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夜之間,曾經困住慕夏的那些東西都成為了過去,無數條代表希望的橄欖枝將他包圍。
慕夏握起了話筒,站在了舞臺上,有專門帶他的經紀人,有了被平等對待的地位。
他也沒有辜負別人的期待,曾經那些無法顯露的天賦完完全全的揮放出來,一次又一次用成績重新整理了圈內人的認知:
亞洲新歌榜年度十大金曲獲得者、音樂平臺總粉絲量前五、明星榜內地最受歡迎男歌手、首位登上《MUZ》的國內歌手、百麗兒音樂節國內唯一宣傳大使……
一項項光環和榮耀附加到他身上,他曾經想要的都得到,本該滿足,但他卻有了新的掛念。
洛扉。
曾經笑話別人的是他,一想到親身上陣就忐忑不安的也是他。
他原本計劃著,《限量版明星生活錄》拍完以後,就去問個清楚。
也許是在空氣不流通的車廂裡,也許是在某個別墅裡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他會站在她對面,會低著頭,讓她把話聽清楚,然後問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問她為什麼一會討厭他一會又誇他,為什麼一會和他保持距離一會又對他撒嬌,問她,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他。
他想象著,她可能會和從前一樣,嘴硬地笑他在做夢,說應該是他喜歡她才對。
他就會乾脆地承認下來,把貼著牆站著的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嚇一跳,讓她只會閉著嘴看他,目光打轉,卻臊得不知道說什麼。
他看著她的眼睛,肯定亂了心神,亂七八糟得什麼話都想說——
說他第一眼就覺得她好看得像住在城堡裡的小公主,說他回去以後做了個夢,說她的腳趾很可愛很可愛,說他每天都會給她做好吃的菜,說他……以後會對她好。
單單是想了這些,就已經口乾舌燥起來。
因為有嚮往的答案,所以他一路順著自己的心意往下想著,甚至想到了,也許他可以在牆角輕輕地抱一下她。
他們應該都穿著厚重的羽絨服,輕輕地抱也許沒有感覺……或許他應該穿個薄衣服。
其餘的可能會發生的選項,全部被他忽略了。
以至於,拍攝結束後怎麼也找不見人時,慕夏陷到了巨大的空白之中。
“洛扉?昨天晚上就走了,坐她經紀人的車回去的。”副導演說。
昨天晚上,他正做著夢。
慕夏有心想問洛扉的行程,但彼時他剛簽了新公司,有許多合同細則等著他去商定。
等再有時間時,洛扉人已經去國外了。
那個冬天分外短暫,地面上只鋪了淺淺一層的雪,嚴寒的時令就已經過去了。
……
那是洛扉早就想好的辦法。
她怕兩人再待下去會壞事,所以綜藝一拍攝完,就離開了國內。
明星的生活中處處有閃光燈,被千百倍的視線關注著,滿足感是充足的。
但洛扉確實不太適合明星的工作,沒有舞臺功底,也不喜歡嚴格把控身材,享受了一把聚光燈下的感覺也就夠了。
再加上她的身份,本身就有著玩票的性質,因而解約的流程都異常順利。
洛朝給她組了個陪玩團,裡面有經驗豐富的導遊、有經受過專業培訓的教練、有會七門語言的翻譯、有掌握八大菜系的廚師……
浩浩蕩蕩十幾號人,陪著她去了籠罩四野的雪山群落、觀望了濃霧繚繞的雲海秘境、在草原深處尋找方向、在幽深的峽谷中洗滌靈魂……
直到又一年過去,春日漸綠。
洛扉意外昏迷後,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倒沒什麼危險,只是個徵兆。
她一醒過來,就讓人辦理了出院手續。
站在人來人往的外國醫院門口,隨便看了一眼檢查單子,猜測這回系統給她安排的又是什麼病。
陪玩團的人都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她隨手把單子揉成了個球,投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隔著毛絨手套拍了拍手,一點陰霾也沒有。
她甚至在帽子底下露出了個笑,彎著眉眼,滿不在乎道:“玩累了,我要回去啦。”
……
她原先住在經紀公司提供的別墅裡,解約以後就搬了出來。
先前一直在外面旅遊,也就沒有買房子,只有偶爾的時候回洛家暫住幾天。
許是因為她不爭不搶沒有什麼殺傷力,除了旅遊時要洛朝掏點錢,其餘的時候表現得都很乖巧,以至於洛家一直留著她從前住的房間。
洛扉拉著行李箱,溜溜噠噠地從大門走進來,暗自嘀咕著幸好沒有換密碼。
這個時間,洛朝應該正在公司。
只是她正要伸手拉門,門卻已經從裡面開啟了,花紋繁複的木門後,站著面色冷肅沒什麼表情的洛朝。
“哥。”洛扉眨眨眼,叫了一聲,意外道“你在家啊。”
洛朝沒理她,只讓她進來,身上穿的倒是居家服,一副沒有外出打算的樣子。
洛扉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人是一天都沒出去,是在專門等她回來。
“哥是今天休息嗎?”洛扉同這位異父異母的哥哥之間沒有什麼話題,兩人之間少得可憐的交流多半是她為了零花錢著想,日常賣幾句乖。
洛朝關門的時候洛扉還沒察覺到不對勁。
直到他走到客廳裡,什麼也不幹,直白的盯著她,沒什麼情緒地問:“你出去旅遊,是因為早就知道生病了嗎?”
哦!陪玩團裡的人都是找洛朝拿工資的,想必順便就把事情告訴他了。
洛扉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遭。
“不是啊,就是想去玩呀。而且那個病,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洛扉很沒有說服力的解釋。
洛朝聽了個開頭就不往耳朵裡進了,臉色淡淡的打斷她:“診斷結果已經發到我手裡了,住院手續也安排好了,三樓312號病房,收拾好直接跟我過去。”
洛扉目瞪口呆。
萬萬沒想到,這一回居然還要走個治療的流程,她本以為這回的家庭關係簡單,只有個給錢花的便宜哥哥,可以悄無聲息地離開。
誰知道,洛朝居然還管起她來了。
雖然,可能是出於她喊的那幾聲“哥”喊出來的責任感,但那責任感應該很稀薄,只是監督她去個醫院而已……
洛扉很識時務的聽了話,認為洛朝管著她只是暫時的,絕不是因為洛朝很有威嚴的目光下,她不敢說不。