚衣服。

沈晟遠的毛衣也很舊了，袖口都磨破了，也起了球。顧瑤盤算著，去縣城買些質量好的毛線，給沈晟遠和兩個孩子織些毛衣圍巾。天氣涼了，織些手套帽子之類的拿去鎮上賣，也好補貼家用。

想到這裡，顧瑤倚著門對沈晟遠說：“晟遠哥，過兩天我想去趟縣城。”

沈晟遠的手一頓。他知道媳婦一直嫌棄村裡的生活，想要回縣城，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或許一開始把她帶來鄉下就是錯誤的。沈晟遠嘆了口氣，應了一聲。

顧瑤沒有意識到沈晟遠的情緒變化，興高采烈的說著：“我去買幾團毛線，給你和誠誠諾諾都織件毛衣，有多餘的毛線還能織些手套帽子拿去鎮上賣……”

“你還會織毛衣？”沈晟遠有些意外。

顧瑤頓住了，她當然不能說是上輩子學的：“嫁給你之前學過……我織得還蠻好的。”

沈晟遠沒在多問，只是悶聲說了句：“你想去就去。”

把諾諾和誠誠哄睡，顧瑤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沈晟遠坐在院子裡，沉默地抽著煙。

“過來。”沈晟遠看著顧瑤，輕聲招呼她。

顧瑤走過去，在沈晟遠旁邊坐下。

地上扔著許多菸頭，顧瑤輕輕皺起眉毛，說：“晟遠哥，還是少抽點菸吧，對身體不好。”

沈晟遠含混不清的應了一聲，掐滅手裡的煙，目光留戀的停在顧瑤身上。

他自始至終一直那麼愛她，不捨得她受委屈，更不捨得她過得不快樂。像上一世那樣，他一直不肯放手，逼得顧瑤一心想逃離槐樹村，最後才會聽信騙子的話。

這一世不能再害她了。

“我們離婚吧。”

沈晟遠別過臉，說。

顧瑤愣住了，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樣，顫抖著聲音說：“晟遠哥，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你說什麼？”

沈晟遠不敢看她。他怕自己看到顧瑤那雙好看的杏眼，就會後悔這個決定：“我知道你在這裡過得不好，你想回縣城就回去吧，我們離婚，對你不會有影響。”沈晟遠頓了頓，“你在城裡要當心，不要被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