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們現在去哪?”

“先走著,離開北域。”

“那賈申在北域?”

“不知道,但是更危險的人在那裡。”

陳長安斷定幕後之人不會這麼快出手,兩個徒弟已經進步成長了許多,但是還不夠,他們離真正的高手還差了太多太多。

陳長安決定先帶他們離開中原北部,前往西部。

三天過後,張復一行回到閻羅殿,帶回了熊牙山上供的金銀財寶,談判很成功,熊牙山已經表明願意效忠閻羅殿。

慕容白羽的目的確實達成了,張復現在很是提防張啟。

在慕容白羽看來,張啟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已經握住了這張牌。

可他卻算漏了一件事,在他的情報裡,陳長安只是一名武藝高強的天師,對陳長安的性格習慣卻一無所知。

陳長安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陳長安已經發現背後有人在跟著他們,慕容白羽暴露了千面狐狸賈申。

在他看來,此舉最多會讓張復徹底肯定三年前那夥人就是自己派去搶奪血蠱圖的。

而血蠱圖的方位正是慕容白羽使用讀心術窺探張復內心才知道的。

夜深了。

第七主殿的大堂上,張復閉目盤膝運轉功法。

大門被緩緩推開。

張覆沒有動作,他知道來者是誰。

“爹。”張啟聲音輕的幾乎快聽不見。

張覆沒有睜眼。

張啟跪了下去。

“爹,我想你活。”

半晌,張復緩緩吐出一口內息,睜開了眼。

“啟兒,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不壞,而已厭倦殺戮。”

“爹從小就教導我,做什麼事都是要有理由的,殺人也是,安身也是。”

張復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張啟。

“我從來沒把你當做什麼蠱蟲。”

“孩兒知道。”

聽到張復這般說,張啟心中還是一暖,他的確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張復是將他當做親生骨肉來對待。哪怕是知道自己是衍生蠱時,哪怕是決定與慕容白羽合作時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張復的兒子。

這麼多年,張復從未將他當做衍生蠱來對待。

讓他體會到父愛,教導他事理,傳他武功未曾保留絲毫。

雖然張啟在閻羅殿這種殺戮組織里長大,但剝開他一層層冷漠嗜血的外殼,會看見那顆流著正義之血滾燙的心。

這是張啟從小到大,張復無時無刻的點醒,一點一滴的教誨讓他明事理,行正道。

這些年,張復執行的任務只是為閻羅殿擴張爭取勢力,打壓殺戮一些與閻羅殿作風差不多的其餘組織。

身懷三門深奧絕學的張復,原本可以坐上五大殿主的位置,但代價是要他殺好人,殺所有站在閻羅殿對立面的人。

他沒有那般墮落,所以僅僅是位居第七殿主。

張復長嘆出一口氣。

“啟兒,爹能教你的已經全部交給你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判斷。”說著說著,張復站起身,向殿後走去。

“是還與爹站在一起,還是與你慕容六叔站在一起,還是自己一個人,都由你自己決定。”

望著張復正要離去的身影,張啟又說出了那句話。

“爹,我只是想讓你活,我喚不醒天犄奇蠱,司徒劫會殺了你的。”

張復腳步一頓。

“啟兒,悠悠天地間,每個人都不重要,每個人又都重要。”

“你不重要,我不重要,若是他不是蠱子,就算他是我的兒子,他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人,是那種能決定更多人活,或者更多人死的角色。”

說完這些話,張復便離開了。

聽著張復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沒有聲音,張啟喃喃道。

“我不管別人重不重要,你對我來說就是重要。”

“爹,我不會讓你死的。”

張啟站在窗前,抬頭望著天空中被烏雲遮住一些,顯得有些朦朧的月。他不禁想到,模糊不清的到底是月亮還是自己。

陳長安決定帶張普生二人去水州最邊境的嶼海國域。

他判斷幕後之人是水州人的可能最小,若是孤立無援的水州,恐怕早就出手了。

況且水州修煉御器者的江湖高手是大陸上最多的,適合張普生快速成長。

從中原北部,趕往水州最南部。

陳長安看了看地圖,幾乎要用三十多天時間。

師徒三人開始啟程了。

期間,陳長安也沒讓他倆閒著,卻不是主要讓張普生二人修煉武功,他對兩個徒弟提出了一項要求。

熟背身上所有的功法。

這讓張普生很是頭疼,他不僅要背煙雨劍綱、五雷天心正法、延伸心法洗髓經還有那本足足描述了上千種蠱蟲的御蠱錄。

兩天過後,兩個徒弟熟背了五雷天心正法後,陳長安當即燒燬了秘籍。

只留下功法封皮在身上。

等到錢財用光時,或是遭遇不測時,在人人自危的亂世,有一本上乘功法比錢財有用太多,或許是最後的籌碼。

這是十幾年來陳長安頭一次有了如臨大敵般的感覺,比起神秘強大的蠱族,對他來說未知的危險才是最麻煩的。

陳長安斷定,那條尾巴就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

雖然陳長安還是和以前那般輕鬆,將這件事輕描淡寫的無比尋常,但張普生與小海心裡明白如今處境的危險。

入夜,山間篝火旁,張普生正一臉痛苦的揹著御蠱錄。

他心裡不禁吐槽著,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那一代蠱師蟬九生是如何煉製蠱蟲的,竟然煉製了上千種,這還只是煉成了的。

張普生聽陳長安說,這御蠱錄上面的蠱術只是一部分,蠱族還有許多禁術,那衍生蠱就是其中的一種。

……

長安京的一家武館裡,慕容白羽正倚在木椅上等待訊息,張啟一臉冷漠的站在一旁,似乎和慕容白羽在一起時,他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

對於前些日慕容白羽在會議上的舉動,張啟沒有問什麼,慕容白羽也沒多做解釋。

慕容白羽只說了一句話。

“只有聽從我的安排你和你爹才能活。”

張啟只是點點頭,慕容白羽一直清楚,張啟從未與他真正同心,所以慕容白羽也沒有使用讀心術去探查張啟內心的想法,兩隻眼睛已經快要失明,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他能感覺到張啟對閻羅殿的厭惡和每次殺人後的迷茫,他知道張啟想活,想要張復也活。

他認為自己已經將張啟這張牌牢牢捂住。

可他卻不知道的是,自從與張啟達成協議後,張啟就在想應對措施,為了防止慕容白羽使用讀心術窺探自己內心,每當遇見慕容白羽時,張啟就胡思亂想,讓自己思維慌亂,甚至暗中逆轉南明離火,讓自己陷入輕微走火入魔時的神志不清。

夜越來越黑了。

桌上的茶水早已放涼。

終於,千面狐狸那隻雪白的海東青帶著訊息飛來,海東青落在慕容白羽左肩上,慕容白羽從袖中掏出一盒食物遞給海東青,並伸手將一卷信紙從暗格中取了出來。

三人重返水州。

由於這些年陳長安總是帶著張普生二人東跑西跑,慕容白羽也沒有想到千面狐狸已經暴露。

就像陳長安也不會知道幕後之人慕容白羽已經聯絡了煙雨門。

陳長安此舉在慕容白羽眼中無疑是羊入虎口。

“張啟,我們該出手了,等他們位置稍微穩定下來我就去通知付獨孤。”

“嗯,齊溫也一直準備著。”

慕容白羽輕笑一聲道:“你還是真捨得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

“一個女人而已,再說,這閻羅殿內還有誰可信?”

慕容白羽又笑了笑。

張啟提防著慕容白羽,同樣慕容白羽也一樣。他沒有把自己的全部計劃告訴張啟,他要的不是讓蠱子張普生痛恨閻羅殿,再帶著蠱族來報仇,他要的是控制張普生。

慕容白羽與眾多勢力一樣,他想要天犄奇蠱,他要他的復仇計劃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